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鬼影拿不起阳世的笔, 也不能张嘴说话,而尤铭和杨轩又看不懂手语, 更何况就算看懂了也不一定能理解,毕竟世界各地,每个国家的手语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是完全通用的。
杨轩虽然还是有点害怕, 但因为尤铭就在身边,加上鬼影一直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 杨轩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恐惧感过去之后,杨轩问尤铭:“尤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是从小学的吗?就是道观里头?”
尤铭听杨轩提了一堆问题,最后只回答了一个:“自学。”
杨轩眼睛亮了:“尤哥, 那你会算命吗?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单?价钱好商量啊。”
尤铭摇头:“要是把未来的事全算了, 你是会更努力, 还是会懈怠下去?”
这话挺有深意的, 杨轩垂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那我不算了。”
杨轩又转头去看鬼影,现在屋里的灯已经开了, 在白炽灯的光线下,鬼影就是黑乎乎的人影, 连五官也跟身体融为一体,它哪怕上身的定身咒已经解了, 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它怎么办啊?”杨轩头疼。
尤铭:“你家有木雕吗?树木有灵, 可以让它暂居在木雕里, 然后送去道观超度。”
杨轩脸色变了变:“木雕倒是有……”
尤铭看杨轩的脸色,奇怪他为什么踌躇:“怎么了?”
杨轩咽了口唾沫:“但是形状不太好。”
尤铭:“形状不重要,不一定非要人形。”
但杨轩还是很踌躇,他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终于咬牙说:“那我去房间拿。”
当杨轩把木雕拿出来的时候,尤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玩具”,还是木质的,并且这个尺寸……亚洲人里头没有吧?
杨轩也觉得羞耻和尴尬,眼睛不敢看尤铭,看着天花板,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地说:“我也是成年嘛,也是有需求的,没有男朋友还不能自给自足吗?”
尤铭僵了几秒就恢复了。
他叹了口气:“也行。”
杨轩把木雕交给尤铭,还小声说:“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你看雕工多好啊。”
尤铭并不想观察雕工,也不想知道这玩意的前世今生,他让杨轩把木雕放到黑影脚下,这才掐起手诀,口念咒语。
鬼影没有发出声音,它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木雕里,木雕抖动两下才重归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在灯光下看不见鬼影的五官,但尤铭总觉得鬼影一直盯着杨轩,眼睛都没有错一下。
哪怕是感情感知迟钝的尤铭,都觉得这只鬼影大约对杨轩有深刻的感情。
不管是爱还是恨,只有够深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不然谁那么无聊,从法国飘到中国来。
就是不知道它是自己飘来的还是搭乘交通工具来的。
就在尤铭思考时,杨轩床头的闹钟响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平常这个时候杨轩就该起床洗漱准备去上班。
“你今天还是请假吧。”尤铭说,“你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上班也力不从心。”
杨轩被尤铭一说才感觉到困乏,但他摇头说:“我去用冷水洗把脸。”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工作,只想好好表现。
现在实体经济不景气,工作难找,那么多有经验的老人和刚毕业的应届生都在削尖了脑袋找工作,他不看紧一点,就怕什么时候自己这个位子被别人给顶了。
杨轩用冷水洗了头和脸,他头发长,要用吹风机,吹完就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
洗手台的水流起来,杨轩先洗手,边洗边问:“尤哥,这个木雕我拿去道观吗?”
他想问能不能让尤铭帮着拿过去,钱他来付,但是一想自己都不愿意把这木雕拿去见人,尤铭又凭什么愿意,所以话问到一半就没问了。
尤铭也不知道杨轩有一半话没问,点头说:“嗯,道观我不熟,你可以找人或者上网问问。”
杨轩:“好的,尤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咱们就在小区门口吃个早饭。”杨轩看了眼茶几上的玩具,表情纠结,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这玩意拿去道观超度。
那粗长的,雕刻细致的木雕在茶几上躺在,杨轩转过头不再去看。
太尴尬了。
早饭是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的,尤铭喝粥,杨轩吃面条,还点了两笼小笼包。
男生的胃口是要大些,尤铭吃了一龙小笼包还没饱,又要了一份鸡丝海带汤以及一个卤蛋。
杨轩的面条是中份,加上一笼包子倒没有再加。
两人坐在店外,早上空气好,温度也适中,就没坐在店里。
店外也支了椅子和桌子,这个点上班的人还不多,隔几分钟才有一两个人走过。
“尤哥,你男朋友什么样啊?”杨轩吃了口面条,一脸好奇地问。
是什么样的小妖精能勾住尤铭这种男神?肯定是腰细屁股大的绝世小0吧?再不济也是壮0,肯定不是自己这样的平板身材。
尤铭想了想,喝了口汤:“他很好,很体贴。”
杨轩一脸羡慕,就是不知道羡慕哪个:“真好啊。”
没想到男神的小0是个□□受,自己也是啊,会做饭也会做家务,怎么自己就没这个运气?
杨轩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尤铭:“父母介绍。”
杨轩瞪大眼睛:“你爸妈给你介绍的?”
尤铭点头,他从不说谎,要么不回答,要回答就是真话:“对。”
杨轩:“那……你能帮我问问伯父伯母,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好货吗?”
尤铭没听懂,表情有些茫然。
杨轩急切道:“就是伯父伯母还认不认识别的优秀的GAY?给我介绍一下?”
尤铭懂了:“不认识,我和我爱人是机缘巧合。”
杨轩叹气:“也是,现在又不是遍地是GAY,哎,主要是我不想混圈子,圈子太乱了,什么样的人都有,都是男人,荷尔蒙一上头什么都干得出来。”
尤铭又不懂了。
杨轩颇有深意地看着尤铭:“尤哥,千万别进圈子,除非你对自己的自控力和抵抗诱|惑的能力特别有自信。”
“我是个凡人,没什么自控力,不敢。”杨轩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睛,“你也一夜没睡了,要不然就在旁边开个房吧?你车还停这的,别疲劳驾驶,打车回去明天还要过来提车,麻烦。”
尤铭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没把鸡丝海带汤喝完,最后吃了一口海带才擦嘴。
杨轩就傻傻地看着尤铭。
哎,男神擦嘴都比别人好看,怎么就名草有主了呢?
杨轩自己赶公交转地铁去上班,尤铭就在附近的连锁酒店开了个房,进了房间先去洗澡,然后才去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尤铭还是被饿醒的。
明明早上吃的挺多,但睡了一觉又饿了。
尤铭的肚子响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但是鼻尖却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并且这香味很近,不像是从窗户飘进来的。
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沙发的江予安,还有一桌子的饭菜,饭菜就是普通的碗碟,不是打包盒,也不知道江予安是从哪里弄来的。
尤铭问道:“是妈做的吗?”
这个妈指的是江妈妈,尤铭现在已经很有女婿或者儿媳的自觉了。
江予安点头。
尤铭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他太饿了,坐在椅子上端起米饭开始吃。
江妈妈做的菜有荤有素,每次尤铭到江家,江妈妈都会亲自下厨招待他,江妈妈的手艺其实很一般,不能跟专门的厨师或者保姆比,但尤铭很爱吃。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这个味道更让他觉得是家里的味道。
尤家以前没有郑阿姨的时候尤妈妈也做饭,她做饭有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不舍得放油,也不舍得放调料,做什么菜都很寡淡,但尤铭从来不会抱怨不好吃,他小时候就这样,对外在的条件并不怎么在意。
好吃他就多吃一点,不好吃就少吃一点,只要不饿肚子就可以了。
“你出门前给妈和爸打招呼了吗?”尤铭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江予安还是点头。
尤铭抬头看了江予安一眼,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等他吃完了饭,江予安走到桌前,手在桌上面一挥,碗筷就全都消失了。
尤铭就奇怪江予安把碗筷都收到哪里去了。
他知道袖里乾坤,但他自己还没有修炼出来,尤铭好奇地拉住了江予安的手。
江予安穿的短袖,没有古代那种宽大的袖口,这样也可以用袖里乾坤?
尤铭觉得这个术法很方便,自己确实应该认真的学一学。
江予安被尤铭拉着手,低头看着尤铭,明明面无表情,却叫人觉得眉眼温柔,尤其是一双眼睛,盈满了笑意。
但是当尤铭抬起头来的时候,江予安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那木木呆呆的样子。
尤铭吃过饭以后又看了看新闻。
他这个习惯还是跟着尤爸爸养起来的,吃饭之后必须要看看新闻。
虽然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按尤爸爸的话说,那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关注国家大事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力。
翻新闻的时候尤铭还翻到了娱乐新闻。
里面有一条吸引住了尤铭的目光,他点进去看以后才发现,这是孟家的新闻。
继孟冲脱离孟家,跟孟中华断绝父子关系之后,孟家的私生子近日来遭遇了几起大型事故,现在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并且是永久性截肢。
这条新闻下面有不少评论,尤铭草草看了几眼就没再看了。
之前那个老头的阴兵都被江予安夺走了,数十年的心血白费,受创巨大,他已经这个年纪了,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从头再来,他自己会遭反噬,指使他的人也会遭到反噬。
私生子断了一条胳膊和腿,老头只会更惨。
这大约就叫做报应吧?
尤铭喝了口水,他对江予安说:“你先去楼下等我,我去退房。”
江予安没反对,原地消失了。
本来他也不是走路上来的。
尤铭去前台退房,保洁阿姨检查了房间之后前台就把押金退给了他。
他直接下楼去提车,江予安就站在路边等他,吃过饭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下班高峰期,这边的人流也多了起来,江予安站在路边,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姑娘拿着手机窃窃私语,讨论着到底要不要上前问联系方式。
尤铭一出现,路人的目光就更多了。
几乎每个过路的都要看他们,就是走过了都要回头看。
现在好看的人不少,但好看的特别出众的还是少见。
尤铭对江予安说:“走吧,我们回家。”
江予安没有表示,跟着尤铭一起离开。
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户,风从窗外灌进来,不开空调也很凉快。
回到江家,江妈妈和江爸爸都在家,自从江予安出现以后,江爸爸基本是一到下班的时间就赶着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江妈妈也没招呼尤铭吃饭,她知道自己儿子担心媳妇饿肚子,把她中午做的饭一样挑出来一小盘给媳妇送了过去。
江爸爸知道后还笑,说儿子随自己,都疼老婆。
把江妈妈臊得不想跟他说话。
于是只有老两口坐在一起吃饭。
尤铭和江予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真人秀,很有笑点,但尤铭和江予安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这两个倒是出奇的笑点统一。
保姆洗好了水果端到桌上。
江妈妈又把保姆叫回来了,不过在她口中江予安是她的远房亲戚,要过继到她和江爸爸的名下来,也就是江家的儿子。
所以保姆还是很尽心的。
毕竟保姆没有见过少年时期的江予安,光凭照片也只觉得两人长得相似而已。
中央空调送着凉风,江爸爸端了一杯茶过来,舒出一口长气后坐下,感叹道:“我也好多年没过这么轻松的日子了。”
“对了。”江爸爸转头看着尤铭,“小铭现在是在做天师吧?最近有活干吗?”
尤铭:“刚解决了一单,只剩下点收尾工作了。”
收尾工作就是等着杨轩把后续通知他。
江爸爸:“是这样的,我有个老朋友,他儿子和媳妇结婚十多年了,一直生不出孩子,但是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夫妻俩身体都很健康。”
“我想问问这种事情你接不接?”
尤铭想了想:“不好说,要见过真人以后才能决定是他们自身的问题还是外在元素。”
“不过我可以去看看。”
江爸爸笑了笑:“看你时间,你有时间爸就去联系。”
他这是在给尤铭介绍生意呢。
尤铭也笑:“就明天吧,接下来我都比较有空。”
江爸爸点头:“行,我让他们明晚到家里来吃饭,你们正好见见,因为是我的老朋友,就不要搞得太拘束了。”
一家人都围在电视跟前,江爸爸和江妈妈笑点都低,看一集综艺笑得不行,江妈妈眼泪都笑出来了,转头一看,儿子和尤铭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的笑就憋回去了。
她真的觉得挺好笑的,就是不懂儿子和儿媳为啥都不笑。
看到晚上九点半,江妈妈他们去洗漱睡觉,尤铭也就跟江予安一起回房间。
尤铭对江予安说:“我去上厕所。”
江予安没有表示。
尤铭进了卫生间觉得不太对。
他也不上厕所了,冲出门外,看见江予安坐在床边,尤铭一步步朝他走去,走得颇有气势:“江予安?”
江予安抬头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
但江予安没有回话。
尤铭:“你恢复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江予安终于破功,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尤铭:“你今天晚上没闹着要给我扶。”
江予安诧异地问道:“扶什么?”
尤铭毫不羞怯:“扶鸟。”
江予安一脸震惊,他处于混乱状态的时候还有这个爱好?
尤铭刚要说话,江予安就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尤铭躺在床上,被江予安禁锢在双臂间,江予安笑道:“我现在来帮你扶一扶?”
尤铭脸有些红,但是没有拒绝,反而说:“重一点。”
江予安闷笑着去亲他的脸颊:“憋很久了吧?”
尤铭点头:“你天天跟我睡一起,我不好意思自己动手。”
江予安咬住尤铭的耳垂:“还有你不好意思的?”
尤铭认真道:“我脸皮比较薄。”
江予安的手用力了一点,尤铭闷哼出声,但他双颊绯红,说文艺点是面若桃花,说直白点就是白里透红,尤其是眼睛最红。
他攀着江予安的肩膀,咬着下唇,很快咬出了牙印。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尤铭的大脑是空白的。
每到这个时候,尤铭就格外的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会告诉江予安自己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江予安嘴角带笑,心里快把尤铭爱死了。
放尤铭结束的时候,江予安把手握上去,忘了拿纸巾。
江予安:“有点浓。”
尤铭餍|足地躺在床上,诚实地说:“很久没解决过了。”
江予安轻轻地打了尤铭的屁股一巴掌,肉颠了颠,尤铭转头看了江予安一眼,不跟他计较。
江予安去洗手,他现在更愿意像人一样生活,虽然不用水洗他也能把自己弄干净,但还是更爱人类的办法。
毕竟他也曾经是人。
尤铭舒服了,但出了一身汗,江予安全身冰凉,一躺下来尤铭就过去抱住了他。
“你什么时候好的?”尤铭问道。
江予安的手从尤铭的脖子后面伸过去,搂住了尤铭的肩膀:“昨天你走以后。”
尤铭:“有原因吗?”
江予安笑道:“混乱平息之后当然就会好。”
尤铭闭上眼睛:“你这样很危险,吞噬的太多了。”
江予安问了问尤铭的额头:“不相信我?”
尤铭睁开眼睛:“说不准的,比如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次你吞噬阴兵会造成这么久的混乱。”
江予安眼眸低垂:“严格说起来,阴兵不是我吞噬的,也算因祸得福吧。”
说着江予安就低头和有名接了个长长的吻,缠绵极了。
江予安轻声给尤铭解释:“白天我一般不会出现,要去修养,其实就是把吞噬的鬼煞完全消化,如果不能完全消化,它们就会跟我共生,一旦我虚弱了,它们就会想尽办法抢夺这副身体。”
“所以你召唤我的时候,我的意识并不在表层。”
“吞噬阴兵和跟你离开只是我无意识做的决定。”
江予安笑道:“但是这么多天我才恢复,是因为一口气吞噬的阴兵太多了。”
尤铭转头看他:“因祸得福是什么意思?”
江予安揉了揉尤铭的耳垂,尤铭的耳垂很有肉,小时候算命的说他这是大富大贵的征兆,以后肯定能当官,结果尤铭这辈子当的最大的官就是小学时当过大队长,三条杠。
现在江予安倒是很喜欢尤铭耳垂的手感。
清醒的江予安喜欢揉尤铭耳垂,混乱的江予安想要给尤铭扶鸟。
只能说是各有爱好。
江予安温柔的看着尤铭,眼底深邃:“意思是以后白天我也可以陪着你了,本来之前是准备身体差不多了再来找爸妈,但提前了也没什么不好。”
尤铭靠在江予安的胸脯上,这里最柔韧,虽然不够软,但很有弹性,又凉快,尤铭用脸颊贴着,一条腿也架到了江予安的腿上。
“那你争取年底之前能把体温弄出来吧。”尤铭打了个哈欠,明明睡了早上加下午,但他现在又困了。
江予安不解:“为什么是年底?”
尤铭闭着眼睛小声说:“入冬之前。”
“冬天你还是这个体温的话,我就不跟你睡了。”
江予安无奈的笑了笑,抓住尤铭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低声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