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037章 北上
来人果然就是沈怡, 他笑眯眯地进了屋, 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里面似乎装了个小箱子。
对沈情来说, 沈怡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他在家待久了想溜出来找爹爹和哥哥，等待见到人了又在外面玩了几天, 又开始想家了,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如今沈怡来了，沈情哪里按捺得住，直接就从凳子上溜了下来, 迎面扑了上去，口中唤道：“姐姐！”
沈怡直接就把沈情抱了起来，笑问道：“不声不响就从家里跑出来，你是不是很得意？”
沈情的功夫扔在同龄人里瞧着的确还不错, 可要想瞒过君陌和沈怡以及他们身边的诸多高手，显然是不现实的, 只是想着他生辰就快到了，满足一回他的心愿。
沈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在沈怡肩膀上蹭了蹭，方抬首道：“人家想爹爹了嘛。”说完还不忘给自己表功, “姐姐应该谢我才对。”他就不信姐姐不想爹爹。
此言一出, 皇帝夫夫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沈子枫, 却不见他的脸上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变化。
见沈怡好整以遐地看着自己, 却又一言不发, 沈情小心翼翼地道：“爹生气了？”尽管君陌平时对他并不严厉，可沈情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对父亲保持着本能的畏惧。
沈怡没有欺负弟弟的打算，静静看了沈情片刻便道：“已经气过了。”不告而别离家出走，沈情肯定是有错的，但是情有可原，君陌又能和小孩子计较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说他几句。
沈情闻言松了口气，展眉道：“姐姐，我要看礼物。”小孩子就是忘性大，危机一过就只记得礼物了。
沈怡把沈情放了下来，又把小包袱给了他，看着沈子枫迟疑道：“……爹爹。”他六岁之前都是跟着沈子枫生活的，可隔着十年的漫长时光，生疏感还是难以避免。
沈子枫轻微颔首，又提醒道：“沈怡，不得无礼。”沈子枫和君陌一个习惯，叫沈怡都是连名带姓。
不等沈怡开口，君恬就摆手道：“姐姐免礼，快请坐下。”比起缩小版的自己，君恬明显对女版的自己更感兴趣，沈怡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君恬每每对沈怡的性别产生怀疑，龙凤胎之于皇室何等吉利，分开抚养简直浪费，可看到沈怡的脸和身材，他又会感觉自己多心了，他可没有沈怡那般曼妙的身姿。
沈情解开了包袱，打开了里头的匣子，拿出两个可爱的瓷娃娃：“姐姐，是你做的吗？”这是个不用问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沈情从出生到现在的玩具都是沈怡亲手做的。
“当然是我，你觉得你爹会做这些？”沈怡很怀疑，君陌连吩咐人做这些事都未必会记得。
谁知沈情却道：“我爹当然会做，我的小木马就是他给我做的。”说完又强调道：“我爹就是你爹。”
沈情一句话弄傻了所有人，皇帝夫夫面面相觑，沈子枫面无表情，沈怡半张开嘴说不出话，半晌方道：“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沈情抱着瓷娃娃想了想，偏头道：“就是姐姐悄悄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
君恬听到这里不自在地扁了扁嘴，父皇要不要这么偏心，居然还给沈情亲手做玩具来着，给他的就是各种苦活累活，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察觉到了君恬不露痕迹的微妙心理变化，顾岚伸出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还给了他一记“你懂的”眼神。
君恬的沮丧之情顿时一扫而空，心里还有了新念头，等到回了宫，他要给闹闹准备好多好多的玩具。
沈子枫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其实也是十分惊骇。君陌从前很疼君恬和沈怡，表现方式主要是各种赏赐，不料到了沈情这里，整个模式都变了。
见沈怡被自己气得不想说话，沈情本能地开始转移话题：“姐姐是照着自己和哥哥的样子给我做的娃娃么？”
沈怡没给沈情解释，自己那个时候还没见过君恬，点了点头便道：“你出来好几天了，爹爹和哥哥也都见过了，明日也该跟着我回去了。”
“啊？！”沈情感觉沈怡的话有些突然，却没有过多的抗拒，“我知道了。”
倒是君恬深感意外，惊讶道：“小情这就要回去了，我还想带你去朔州骑马。”儿子暂时还没影，他还想玩玩弟弟过把瘾的，谁知这就要走了。
沈情有些心动，却没因此改变主意：“我想爹了，他一个人在家都没人陪他。”
君恬于是不再坚持，只笑道：“小情什么时候可以自由出谷了，再来渝京找哥哥玩。”沈怡都能到处乱窜，沈情过几年估计也行。
沈怡不动声色地撇撇嘴，他俩弟弟不过相处了几日，竟是有些相见恨晚了。
因为都是自家人，虽然彼此之间都不是很熟，可有血缘牵绊在，气氛还是很融洽的，每个人都避开了那些会让人尴尬和别扭的往事。
由于沈情坚持不肯散席，其他人也跟着陪他到了很晚，最后是沈情睡着了，众人才各自回房的。
“我带小情儿回去睡？”沈怡想从沈子枫手中接过沈情，无论在谷中还是镇上，他们同睡都是常有的事。
不想沈子枫竟然不把沈情给他，而是低声道：“今晚就让沈情跟着我，你明早再来接他。”
沈子枫的想法沈怡可以理解，生下来不足百日就和自己分开的孩子，难得重逢想多相处会儿绝对是在情理之中，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是沈怡鬼使神差冒出句话，幸好他是出门以后再说的：“我也能去吗？”他很小的时候也跟着沈子枫睡过，但是过去了十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沈怡！”沈子枫无可奈何加重了语气，父子同眠当然是没问题的，父女除非女儿年纪幼小，不然像什么话。
沈怡无奈地耸了耸肩，什么话也没说，径自回房去了。
翌日清早，沈怡天蒙蒙亮就带着沈情回黄花镇了，小家伙虽然有点舍不得，却也没说不要走的话。
告别了姐弟两人，皇帝一行也要离开松阳县踏上前往朔州的道路了。
“皇后以前到过朔州没有？”平稳行进的御辇上，君恬好奇地问道。虽说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了，可把朔州北九郡从铁勒人手中收回来的却是君家的先人，小皇帝说起也是与有荣焉。
顾岚轻轻摇了摇头，今生尚未发生的事，他可不能说漏了嘴。不过前世，他随君恬北巡，确是到过朔州好几次的。
“朕对朔州向往已久，却是拖了这些年，才有机会亲临。”君恬此言不虚，君陌当年的确答应过带他北巡，只是阴差阳错，终是未能成行。
“如此说来，焰焰倒是有福了。”尽管君恬给取了闹闹这个小名，顾岚还是更习惯君焰这个名字。
君恬闻言笑得十分爽朗，顾岚真是太会掐他的点了，轻而易举就让他的愁绪一扫而空。他凑近顾岚，压低声音道：“皇后对朕，似乎也不是全无心思？”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他和顾岚好像哪哪都不对，就连他告白，顾岚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两个人还干出换药这种说出去笑死人的幼稚事情，谁知到了宫外，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君恬试着换回皇后的称呼，也都不觉得别扭了。依着君恬自己的意思，叫岚哥哥挺好的，可顾岚不许，说微服出行也就罢了，回来就不能这般随意了，若是人后习惯了，人前容易失误。
现在君恬明白了，称呼不是关键，只要心意到了，叫什么都无所谓。
顾岚勾了勾唇，轻笑道：“因为我发现，陛下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