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之六十六
得知平娜被约瑟海姆当诱饵抛出去的时候, 苏阳的心情是很无语的……可能还稍微有点心疼吧, 毕竟平娜也追随她有两年多了，虽然当初这家伙还想威胁自己来着……
苏阳在严寒之地没找到太多线索, 倒是疑问越来越多, 未知总会给人带来恐惧，即使是苏阳也不例外。不过她倒没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战战兢兢, 听说平娜被抓, 立刻就骑着贝尔往回赶。
那些亡灵法师应用了一些反追踪的手段，约瑟海姆丢失了目标, 但只要平娜身上还有苏阳的印记，她就能找到她。
贝尔飞得很快，花了四天的时间赶路, 苏阳没有去和约瑟海姆他们会合，直接就找到了平娜的所在地。
——那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城。
之前苏阳赶去马洛里的时候, 曾在上空路过这座小城。和其他未团灭的城镇没有太大差别, 有些许活人在, 但大家都不轻易上街, 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也没什么乌云密布的死亡气息，完全不像有亡灵法师存在的样子。
现在这么一想，这不就是最好的躲藏地点吗？
好在那些亡灵法师发现不了平娜身上的印记，不然他们藏在这种地方, 苏阳找起来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苏阳现今使用的新魔法, 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体系的东西, 和旧魔法没什么逻辑挂钩, 运用差很多，更偏重于精神，而那些不注重修行自己精神力的亡灵法师们，也不可能察觉到平娜身上的精神印记。
这玩意儿本是苏阳刻了来掌控平娜的，在她不乖的时候进行惩罚，随时随地可以监视到她的动向。现在倒成了平娜保命的底牌……也是世事无常啊。
苏阳感受了一下平娜的方位，直接对着小城里的一座圣殿发了一束光炮打招呼。
这些亡灵法师可真够恶趣味的，躲在元素圣殿里，殿外广场上还有光明主神的雕像呢，德洛特的元素圣殿一般都是这种配置，广场上是光明主神，殿内主位是元素之神，偏殿里有一些什么生命女神、丰收女神，就看各地信仰了。
光炮打下去，因为是纯粹的光元素，倒没对建筑物本身产生太大损害，只是被光元素笼罩，圣殿里躲藏着的亡灵生物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弱一点的直接溃散。
不过在那些很快消失的哀嚎声中，有一声怒吼持续很久。
随即，圣殿的大圆顶被打破，蹿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和这个身影一同出现的，是系统选项和贝妮化龙的身躯。
【检测到敌对候补者接近中，是否迎战？——A、是；B、否。】
这会儿贝妮已经冲上去和那个身影打成了一团，若不是因为苏阳还乘在贝尔身上，可能贝尔也上前开战了。
苏阳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头尸龙！而且生前应该是成年龙，体型比贝妮大了三倍有余！
瞬间，脑中杂乱的线索清晰了起来，有了明确的意义。
早先从苏承祖那里就可以知道，所谓的“敌对候补者”体内必然是有着神格碎片的家伙，有了初步的成神可能性。严寒之地龙族的战斗痕迹、中断的神降模式、消失的龙魂……无一不是在说明着，有龙族被杀死后当成了祭品，那些亡灵法师进行了神灵召唤，而有个“敌对候补者”抢在苏阳之前，响应了那个召唤。
可能是存在形式不太相同的缘故，当初苏阳被召唤，是直接自己的身体传送到召唤者身边，而眼前被召唤的家伙，则是将尸龙当成了载体……
疑问仍然有很多，系统却没有给苏阳慢慢思考的时间，她当然是选择A啦！
贝妮和尸龙打斗的动静极大，在圣殿里的亡灵法师们出来为尸龙助阵，源源不断的骷髅兵、僵尸兵从倒塌了一半的圣殿中涌现出来。贝妮被尸龙一尾巴抽飞后，那些亡灵士兵也已经到达了贝尔的下方，进行远程攻击。
此处的亡灵士兵和苏阳之前遇到的亡灵士兵有很大的不同处，攻击威力强了很多不说，还附带更强的暗元素感染性，贝尔不能硬抗那些攻击，一旦接触到，就会遭受感染。
像是贝妮，因为与尸龙近身战，她的鳞片被乌黑的暗元素浸染，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苏阳赶忙为她净化，接连给贝妮和贝尔附加防御buff。
“你们对付那些亡灵，尸龙交给我来。”苏阳自己飞了起来，挡到前面。
好在贝妮刚才虽然因为见到尸龙，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却在后面很快被痛醒。基于对苏阳的信任，她没有再强撑着要上。
尸龙盘踞在上空，随意喷吐出了一口带污染的龙息，轻蔑地看着下方飞着的苏阳，嗤笑道：“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妄想与神对抗的小虫子……哼，刚好给我加餐！”
苏阳没有回话，开打就开打，她最不喜欢和人嘴炮了。与那头尸龙的体型相比，年幼的苏阳还没人家一个爪子大，看起来确实挺渺小的。
不过……她的攻击可不渺小。
快速搓了一个大光球抵挡在身前，苏阳以食指作为指向，光球中的光元素顺着她的魔力引导，喷射出无数箭支，直刺尸龙。
经过这么些年的研究，苏阳发现元素除开自己本身的特性外，凝聚出来的形状也会影响效果。像是尖锐的形状，就比圆润的形状更具备穿透力；圆润的形状比尖锐的形状更具备扩散性。元素密度越大的攻击，自然也是威力越强了。
有些法师追求特效庞大的魔法，自身魔力与精神力却不够支撑魔法成型，就会导致一些看起来特别巨大的元素凝聚体密度过低，杀伤力可能还没凝聚成针尖却密度浓厚的魔法强。也就吓唬吓唬对魔法一知半解不明觉厉的人罢了。
以前苏阳在神断决斗中对付那些骑士和法师，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她留手颇多，不然那些人早成渣渣了，拼都拼不回来。
除了苏承祖，她还没见过什么能让她拿出全力一拼的对手呢。
尸龙是久违的第二个。
不可否认，撇开责任之类的问题带来的压力，苏阳此刻是有些见猎心喜的。
尸龙本来还因为她只是个人族幼崽而小瞧她，但在差点被细密的箭雨扎成筛子后，警惕了起来。
“哼，有点东西。”尸龙躲过了一波箭雨攻击后，对天咆吼一声，苏阳这边砸落了一个巨大的黑球。
本来苏阳反射性想要躲避的，这没必要硬抗。然而她看了眼黑球的直径，发现她要是躲了，恐怕会波及到不远处的贝妮和贝尔，而且小城里还有其他活人在呢，这么一个黑球砸下来，几乎可以将那些活人直接转变为亡灵。
无奈，苏阳不躲，反而向着黑球迎面抵挡。
半空中，光与暗相会，没有水与火那样巨大的声势，寂静得仿佛黑夜，又绚烂得如同日出。
黑球与光球相抵，光球瞬间下凹、扁平，成碗状包裹住黑球。
来自两个不同存在的两种相反元素撞击、融合、吞噬。
苏阳承受着冲击，没能忍住，喷出了口血。
纷乱的思绪从她脑海中划过，但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向尸龙爆射而去，逼得尸龙不得不为躲避箭雨，退出了小城的上空。苏阳追击过去，将他越带越远，以免他们的战斗再波及到城市。
尸龙和苏承祖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苏阳平叛那会儿，苏承祖其实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出一年，且他自大于自己的实力，没有好好修炼，苏阳和苏承祖战斗，就只是单纯硬拼魔力，苏承祖是靠着身体里比苏阳拥有的还要大块的神格碎片，才能与苏阳打得旗鼓相当。他最后落败也很快。
尸龙就不同了。苏阳不太确定尸龙是否是哪里来的穿越者，也不清楚尸龙在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对方的能力运用比苏承祖高了不只一筹，且还接受了亡灵法师们的信仰之力。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拥有的神格碎片要比苏阳的小。
苏阳过去一直对信仰之力不重视，系统三番两次发布选项，想让她创造条件接受信仰，她却总是消极怠工，不想让系统轻易如愿，现在吃到苦头了。
她能和尸龙打个旗鼓相当，还是因为从苏承祖那边吸收、融合到神格碎片，壮大了自己，加上自己更加精妙的魔力运用，神性比拼神性，以更高的神性压对方一头。不然……苏阳的落败速度恐怕不会比当初的苏承祖慢多少。
好在有苏承祖那么个比较弱智的对手当初战对象，苏阳多少有了些经验。如果系统能检测到尸龙体内的神格碎片位置，等她近身后，应该可以强行吸收。只是不知道系统检测得花多久，万一检测几天都检测不到，那没有信仰之力支撑的苏阳可抗不住……
而且看现在的形式，就算检测到了尸龙的神格碎片，能不能近身还是个问题呢！
信仰！
苏阳前世的世界，信仰就是个屁！而在这个世界，信仰竟然重要到可以决定成败！
如果这回能活着回摩杜纳，她一定立刻给自己建个神殿！每天鼓励领民去祈祷！艹！
苏阳从来不是个会指望他人来拯救自己的小白花，更何况指望系统呢？
眼看着需要速战速决的战况，她没有等系统检测出结果，而是自己开启了“神之视野”，扫描尸龙的躯体。
一息之间，庞大的“信息”量直冲苏阳的双眼，震得她大脑都觉得猛烈一荡。
属于尸龙的“信息库”比埃罗大陆上的任何存在都要丰富，苏阳本来就不太能长时间使用这种特殊视野，现在却不得不睁大眼睛全力“读取”。
她感到眼中有液体流出，疼得很，大概是生理性的泪水吧……随手一抹，手背上一片猩红。
尸龙看不出这个人族幼崽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却直觉感受到一股非常具有压力的威胁，自身仿佛成了被蛇盯住的青蛙。
——不能让这个小崽子继续盯着自己瞧！
尸龙本能性地察觉了关键处，哪怕不明理由。这种生存的本能让他在无数次的厮杀中活了下来，如今自然也一样！
双方的攻击都开始猛烈起来，不是说之前不猛烈……而是现在猛烈到天地骤变、风云汇聚的程度了。任何直视他们战斗的人都会感到呼吸不畅，心脏紧缩。
狂奔赶来的约瑟海姆呆愣地眺望尸龙与苏阳的战斗，其他人远远地落在后面，他们都不能像约瑟海姆这般靠近战斗中心了，只好转道去支援贝妮和贝尔。
约瑟海姆没有继续接近，而是拿出了自己的天穹之弓——这也是件神器，与被苏阳毁掉的“真实之杖”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固有技能——天穹之弓的所有攻击都会附带神性，即便使用者不是神，也能对神造成伤害。不过使用者若没有足够强健的体魄，大概刚拉开弓弦，身体就崩溃了吧……甚至可能根本拉不开弓弦。
距离神代结束，已经过了千年之久，短寿种的传承也断得差不多了，各种各样的神器、传说道具一个个遗失在时间的河流之中，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这样的世界，如果真的有神降临，恐怕只有传承未断的精灵族有一战之力了。
然而，单独一个种族，是不可能战胜神明的。
约瑟海姆拉着弓，良久良久……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可能是想瞄准苏阳。但最后，他还是瞄准了尸龙。
尸龙作为载体的躯壳约瑟海姆很熟悉，曾经他以为，就算身为人族的陆乃和他们一起生活，活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那头蠢龙也会一直在吧……至少不会比他先离去……
过往的战友一个个逝世，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而那个和他互不顺眼整日掐架的家伙，也在分别多年后，先他一步死去。
不只是死亡，死后连灵魂都消失了——约瑟海姆作为一个幸存的弑神者，很清楚召唤神灵需要的代价。
“真惨啊，西比尔。我们这些弑神者，就没一个能善终的。”
他闭了一下眼，似乎是在默哀曾经的战友。
随后，约瑟海姆睁开眼，天穹之弓凝聚出来的“不可视之箭”飞速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