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回到家里, 尤铭和杨荣宝坐在书房里, 书房里全是书, 尤爸爸以前那些书又搬了回来, 除了尤铭偶尔看一看之外,尤爸爸自己是从来不翻的, 很多书都没有撕开塑封。
杨荣宝一脸不爽:“看来这次还是周远能拿那一千万,说不定是两千万。”
他瘫在沙发上:“我要气死了。”
尤铭翻了几本书,又给放回去了,他站在书柜前,转头看杨荣宝:“你就是生气他跟你年纪差不多,但是比你强?”
杨荣宝摸了摸下巴,迷茫地说:“……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说出来为什么我感觉我这么小气?”
“不对啊。”杨荣宝坐起来,“要是这么说, 那我也该讨厌你啊。”
尤铭摊开手:“我又没学过心理学, 不懂。”
杨荣宝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站起来。
“我师傅以前就跟我说,说周家那么多人,被称为天才的多不胜数,但是真正当得起天才两个字的, 只有周远。”杨荣宝气哼哼地说, “我就是不服气。”
尤铭眼睛发亮:“那挺好的啊, 这次一起做事, 能多看看。”
杨荣宝挥挥手:“看什么看啊, 他们家的东西独成一派, 要从小学,现在就算看了也学不会,我以前就想过偷学,我当学徒的时候,还想办法跟了周远一段时间。”
尤铭看着他,奇怪道:“那你们没成朋友?”
杨荣宝:“我提起这个就气!他除了做事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别说教我了,特别嫌弃我,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没发现他昨天都没有把我认出来吗?”
尤铭:“……”
杨荣宝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他接的也是这一单,我就不过来了。”
“早点睡吧。”尤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睡觉之前尤铭跟江予安说:“天才啊,我头一次见天师里的天才。”
江予安抓住尤铭的手:“然后呢?”
尤铭:“他肯定有比别人都强的地方,除了杨荣宝以外,我没见过别的天师,更没有见过强的,这次能跟他一起做事,说不定更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不比他差。”江予安眼眸低垂,吻了吻尤铭的手背。
尤铭笑着说:“我不是生气,也不是嫉妒,你不用担心。”
他是真的觉得他现在的所有知识都来源于书上,书上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实战论证,虽然周家是家学,但是术法都是互通的,推一及二,总会看出一点门道来。
江予安把尤铭压在身下,两人目光交汇,视线胶着。
江予安说:“你确定要一直跟我聊这个人?”
尤铭一愣,他好像确实一直都在说周远。
江予安啃咬尤铭的下巴和脖子,但控制着力道,没有留下齿痕和吻痕,他轻声说:“我很不高兴。”
尤铭被亲的痒痒,笑出来:“我不信。”
江予安跪坐着,把着尤铭的腰,把尤铭拖到床中央:“为什么不信?”
尤铭伸手,搂住江予安的脖子:“你没这么小气。”
江予安板着脸:“这么了解我?”
尤铭凑过去,专注的看着江予安。
江予安无奈的低下头,吻了吻尤铭的唇角。
江予安的额头抵在尤铭的头上,轻声说:“我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尤铭起晚了,昨天晚上江予安很有兴致,尤铭大半夜才睡着。
吃饭的时候杨荣宝跟尤爸爸他们打招呼,杨荣宝这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自来熟,跟谁都能说几句话,他还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想说,正好他说的也能让人有回话的兴趣。
他跟尤爸爸聊军事,跟尤妈妈聊最近的电视剧。
早饭吃下来,他都跟尤爸爸他们成忘年交了。
两人一起离开尤家。
杨荣宝坐在车上对尤铭说:“昨天晚上,我觉得你家阴气特别重。”
尤铭还以为杨荣宝看出来了,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吗?”
杨荣宝用力点头:“对啊!特别重,比之前楚家还重,可楚家当时是数千鬼魂,你不会是……”
尤铭抿着唇。
杨荣宝:“炼鬼蛊吧?”
尤铭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杨荣宝自说自话:“但是你身上没有煞气,不是炼鬼蛊,你是不是有鬼从啊?”
尤铭:“鬼从?”
杨荣宝:“我听说有的天师会跟一些没有伤过人的鬼签订契约,做事的时候就能更方便,不过鬼嘛,都贪得无厌,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杨荣宝认真地说:“你要是真的签了契约,还是想办法解开吧,不然到时候你压制不住,就倒霉了。”
尤铭想起了江予安的脸。
——他觉得再过二十年自己也压制不了江予安。
杨荣宝:“我也不对你指手画脚,你自己多考虑就行,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尤铭笑着说:“谢谢了。”
杨荣宝一脸高兴:“不客气不客气。”
这次他们去的是孟家,孟家在城中心的复式楼,不过孟中华不住在这儿,只有孟冲住,装修风格是轻奢风格,里面很多高科技产品,看得杨荣宝应接不暇。
天师虽然也挣钱,但是不能跟这些真正的有钱人比,人家一天挣得钱,都比他一年挣得多了。
周远比他们更晚到。
孟中华对周远也更热络,对尤铭和杨荣宝虽然礼貌,但是两下一比,区别就很明显了。
尤铭这下明白杨荣宝为什么说周远高傲了。
因为周远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注意过他们两个,把他们当空气,只跟孟中华说了两句话,但态度冷淡,孟中华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为了儿子,还是得保持着友好热情的态度。
杨荣宝悄悄拉尤铭的衣摆,小声说:“你不觉得他特别像孔雀?除了不开屏以外就没有别的区别了。”
尤铭没有回话,杨荣宝只能自己生闷气。
尤铭和杨荣宝跟在周远后面,一起看这栋房子。
杨荣宝终于进入状态了,他看着客厅,小声对尤铭说:“摆位乱七八糟的,镜子正对窗台。”
尤铭跟杨荣宝看的不一样,他在风水上其实懂得不算太多,只能捏决看气。
尤铭环顾室内,只有沙发有黑气萦绕。
他走向沙发,等他站在沙发前的时候,就发现周远和他并肩站着。
周远转头过看了眼尤铭。
好像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有尤铭这个人。
尤铭忽然说:“把沙发拆开看看吧。”
周远:“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远比尤铭高些,低头看着尤铭:“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尤铭很冷静:“沙发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下咒确定了,沙发里应该就有引子。”
周远有些诧异地看着尤铭:“你没有去注册?”
尤铭:“我是自学,之前也不知道还有合作会。”
周远冷漠的脸上忽然有了点笑容:“我可以推荐去你。”
“你叫什么名字?”周远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尤铭回道:“我叫尤铭,我们昨天见过。”
周远轻咳了一声:“是吗?我昨天没注意。”
孟中华带来的人开始拆沙发了,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把沙发大卸八块,里面的棉花泡沫和弹簧都跑了出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木人,这个小木人只有一个手机挂件那么大,但是五官雕刻的很清晰,就像是缩小版孟冲的手办,背后还刻着生辰八字,胸前刻着姓名和出身地点。
孟中华拿着小人,一动也不动。
尤铭他们也没有开口说话。
能把孟冲的信息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不是外人。
说不定就是孟家自家人下的手。
“这个小木人,毁了就行了吗?”孟中华冷着张脸问。
周远说:“对,所有阴煞气息都在这个木人里,但是要用特殊的办法,不然您儿子也会受害。”
孟中华抿着唇:“那就拜托周先生了。”
尤铭就在旁边看着,他能找到这个小木人,但是不知道怎么毁。
他认真的看着,就是不知道周远愿不愿意让他们看,如果周远不愿意,那他也就没有办法了。
周远并没有让他们离开。
而是当着他们的面,口里念着咒语,手指摩擦,指尖升起一小撮火焰。
火舌舔|舐着木人,很快燃烧起来。
木头燃烧的味道很难形容。
恶臭很快盈满室内,哪怕开窗也散不了。
尤铭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杨荣宝已经在另一边捏鼻子了。
只有周远依旧面无表情,双眼无波无澜的看着被火焰灼烧的木人。
室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一股奇特的尖叫声。
木人很快被火烧为灰烬。
黑灰被周远用一个小袋子收起来:“这灰我就带走了。”
孟中华问:“这灰有什么用?”
周远回答说:“这灰也有邪气,要找专门的地方埋起来,要是沾在了人身上,也会让人走霉运。”
孟中华松了口气:“这么说我儿子马上就要醒了,对不对?”
周远点头,气定神闲:“现在就能醒。”
孟中华连忙给医院那边打电话。
挂断电话的时候,孟中华脸上有了笑容,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他握住周远的手,不停地说:“太谢谢您了,幸好您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能请您过来,是我运气好,酬劳我马上就叫人转过去,除了订好的一千万以外,我再给您加一千万。”
周远没有拒绝:“看你那边方便吧,事情办完我就走了,如果后续有什么事可以再联系我。”
孟中华连连称好。
孟中华此时才发现还有尤铭和杨荣宝,他态度还是不错,礼貌是有的。
“麻烦二位走了这一趟,我给你们一人包了个红包。”
保镖送上两个红包。
尤铭说:“我就不用了。”
杨荣宝紧跟其后:“我也不用。”
孟中华有些奇怪:“嫌少?”
尤铭摇头:“不是,我们没做什么,拿钱不合适。”
孟中华松了口气:“没什么,你们跑了两趟,也花了时间,我这边也没包多少,一点心意而已。”
尤铭认真道:“我真的不需要,孟先生,我先走了。”
杨荣宝紧跟其后:“我跟他一起来的,我跟他一起走。”
孟中华没留住人,但也不强留,他做生意的不愿意随便得罪人。
当然不想得罪尤铭他们这些天师,不管是不是有真本事,敢接他这单生意,就不能太小看。
尤铭和杨荣宝坐电梯下楼,电梯门要合起来的时候,一双手撑在了电梯门边,电梯门重新打开,尤铭和杨荣宝就看着周远走进电梯。
杨荣宝缩着脖子,安静乖巧的像个鹌鹑。
周远进了电梯才发现里面有人,他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看上去孤傲得要命。
尤铭主动跟他说话:“你有指尖火?”
周远看了眼尤铭,表情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指尖火?”
尤铭:“……刚刚你就是用的指尖火燃了那个小木人。”
周远又问:“你叫什么?”
尤铭再答:“尤铭。”
周远这才说:“是你啊,对,那是指尖火。”
尤铭:“我请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人脸识别障碍?”
这话问的有点唐突,尤铭的语气很柔和。
周远也没有生气,大方的说:“嗯,一直都这样,靠看衣服认人。”
杨荣宝一脸诧异,惊讶地问:“那你认不认识我是谁?”
周远看向杨荣宝:“你的气息有点熟悉。”
杨荣宝:“……我跟了你三个月……”
周远专注的看着杨荣宝,把杨荣宝看得浑身发毛。
周远:“你是三年前跟着我的那个学徒?”
杨荣宝高兴起来:“对对对,你还记得我。”
周远表情还是那样,没有半点变化,嘴里说着大实话:“你比较傻。”
杨荣宝:“?”
周远:“没做好一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铭担忧的看着杨荣宝,杨荣宝气得脸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磕巴,艰难地说:“你、你、你太过分了!我跟着你的时候,你也没教我什么东西。”
周远偏着头:“教了。”
杨荣宝瞪大眼睛:“教什么了?”
周远记性很好:“我做事的时候,都让你在一边看着。”
杨荣宝:“……那真是谢谢你了。”
周远很认真地说:“不客气,你多努力吧。”
电梯开了,周远率先走出去,出门就坐上了自己的车,他是带着助理来的,助理负责照顾他的饮食,给他开车。
杨荣宝精神很差,垂头丧气地走在尤铭身边:“我真的有那么菜吗?”
尤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多看多学,会变强的。”
杨荣宝忽然说:“你说的对,我就是嫉妒他。”
尤铭等着杨荣宝继续说。
杨荣宝却话锋一转:“不行,我给他干了三个月学徒,什么都没学会,我去找他。”
尤铭想了想:“你知道他住在哪儿的吗?”
杨荣宝得意道:“我知道。”
“我能问孟中华。”
尤铭:“那你去问吧。”
尤铭现在考虑的是之后的事。
这段时间周远应该不会离开省城,他破了别人的咒,下咒的那个人应该会冒头,按照天师的职业道德来说,就算没有酬劳,也有义务抓到用术法害人的人。
杨荣宝决定跟尤铭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再去找周远,他们挑了一家中餐厅,点了三菜一汤,这家菜味道好,但是分量少,三菜一汤正好够两个大男人吃饱肚子。
“其实木人不烧的话,可以找出下咒的人。”杨荣宝忽然说,“周远有那个本事靠木人身上的一缕气息找到人。”
尤铭吃了口饭:“因为孟先生不想让他找。”
杨荣宝:“啊?为什么啊?有人害他儿子,他不想找出凶手?”
“那个人对孟冲很熟悉。”尤铭,“而且他真要查,只需要查是谁帮孟冲买的沙发。”
“他不想查。”
杨荣宝一脸傻相:“我还是不懂。”
尤铭叹了口气:“亲人做的,查出来了又怎么样?而且孟中华看到木人的时候应该就清楚是谁做的了。”
“所以周远不多问,他只需要找到下咒的人,不在乎指使的人是谁。”
杨荣宝喝了口汤:“有钱人家里的那点事真麻烦,还是我们这种人家好,没人家有钱,但是也吃喝不愁,亲人也不会想方设法害我们。”
尤铭想到孟中华看到小木人时的表情,也有些心酸。
孟中华当时的眼睛都红了,手都在颤抖,却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表情。
杨荣宝忽然说:“不过周远的指尖火确实厉害,听说现在能用指尖火的人一个巴掌数的出来,周家虽然人人都是天师,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他确实有天赋。”
尤铭忍不住笑道:“不嫉妒他了?”
杨荣宝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还是嫉妒,但嫉妒归嫉妒,他强的地方我还是要承认的。”
“等我以后学得更多,比他厉害了就好了。”杨荣宝信心十足,“我决定了,我就在你们这里买房,以后经常找你学习。”
尤铭:“找我学?”
杨荣宝点头:“对啊,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入门胆子就那么大,现在距离那时候才一年多,你就已经比我强了。”
尤铭好奇地问:“你就不担心我不同意?”
杨荣宝:“不担心,你不同意我就回沿海。”
尤铭:“刚刚不是还说要去找周远吗?”
杨荣宝一脸憨相:“也要找啊,技多不压身,他能答应最好,他不答应也就算了。”
尤铭赞许:“你倒是能屈能伸。”
杨荣宝得意洋洋:“我这叫脸皮厚。”
虽然杨荣宝的天分不强,但确实是有天分的,再加上知道自己不足的地方,愿意重新去学习,尤铭对他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两人吃完饭以后,杨荣宝还是跟尤铭回了尤家。
尤妈妈正在看电视,杨荣宝就陪着尤妈妈一起看。
两人看个抗日神剧看得有说有笑,还点评演员的演技。
尤铭在旁边根本插不了话。
“你不觉得那个大佐很眼熟吗?”尤妈妈问。
杨荣宝:“对啊!阿姨!他之前在一部叫双虎的抗日片里演国军。”
尤妈妈又问:“这个女演员挺漂亮的。”
杨荣宝:“她早就结婚了,老公就是之前那个演大佐的。”
尤铭在一边吃西瓜。
尤爸爸:“给我来一口。”
尤铭用牙签给了尤爸爸一块。
父子俩对抗日剧毫无兴趣,坐在沙发上硬着头皮陪尤妈妈看剧。
只有杨荣宝能和尤妈妈一起讨论剧情和演员,尤妈妈说什么他都能接话。
尤铭开始佩服杨荣宝了。
就他这个自来熟的能力,很多人修炼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有。
睡前,杨荣宝还对尤铭说:“我明天就去找周远,到时候给你直播。”
尤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答“谢谢你给我直播?”。
他只能说:“直播就不用了,你到时候给我说结果就可以了。”
尤铭去洗了澡,开始翻书,找关于指尖火的记载,他虽然记得,但他还没有学到这里来,只是晃过一眼。
指尖火是阳气汇聚之火,是人以人身为媒介,汇集阳气点燃。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点火的时候要心无旁骛,人的身体里不能有阴暗之气,非常难度,还要有扎实基本功。
尤铭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心无旁骛,汇聚阳气。
尤铭搓了搓手指。
——毫无动静。
尤铭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动静。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基本功不扎实。
等把指尖火之前的术法都学会了估计才有希望学会指尖火?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现在才晚上七点半,尤铭决定再试一试。
忙活了两三个小时,别说火焰了,火苗都没看见。
晚上跟江予安说的时候,江予安一脸纠结。
尤铭奇怪地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我做的不对吗?”
江予安大概是怕打击到尤铭,轻声说:“你做的没错,只是,你等太阳落山以后点指尖火……就跟你白天开灯一样。”
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