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陪伴
同洲处于九州最西北端，是和多国接壤的国际边境, 高地荒漠, 雪山草原，旷无人烟, 通常作为军需演习基地和驻边军区，西北大战区第十三军团在军事演习中发现了异生生物的行迹，自此和‘食人兽’展开了长达六个月的周旋搏斗。
这件事当天就引起了总后参的高度重视，军委会立刻成立了专案小组秘密调研, 这也是领导层针对云城异生生物事件能迅速做出决断的重要原因之一。
六个小时候, 飞机直达第十三军团营地。
陈清雪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飞机停机时小小的震动就让她清醒过来了，迎接他们的是同洲火辣辣的太阳和风沙。
宋明月和段都安都有些高原反映, 尤其宋明月, 脸色异常苍白。
陈清雪示意段都安和宋明月挨近了走, 精神力凝结成一个保护罩, 将两人圈在了里面，隔绝了紫外线和除氧气之外的废气，让保护罩内的含氧量保持到内陆城市的水平。
段都安头疼恶心想吐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惊奇道，“刚还挺难受的, 现在舒服多了, 高原反应消失了。”
宋明月对自己身体的各项参数还有自然反应都很熟悉, 几乎到了一呼一吸就能提取数据的地步, 大概能设想到陈清雪是怎么做到的, 无非就是隔离和筛选。
用的就是异能。
宋明月抿抿唇打起了精神，显而易见清雪能预见未来，从玉佩、还有清雪的关注度上就猜测出霍珣和计泽城都有异能。
可一直以来清雪都没提到过他，连玉佩都是他主动要来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是个没有进化的普通人。
进化或者说异能觉醒能改变一切。
两年前宋明月知道有这样可能的时候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想拥有异能，要是有了异能，他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不但不会羸弱地拖累她，还能保护她，和她并肩作战，甚至能改变短命的结局……
可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悖论，没有健康的体魄，承受不住异变的能量，哪怕幸运的拥有了异能，也不过是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可是不甘心啊，不想这么弱，想和她并肩作战，想保护她……不想让她这么辛苦……
胸腔里有股不良情绪在蔓延，宋明月察觉的及时，摇摇头将这股糟糕的情绪克制住了，专心看脚下的路。
另外一架飞机在停机坪停下来，是专案组的成员，赵毅一一给陈清雪和宋明月介绍：
周志临，28岁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中央研究院天文研究所研究员兼任京都大学教授，曾提出过太阳系星云学说，在近代天文学史上有重大贡献。
立文都，国内国外各大顶尖学府争相抢夺的著名物理学家，曾在宇宙中发现一颗新行星即‘立文都’行星，放弃外国国籍归国后现任中科院院士。
展国文、王清华，分别是当代著名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在多原子气体、基本粒子、散射射线反应等许多方面有突出贡献。
最年轻的现在四十八岁，年纪最大六十五岁，是该儿孙绕膝的年纪，但义无反顾的来了这样一个条件艰苦又凶险的地方，为的就是摸清楚有关异生生物的来龙去脉。
展国文王清华认出了这是和他们常年来信的小笔友，先前的疑虑基本就打消了，周志临和宋明月更熟，神色就和宋军国一样严厉了，“你信寄给国安局那群粗人干什么，寄来给我们几个老东西，早一点开始，就能早一点研究，也不至于现在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找原因，想办法，两年……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后头国安局的唐仕群听了就脸热，更加小心的注视着周遭的环境了，局里面专门给他调了一队特种兵，为的就是负责这五个人的生命安全。
上头下了死命令，这五个人绝对不能出差错，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好他们。
老前辈说什么宋明月都受着，听前辈责问，就摇头道，“我容易跑神，研究做了一半就跑去搞别的了。”他很尊敬这些前辈，很多高深尖端的科学技术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宋家的家世背景放在这，他能在很多场合见到这些前辈，再加上都是钟爱研究的人，很容易就说上话了，哪怕他身体不好不能跟着这些前辈天南地北的跑，平常也是保持通信来往的。
周志临就说要上山去看看，赵毅拦了一下，“山里危险，在异生生物彻底清除以前，老师们不能上去。”
赵毅这个提议遭到了五个人的一至反对，年纪最大的王清华敲了敲手杖，开口道，“这是新情况新危机，入侵生物通常繁殖迅速，你们想过这些怪物侵入防线以后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恶劣后果吗？必须抓住每一次研究的机会，尽快查清楚缘由，找出解决办法来。”
“监测仪器送上去了，我们不去，你们能看得懂么？”
“这是一场持久战，最好是能在山里安营扎寨。”
“怕死我们就不会来这了，小赵你快些安排，情况紧急，别耽误事。”
“遗书写好了，给你拿着，别嫌弃我们老胳膊老腿拖后腿就成。”
五个人五封信交到赵毅手里，赵毅动容，和唐仕群一起给老前辈敬礼，“我们誓死保护老师们的安全！”
除了随唐仕群带来的特种兵团外，赵毅让第十三团团长贺芳明临时抽调了一支装甲部队来，摆成方阵将几位科学家护在中间，当即就启程了。
陈清雪跟着第十三团团长贺芳明赶去出事的山头。
六起食人兽事件将事发地点连成了一条山带，贺芳明一边走一边解说异兽的事，“‘食人兽’力量非常强悍，山林里还有峡谷深渊沟壑，装甲车虽然外壳坚硬攻击力强，但过于笨重，反倒不好开战，我们出了准备轻武器外，还有两个排的高射机枪、火炮和重机枪。”
贺芳明给陈清雪递了一把，“会用么？”
这一个连队里最大的士兵三十五岁，最小的十八岁，都用担心的目光看着陈清雪，大概以为她是和宋明月一样的天才科学家，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就变化队形把她护在了中间，毕竟陈清雪看起来就是个手不能提肩膀不能挑的初中生。
甚至有一个小士兵朝她立正行礼，“山路坎坷，条件艰苦，陈同志让我们帮你背包吧。”
陈清雪道了谢，摆摆手没接枪，只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扬臂往远处四百米远的一颗枯木扔过去，石块裹着风声破空而去，只听远远传来一声巨大的砰响，那棵树像是被地雷袭击了一样从半中央腰斩炸裂开来，山林里鸟兽四散。
臂力和准度都十分惊人。
陈清雪正想和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她的战友们解释两句，就感受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来得及暴喝一声趴下，精神力刚凝结成透明罩罩住这一百人，就听‘砰’地一阵巨响，身躯庞大的巨兽撞在防护盾上又被弹回去撞在半山腰，地动山摇山石滚动，是两只成年食人兽，不知何时就已经埋伏在山林里了。
巨大的撞击产程的回力余波冲进陈清雪的脑子里，让她头脑发晕，陈清雪深吸了口气，没回头，盯着百米远处马上会恢复战斗力食人兽，一边撑着防护盾一边问，“大家都还好么？”
贺芳明第一个先回过神来，压住即将跳出嗓子眼得心跳声，冷静地下命令，“都起来！上膛，一队火力扫射掩护，二队绕到后方将这怪物赶到雷暴区！”
“是！”
“是！”
危机时刻没有时间关心别的，陈清雪精神力凝固成武器，冲着扑过来的食人兽砍过去，贺芳明惊喊了声陈同志！想命令她回来，就见那只三米高的异兽像被龙卷风袭击的帆船一样，毫无抵抗之力的摔跌出去几十米，撞得柏木断裂，地拆天崩，激起的尘土足足有两三米那么高，空气里都是异兽痛苦凄厉的嘶吼长鸣。
贺芳明压住心里的惊骇，喝令同样呆滞的手下们，“都别愣着！前面有一片空旷得峡谷，一队二队，找到制高点布防设陷阱！她需要帮助！”
“陈清雪，后背交给你了！”
陈清雪手扣在嘴唇边打了个军中的呼啸，释放出足够特殊的精神力，将食人兽那猩红垂涎的双目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握着砍刀的手上有无穷无尽的力气，胸腔里都是翻滚着的战意！
铁马冰河，旌旗十万斩阎罗，比起单打独斗，她更喜欢和战友们并肩作战！
贺芳明一边指挥十三连布控火力区，一边与赵峰二队连线，“二队，二队，收到请回复，一队清风岭遭遇食人兽，暂时无需支援，请二队保持警惕，请二队保持警惕。”
“收到，我是赵峰，二队目前安全，凤翔岭安营。”
“贺队！一列布控完毕！”
“二列布控完毕！”
贺芳明打了三声呼哨，陈清雪收到指令，拔地而起，引着两只食人兽往峡谷里去，一到达目的地，立刻退出战区，贺芳明看准时机，暴喝一声，“开火！”
“杀死这些怪物！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百多号人轻重机枪一起上，子弹打穿异兽厚实坚硬的外壳，嘶吼声尖锐凄厉得渗人，两只食人兽倒在了绿色的血泊之中，硝烟弥漫，弹夹散落了一地，几乎花掉了两个排的火力，地上瘫着的尸体不住挣扎扭曲，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死尸堆在地上，散发出让人做呕的腥臭味。
陈清雪上前检查过，确认已经全部脑死亡，这才朝贺芳明点头示意。
两只异兽。
贺芳明让两个已经穿着防辐射服的士兵装尸体，采集血液，子弹在地上堆成了山，这一场战斗能这么顺利迅速，完全是凭着陈清雪惊人的敏锐和速度，还有她对异兽过于异常的吸引力。
陈清雪站在松柏树的顶端，俯瞰整个山林，精神力一圈圈往外扩张，在断崖峡谷处发现了浓郁的暗能量。
这场战斗还没完。
士兵们收队整装待命，每一个都目光狂热地盯着陈清雪，陈清雪从里面点出了两个人，问贺芳明，“首长，他们两个平常有什么特殊的么？”
是陆翔和孙浩，贺芳明已经发现了，食人兽刚刚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受到了冲击，只有他们两个站稳了，端着枪朝食人兽扫射。
贺芳明赞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朝陈清雪道，“这是我们连队的标兵，各项体能指标都是最优，另外在军事演习中表现出色，立过一等二等功。”
陈清雪点头，“这两个人觉醒了异能，交给我特训一段时间，大概十天后能独挡一面。”
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军营里应该还有一个，这是一个好消息，陈清雪不觉得意外，部队本来就是除了学校以外最容易觉醒异能的地方，尤其是武力异能，陆翔和孙浩的武力异能虽然不像计泽城那样出众拔尖，但也非常珍贵。
陆翔和孙浩像是听天方夜谭，呆愣愣地看着陈清雪，满脸都是我没有你在说什么，舌头都打结，“陈清雪同志您可能搞错了，我就很普通，并没有——”
是因为刚刚觉醒，精神力和异能都非常微弱，要是没人引导，可能一辈子也不定发现得了。
情况紧急，来不及多说，陈清雪带了一点精神力，缓缓开口道，“陆翔，现在聚精会神，在手心里一点点想象，想象凝聚出你们最想握着的武器。”
周围一百多号人围着，都秉着呼吸看住陆翔，希望他能真的觉醒出异能。
陆翔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静气凝神，感受到前方有一股意识力引着他，虚空中一把‘电钻’A2霰[弹枪一点点被凝聚成了实质体，虽然在最后一刻散了形状，但大家确实看了，像看到陈清雪手里的砍刀一样。
“是真的！”
“啊！翔子真的有了超能力！”
周围都是惊呼声，陆翔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还未回神，就被蜂拥而上的战友们挤开了，“陈同志陈同志，请帮我看看，我有没有！”
连贺芳明都一脸期待，陈清雪看得莞尔，精神力扩散了一圈探查过，并未发现特殊能量，就摇头道，“暂时没有，但是不要放弃训练，多看些有用的书，多学一些新的东西开拓思维，我相信陆翔平常就喜欢研究枪支弹药，这才能第一次就凝聚出这么逼真的A2大口径霰[弹枪，武器杀伤力与战斗力挂钩，这很重要。”
譬如她，刚开始训练那时候还小，就见过砍柴刀，用起来顺手了，十多年就用这一样，常常被战友嘲笑不够酷炫的。
“确实。”大家都挺失望，但又十分亢奋，精神奕奕地恨不能立刻就拥有上天入地的异能。
孙浩就直接是武初异能者，陈清雪打算带他去端食人兽的老巢。
战友们还想再问点什么，贺芳明就收到了信号，是赵峰。
“这里是二队赵峰，周教授于东风崖发现食人兽窝点，请求汇合！”
贺芳明立刻下令往东南方向急行军，陈清雪挂心老教授们的安全，先一步掠到了东风崖，到的时候见几个教授和宋明月都好好的，放心了不少，空地角落边上已经堆了好几具食人兽的尸体，王清华和展国文正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研究这里的水土地质和生物特性。
宋明月和周志临两人关于暗能量监测的观点方向是一致的，这时候就一起凑在监测仪器前，根据观测点反馈的数据给装甲兵提供精准坐标。
火炮指哪打哪，悬崖洞里山崩地塌的，受了惊的食人兽纷纷窜出洞穴，出来一个炮轰一个，只要解决了位置问题，在这样的深山老林，无非就是多费点弹，药的关系。
宋明月遥控无人机航拍了数据回来，和周教授凑在一起研究，“按照洞穴的布置还有生活习性来看，是群居兽，成年异兽都已经出巢，里面只剩下还未孵化的蛋了，按照清雪给的资料，这类异兽的蛋卵直接打碎便可。”
周志临就遗憾道，“可惜不能拿回两个去研究，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陈清雪上前接口，“我去拿。”
赵毅阻止，“在没有足够控制食人兽经验的条件下，这些有可能孵化的异兽都得立刻清除，研究的事过后再说。”
周志临想了想，点头道，“成，就算食人兽能空间隐藏，只要存在，就会有能量反应，监测得到，就能减少一大半伤亡，也不算是一筹莫展了。”
宋明月看陈清雪身上没有带伤，安了心，指了指那边堆着的尸体，给陈清雪交底，“我们打死了三只。”
周志临乐呵呵的，“多亏了明月，提早就把监测设备都做出来了，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帮了大忙。”
科学家们的思维和脑袋是和异能者一样珍贵的存在。
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食人兽的老巢，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陈清雪猜测宋明月熬夜就是在画这些图纸，陈清雪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就从书包里拿了一块玉佩出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很累吗？”
宋明月摇头，“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陈清雪靠直觉感受到了他兴致不高，前后想了想懂了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她可以分享一些她的观念。
陈清雪给他把玉佩系在手腕上，郑重道，“没有异能明月你也很厉害，生命也不在于长短，在于活着的每一天，问心无愧，问心无悔。”她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们都一样，常常九死一生，朝不保夕，但没什么关系，坚定又明确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就行。
宋明月就弯了弯唇角，他曾经和她想的一样，现在又有些不同，是舍不得，也是渴望，渴望一直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