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贾敏去世?!
黛玉大窘, 磕磕绊绊说道:“知、知道了, ”
她等了半晌, 见王玚仍是执着她的手不放,便回头瞪了王玚一眼, 羞红着脸道:“你放开罢。”
王玚这才松开手,但仍旧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他看着黛玉如玉般的脸颊上染上的丝丝红晕,只觉得世间最动人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他此时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唐突, 便又弥补道:“妹妹, 我不是一时意气才这样说, 我实是倾慕你许久了。”
黛玉慌忙回头,拿着帕子堵上他的嘴, 嗔道:“一句话便够了,人家这样羞恼, 你还要说!”
王玚就着黛玉的手深深嗅了一口帕子上的香气, 惹得黛玉抽回手来给了他一下。
两人再无话, 又都觉得便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相对而坐就很好了。
半晌, 还是王玚叹道:“原先我常爱热闹,爱呼朋唤友,觥筹交错, 同妹妹相识后才明白, 有时欢乐并不一定要华服美酒, 两人独坐,寂静无言也是好的。”
黛玉却不答,只是摆弄着手中的簪子。
王玚忍不住笑道:“妹妹看这簪子,比看我还重了,好妹妹,算我求你,也把眼睛从那簪子上移一移,看一看我罢!”
黛玉这才回过身来,看着面上仍是不好意思,她笑道:“你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看了不知多少回了,这簪子我头一回得的,自然要好生看一看。”
王玚假意怨道:“早知这样,不如当初我便不给妹妹这个簪子了,”他偷着看看黛玉的脸色,又笑道,“倒把我的心送给妹妹才好,如此也让妹妹看看我的心。”
黛玉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怨不得伯母总是骂你油嘴滑舌的,早先我还当你稳重,忍不住为你抱屈,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你果真这样口花花的!”
王玚忙笑着讨饶。黛玉又拿捏了一会子,才道:“顽笑罢了。”
她看着王玚,忽然低了低头,笑道:“你给了我这个簪子,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左右我又不常出去,便是出去了,也是丫头婆子一大堆,围得水泄不通的,我最多也就是见个街上的景儿。所以,左思右想,只好送你自己做的一个扇套子,不值什么,你,你就当是我的心意罢了。”
说着,便有些害羞地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扇套来。
王玚忙接过去,仔细看时,见这个扇套是用素石青色的缎子做的,针脚细密,上头还绣着小小的一个魁星,可见做这个的人是用了心思的。
他心里感动,忙将手上的这个扇套仔细折了,妥帖放到怀里。
黛玉奇道:“正是用这个的时候,你却把它放起来做什么?”
王玚故意笑道:“单一个扇套子是这样的多不好看,妹妹你看,我今日带的荷包、穗子都是月白色的,如何单一个扇套成了石青的?我等着妹妹将剩下的荷包、穗子、络子全都做了给我,才戴上呢!”
黛玉的脸蹭地又红了,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如何知道……”才说完自己又悟了,气道:“一定不知是哪一个小丫头子多嘴告诉你的!”
王玚笑着安慰道:“管她是哪一个告诉我的,妹妹只管说,是也不是?”
黛玉赌气道:“不是!”
王玚故作失落道:“那真是可惜我白高兴一场。”
他见黛玉面色有些回转,才接着道:“我不逗妹妹了,左右我是知道了,是一定要拿到的,反正妹妹只管慢慢儿地做,最好做上一辈子,我便也等上一辈子,等咱们子孙满堂,你我都白发苍苍了,我再戴上这一套,跟妹妹合棺而葬。”
黛玉先还气嘟嘟地听着,听到后头不免眼中聚起了泪珠儿,哽咽道:“你又来招我!”
王玚忙哄道:“如何是招你?我不过说实话,咱们和和美美一辈子难道不好?”
黛玉拭去眼角的泪滴,叹道:“好,我等着你跟我过一辈子的。”
王玚知道黛玉只爱把话藏在心里,这便是能说出的心意的极限了。他也不再说些招人的话,小心逗了黛玉一会子,这才让她重返笑颜。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绿萝在四处叫王玚,王玚忙扬声道:“这里!我们在这里!”
绿萝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王玚才笑道:“我说大爷去了哪里,叫我一通好找,原来却是跟林姑娘在这里躲清闲——大爷,方才在正院,我看见梧桐在四处找您,左找也不见右找也不见,急得他不行,又托我到后院来找一找,说是这边都是小丫头子,他不好过来。”
王玚起来道:“既是这样,我便先过去见他——妹妹,你坐一会子也回去罢,太太想必也在找你。”
黛玉点头答应了,王玚便让绿萝陪着黛玉,自己先到前院中过去。
离了黛玉的视线,王玚瞬间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见到梧桐正在正院外等着。
他叫过梧桐,转身到自己的房中,又令跟过来的滇杨守紧了门,看好家人,别让人过来偷听。
梧桐见王玚坐定,便行礼道:“大爷,我昨日到京中大营外头盯着,今晨便见大营里出来一队精锐,看他们的装备,应当是老爷从京城里带来的那些,我见他们的盔甲格外精致。”
王玚点头道:“那就是那些人没错了,来的时候,我特地在船上转了一圈,看见他们的盔甲应是督造处督办的,打得格外精细。”
“是,我见他们出了大营后,营中再无动静,便跟上去看了一看——他们是从西门进去的,到了城中,我却不便跟上去了。”
王玚沉吟道:“西门,那应当离林叔父家近的,盐商张家、太守周家都在南门,转运使周家也在南门进去近些,从西门进去的应当就是林叔父家了。”
他摇头道:“那应当还未曾出事,你再去!”
梧桐领命去了。
王玚却没曾想到,梧桐这一去就是半个月未曾回来,要不是还多次着人传信回来,王玚几乎以为他出了意外!
如此煎熬着,直到进了八月,才有守在山庄外的王十三来报。
“扬州征伐将起,不出所料的话,三日之内必见分晓!”
王玚精神一震,暗道终于来了!
他沉声道:“多谢王教头传信,不知教头可曾见过梧桐?”
王十三言简意赅答道:“梧桐还在城外听消息,一旦出了结果,若是败了,他自然会顺着记号跟上,大爷不必等他。”
王玚狠狠一闭眼,叫道:“滇杨、雪柳!”
滇杨和雪柳早在王十三过来时边等在屋外,听见王玚传唤,忙进来答应道:“在!”
王玚扬首吩咐,“去召集各院下人,咱们这次来时不过带了十几个人,一个不漏,全都叫到正院来,只跟他们说,要收拾东西回扬州城。”
滇杨、雪柳领命而去。
王玚便跟王十三道:“还烦请教头准备不起眼的马车和乔装打扮的家丁,另外路上所需遮人耳目的货物也都备下,就放在山庄外,一旦有消息传来,咱们也好即刻动身!”
王十三回道:“大爷放心,全都准备好了,就放在离山庄不远的一处隐蔽地方,方才过来时,已经着人套上马匹赶过来了。”
王玚点头,请王十三出去盯着外头的家丁,自己却到正房中去见牛夫人和黛玉。
王玚挑帘进了正房,牛夫人正指点黛玉做针线,自己也拿着一块儿布料,示范给黛玉看。
此时见王玚进来,牛夫人便笑道:“怎么今日来的这样早?可是有什么事不成?”
王玚缓缓舒了口气,回道:“太太,方才梧桐送来一个口信,说是书院中有一位老师不大好了,诸位同窗都说着要回去看一看,我想着不去不好,恰巧父亲也传信来,说,说,”他想了一会子,才道,“说扬州事发,请太太早做回去的打算。”
牛夫人不防便叫手中的针戳了个血点出来,她也顾不得许多,忙出声问道:“这么早便……”
王玚忙截住她的话,“太太,不早了,咱们住了也有半个多月,如今进了八月,山中气温难免有些凉气,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牛夫人自觉失态,便也掩饰道:“竟已经住了这么久了,我倒是还觉得仿佛刚来似的,在城中住久了,还是觉得这山中无拘无束的更好些,每日轻轻松松的,也不用想些人情往来的烦闷事。”
她心内紧张,不免就多说了几句,王玚明白她的心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唯有黛玉还蒙在鼓里,听见这话,只以为是牛夫人还没住够,便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伯母若是愿意住在这里,等明年再来也就是了,到时候,玉儿还来陪伯母住着。”
她跟着牛夫人住的这几日觉得十分舒心,牛夫人为人开朗大方,毫不吝惜教她一些平常贾敏不曾说过的处置家事的小手段,加上格外体贴关心,倒是弥补了她在贾敏身上未曾感受到的一部分对于母亲的想象。
牛夫人听见黛玉如此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勉强笑道:“正是呢。”
母子二人忐忑地等着城中传来的消息,原以为还要等上两日,不曾想第二日凌晨,便有梧桐冒夜色来传信。
王玚夜间也不敢睡得严实,听见有人来报信,忙合衣起来,匆匆命人长了灯,叫传梧桐进来。
梧桐进来后也顾不得许多礼数,上来便道:“大爷,咱们胜了!”
王玚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嗓子里干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哑声道:“好好好!父亲可还好?”
梧桐回道:“老爷和林大人都好。”
王玚振奋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半晌才停下,激动看向梧桐,却见梧桐面色沉重,心里不禁一沉,忙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梧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道:“大爷,林夫人,林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