第三十五章 苏醒
“谁是何大夫?没见过呢。”厨房的陈妈焦头烂额地摞着袖子，忙着将酱瓮里的卤菜打捞起来，一边应付着小桔子。望着一脸气愤不已，叨念着要将何玄碎尸万段的步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小桔子不由得暗自发笑，脸上却不敢表露。两人急匆匆地沿着走廊走过花园一直找到灶间，逢人便问，就是不见何玄踪影。
“何大夫？是街上摆摊卖狗皮膏药那个吗？二小姐，你要是找着他，帮老汉说一声，上次他配的药膏一点用都没有，老身这腰骨就是不见好啊，唉二小姐，你等等，慢些走，还有告诉那何大夫，他家的黑狗要是生小狗了，送老汉一只..”问了扫地的福伯，他碎碎念地如是说。
“此何大夫非彼何大夫也！”碰到福伯这样的话唠，步步和小桔子只得慌忙逃跑了。
“何玄你这个混蛋，你有胆戏弄我，就有胆出来见本姑娘！”步步气得脸色发青，这偌大的齐府，除了齐家老爷的书房、卧室和上厢房几乎读找遍了，他究竟会躲到哪里去呢？
“莫非，他已经走了？”她愣了楞，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立马又变得忿然了，“可就算是要走了，来和我道个别倒也是情理之中，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假装小桔子戏弄我！”更忿忿的是，他胆敢偷听自己说话，天晓得这大蒜鼻不知该得意忘形成什么样了。
“二小姐，你说何大夫会不会去敏山大哥的房间了？”小桔子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说错了，惹得她心情更不好。
“对呀，”步步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走，小桔子我们现在就去把这‘兽医’揪出来！”她咬牙切齿到，她就不信他离开了，刚才还怏怏地求着个容身之所，离开了齐府他还能去哪里？看他当时的口气，是不可能这么快回去找他师傅的。
正值暮色西沉，下人们也匆匆停下自己手中的活，三两成群地去用晚膳了。
齐府里自从大夫人去了外地修禅，二夫人早年间难产去世，三娘上位缠着齐老爷之后便定了规矩，一是下人们必须比主子们提早半个时辰用膳，这样才显得主仆有别。二来她去掉了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规矩，大小姐、二小姐和齐老爷分别在自己房间用膳。
三娘是颇有心计的女人，在齐老爷的膳食上也颇为用心，每天山珍野味的伺候着，她精心琢磨出的这些费尽心思的菜肴，要是让两位小姐也受用到，那她是断然不甘心的。各自用膳还减少了父女们见面的机会，齐家老爷在几乎不怎么见女儿们的情况下，两位小姐平常的“跋扈言行”，“恶劣行径”都由三娘添油加醋杜撰给他听的，心里也就越发不待见自己的女儿们了，三娘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啊。
眼瞅此刻几乎没什么下人们走动，自然也就避开了三娘的眼线和不少是非，步步就带着小桔子三脚并作两步，朝敏山房中来了。
房中的敏山正在运气调息，自六角葵草到手碾磨成粉为璃儿外敷内服后，她的脸色渐渐好转，他的心也放下大半。只是何玄的出现虽然在意料之内，可却又在意料之外，让敏山有难以言说的心忧。他始终静不下心，便中断调息睁开眼，心事重重地望着榻上的璃儿。
突然他一皱眉，凭借着深厚的内功，可感觉到正有脚步声匆匆朝这边赶来，细细一辨，叹了口气，这等凌乱和无序的走路方式，除了最近性情大变，一改之前的娴淑和孤僻的二小姐齐湄尔，还有谁？终于另一个跨着小碎步的，八成是她的丫头小桔子。
房门突然被哗啦打开，步步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小桔子。“何玄呢？何玄呢？何玄呢？”她进门就劈头劈脑地问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问题。
敏山还来不及回答，床榻上的璃儿突然“嘤”了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一脸混沌地看着他们。只是那眼神中透露着止不住的疲惫，倦倦地又想闭眼睡去，恍惚间觉得这肩膀似乎沉重的很。
“姐姐你醒了”步步一声呼唤，雀跃地朝榻上蹦过去，趴到璃儿跟前。敏山跟在她后面，看的出眼神中异样的光彩，但他更善于将情绪控制在心底。璃儿努力微微一笑，显得力不从心的虚弱，敏山走到她跟前，伸手把脉，片刻点点头到：“脉象稳了，只需调养无碍了，二小姐可放心了。”
“哎，敏山大哥，你其实是想告诉姐姐她无碍了吧，为什么一定要说二小姐可放心呢？”步步又开始坏坏地笑了，眼见璃儿醒了，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她蠢蠢欲动的八卦精神又复活了。
“姐姐我告诉你啊，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敏山大哥可是急坏了，把脸绷得像个门神似的，又是为你采药，又是为你研药方的，都没怎么看他吃过饭，睡过觉呢”步步托起腮帮子，支起身子在榻上，决定要试探下璃儿的心。
“谢谢你，敏山，劳你费心。”璃儿虚弱地说，带着明显的歉意，可步步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甜意。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这次意外本身就是属下保卫不利，才害得大小姐受了伤，敏山难辞其咎。”敏山淡淡地说，脸上看不出他任何的表情和心绪。“若是论尽心尽力，倒是这次二小姐实在令属下刮目相看，如果没有她的话，可能大小姐的伤若想治愈希望极其渺茫。”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对步步的褒奖，让璃儿突然有所触动。
“湄尔，为难你了，有没有受伤，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呢？”璃儿心生好奇到。
“哎呀，没有什么了，别听敏山大哥胡扯，姐姐你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就是让我以命相拼也是情理之中的。”步步正色到。
“想不到，二小姐也是性情中人，”他的眼神里又有颇多赞许，“请大小姐好好休息吧，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会原原本本将给你听。”
“好。”璃儿掩饰住严重的疑虑，闭上眼睛，的确她很疲惫，或许静养才能更快的好起来吧，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敏山和之前多少有点不一样了，至于不一样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