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陈觉为了显得浮夸和不专业, 嘴里堆满了专业术语，听得林挽是头昏脑涨，最后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李总，一行人跟着杜总走进工厂。
工厂分了好几片区域，有做单片机调试的, 也有组装身体部位传感器的……这些中间的加工过程不是他们本次参观的重点，杜总说的也简单，大家也就走马观花地看看了。
期间偶尔有几个年轻人有兴趣多问了几声, 杜总也不懂, 都让车间里的专业技术人员代为回答了。林挽旁听了几次，每次都是一脸懵逼，后面也就不再凑热闹了。倒是陈觉有点惨, 为了扮好齐参, 每个热闹都得上去掺和上一脚，跟技术人员胡天海地地瞎侃。
又逛完了一个车间, 走在车间间相连的廊道上，陈觉这才抽出空来回到林挽的身边，低声关切道：“会很无聊吗？”
刚才进了工厂之后, 人员就三三两两地聚团聊起来了。齐总去陪了其他老总, 齐太太也和几位熟识的贵妇聊了起来。
不是没有其他家的少爷小姐来找林挽和陈觉攀谈过，但是两人毕竟是冒牌货, 不敢也不愿意和其他人相交深入，渐渐地也就被其他人察觉出来他们没有交谈的意思，主动避让了。陈觉再不时地离开去加入和技术人员的闲侃胡聊, 林挽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林挽摇摇头：“不会，我感觉可新奇了。就是可惜什么都听不懂，也就只能看看了。”
林挽刚说完，低声地警告陈觉道：“你可收着点，别在这儿耍威风，要是被技术人员听出来不对劲就不好了。我看你刚才风头挺盛嘛。”
陈觉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尽是戏谑：“放心吧。你当真以为那群小少爷们真听懂了啊？全是瞎扯淡，估计技术人员心里都不知道笑成什么样了。”
林挽突然受到了巨大的安慰，认真问道：“你是说他们其实也压根没听懂，都在不懂装懂？”
“是啊。这几个车间的技术人员应该都是技术熟练，基础知识不大过关或者是没有讲解经验的，说的内容都是业内实操上的行话，外人基本没法听懂。”
林挽一听愉悦了，陈觉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听不懂根本不是她的错啊！
林挽脑袋又朝陈觉靠近了一点，问道：“那你后面是怎么跟着侃的？”
“抓住技术人员说过的几个专业名词，随机组合起来随便说啊。”陈觉毫无保留地林挽分享了秘诀。
林挽：“……”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她感觉自己也可以上手表演了。
林挽紧张道：“那你说的不都是错的吗？会不会误人子弟啊。”
陈觉笑了，“真要入门的话，他开始学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错的了。至于只是听着玩的，他知道的全是错的也没关系啊。”
林挽：“……”有你丫的这种前辈吗！好歹也是行业领军人物啊，对待自己的专业不是应该严肃认真，力图让每个科普受众都掌握正确的知识吗？！不要这么随意啊。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
口罩遮住了陈觉的下半张脸，更将所有的目光汇聚到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上，奕奕有神的双眸灿若繁星。
林挽不由得被陈觉的情绪感染，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先前明明还很担心的，害怕杜总工厂里的机器人过于先进……焦虑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一种平和的情绪所取代。
岁月静好。
林挽脑子里突然又蹦出这个词，再看向陈觉，目光就变了。陈觉啊，就是有这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看林挽发呆，陈觉又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怎么了？”陈觉浅笑道。
林挽笑闹着打掉他的手道：“误人子弟这种事还是你去做吧。我不无聊，自己走走看看就好。”
陈觉：“也好。零部件车间应该也就剩2个了，杜总肯定重点安排展示成品，也很快了。”
陈觉预估得很准确，又走过两个车间，果然就到了成品调试车间，陈觉陪在林挽身边一起走了进去。
林挽心情又有点紧张了起来，拉着陈觉低声问道：“乐菱不会在这里面吧？”
陈觉这会也多了点谨慎，回道：“有一定的概率。她主要时间应该是呆在控制室，不过调试车间肯定也会来。”
林挽一听更紧张了。乐菱明追了陈觉那么多年，别说现在陈觉只戴个口罩了，林挽都担心她只看个背影轮廓就能认出陈觉啊……
“不过，”陈觉的语气放松了些，“杜总肯定打过招呼今天是参观日，乐菱应该没兴趣下来招呼这些老总们，她今天应该会避开下来吧。”
林挽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还不待她松口气，在最前头带队的杜总突然转身，大踏步地朝着门口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位老总。
陈觉和林挽几乎是同时地，两人都朝旁边转身避让了开。
“陈总来啦，欢迎欢迎啊。”
杜总的声音传进了林挽的耳朵，他的语气很热络，可热络里却藏不住拘谨，让林挽听出了这声欢迎里的几丝不欢迎。
林挽正在想这陈总又是谁，一道声音让她一惊。
“杜总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就好。”
糟糕！这是陈宵的声音啊！
林挽扭头看向陈觉，果然，陈觉也听出了陈宵的声音。他伸手握住了林挽的手，趁着门口处三位老总在打招呼，带着林挽以正常的速度向前方队伍走去。
身后缥缈的声音还在传来。
“陈总客气了，您这怎么会是不请自来呢，先前我们都通过电话了，而且您能赏脸来，蓬荜生辉啊。”
“哈哈，陈总怎么样，我老江说了吧，杜总这儿肯定欢迎你啊。”
“那你还一声不吭的。要不是我今天刚巧打电话问你在哪，怕是没这个机会来参观杜总工厂了吧。”
……
等走出一段，再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了，陈觉这才和林挽说道：“陈宵已经来了，那也没办法了。好在这儿地方大，人也不少，他不见得会注意到我们。全身而退可能有点难，我等会争取早点上手操作实物，你帮我探风。”
林挽想了下道：“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齐总和齐太太，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拖住陈宵一会。”
两人快速商定了对策，有了计划，不安的心绪反而一下子镇定了，两人分别行动。
林挽这边的进展很顺利，她先找到了齐太太，虽然旁听太太们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总算等到了插话的时机，和齐太太借着母女谈话的名义，很快讲清了情况，一起去到了齐总身边。
陈觉那边就不大顺利了。杜总邀人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炫耀，没给够他演讲和做演示的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让其他人开始上手碰触机器的。
操作人员显然得到了杜总的提前交代，一人守着一台电脑和一个机器人，任凭陈觉磨破嘴皮，也没人好心让他上手，都只劝着等会就给玩了。
无奈之下，陈觉也只好将自己混在人群里，等着杜总过来发言了。
随着杜昌平的走来，陈宵也来到了演示区。
和杜昌平寒暄着送他上台致辞，陈宵这才有空细细地打量起了四周。
今天他是意外从江总那里知道的有这么件事，刚好梓妍在身边，就和她也说了声，不想就被梓妍紧张地逼着赶来杜昌平这工厂了。
呵，这姓杜的心思他还能听不出来。可不是忌惮他的实力，想在他面前炫耀，又怕被自己掺和进来搅了事呗。
陈宵又看了一眼在台上讲得正起劲的杜昌平，将杜昌平搁到一边，走到一个机器人身边，认真看了起来。
不知道梓妍怎么对这事这么了解，一听就知道杜昌平在生产的就是陈觉那家伙科研的项目……不过，这倒好，要是杜昌平这机器人真成功上市了，陈觉这些年可就白研究了吧。
哈哈哈，陈宵心情突然很好，连带着眼角看向杜昌平的余光也不再全是鄙夷。
这一幕全落尽了陈觉眼里，让他不由地心里有些厌弃。早知道会看见陈宵这副宵小模样，就算无所事事地等着上手机器人，他也不去盯着防范陈宵了……
台上的杜总有些分寸，讲了大约十几分钟，意犹未尽之下，还是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接下来接过话筒的是组装负责人，不同于杜总的泛泛空谈，这位负责人讲到了目前机器人具有的具体功能，陈觉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我们的机器人能覆盖当前医疗领域80%的外科手术……”
总领的一句话，立刻让陈觉心里一惊。
80%的外科手术，这个数据和目前他实验室里的进度一模一样……乐菱太疯狂了吧，就算是实验室出手联系投资商做开发，最多也就做到这程度了……
台下喧哗声也是四起。
“覆盖80%的外科手术，这太厉害了吧，医生还不得全失业啊。”一个男生惊呼道。
“这80%……是指80%的手术都能从头到尾全部由机器人完成吗？还是只是说有80%的手术，这个机器人可以参与其中一些环节啊？”一道女声跟着提出了疑问。
……
听到医生会全体失业，陈觉暗暗摇头，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医疗机器人的上市不可能简单粗暴地取代掉所有一线医务人员，尽管这必然会造成冲击，但是……
陈觉将长远的事情甩出脑海，又想起了当前的要务。刚才身边女孩说的倒是提醒他了，以商界的尿性，这80%倒很可能只是名不副实的夸张。要真是80%，那乐菱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