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知恩图报

楚小筱忙不迭接起，未等她发出声音，那头的问题就铺天盖地向她卷来，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　楚小筱稍稍拿远了手机，捂着一边耳朵喊道：“妈，你能不能说慢点？我听不清。”　那头果然慢了下来，她也终于听清说的什么。　楚妈妈道：“花花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花花？　不早就回家了吗？　叫他进学校死活不肯，这朵臭花。　楚小筱道：“没有啊，我在学校。怎么了？”　楚妈妈着急的声音很快传来：“我和你爸在家等了好久没等到花花回来，担心呀。你看现在都七点了，还没见个人影，你说他要路上突然发病了，还是认不得回家的路了，这可怎么办呀，人生地不熟的。”　楚小筱心里担心，但又不好表露出来，不然父母更是着急了，得不偿失，安慰道：“妈，你别急呀，花花怎么也是在这儿混过的，肯定不会认不得回家的路，他又不是咱们。”　楚妈妈静了一会又道：“那他如果半路发病怎么办呀？”　楚小筱哭笑不得：“妈，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我这不是担心嘛！”那头啪嗒一声，接着传来母亲的惊呼，“哎，花花……”　电话那头蓦然一阵嘈杂，楚小筱皱眉听了半天才听清。　花花回来了。　“花花，你去哪儿了这么迟才回来，吓死我们了。”　花花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意思：“去了一个地方看看，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才多花了些时间回家。”声音低了低，“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楚妈妈道：“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对不起的。哎，花花，我们明天去买个手机，免得下次联系不上，又瞎担心。”　楚小筱一听买手机，心潮澎湃，在厕所里对着手机大喊：“妈，妈，妈，我还在呢，快听电话，妈……”　楚妈妈暂且放下花花的事，回：“小筱，花花回来了，那没事我们就不说了啊，耽误你学习。”　“不耽误，不耽误，现在是课间休息。妈，你刚刚说带花花买手机？等我回来再去啊，我也要买，我的手机因为救花花时摔了个半残，现在花花是我弟弟，我们要有福同享。”　“摔坏了才好，你现在是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刚好可以专心学习。挂了。好好看书，不许偷懒。”　“哎，妈……”　嘟嘟嘟……　挂她个措手不及！　楚小筱看着黑下来的豆腐渣屏幕，咬牙切齿。　真是气死人。　“小筱，你怎么了？”宋小冉的声音从隔间传来，听起来怪怪的。　楚小筱收好手机，道：“没事。倒是你，声音听着很不好，怎么了？”　她开了厕所门出去，将手伸到水龙头底下，九月初秋的凉意，顺着流水哗啦啦的打在手上，清冷一片。　宋小冉道：“没，我内衣带子掉了，怎么也扣不上，累的。”　“来来来，”楚小筱擦干手敲敲隔间的门，“开一下，我帮你。快敲铃了，老巫婆的课。”　老巫婆就是语文老师，绰号由来已久，要追根溯源，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　洗手间的门随即打开。　楚小筱走进去，关上门，三两下就扣好了。　正要拉下衣服，眼睛一撇，瞥见一块渗着脓液的疤痕：“你这里......”　手刚碰上皮肤，对方就抖了三抖。　“把爪子拿开，可冰死我了，”宋小冉吸气道，“放假的时候和鹿延爬山，摔了个大跟头，可疼死我了。我不管，我要小筱呼呼才不哭。”　宋小冉确实很喜欢爬山。高一高二时，只要放假，她第一时间要规划的永远是爬山。　宿舍四人中，最不喜欢爬山的是楚小筱。　宋小冉是个热爱分享的女孩子，当知道有人不喜欢爬山，甚至讨厌爬山的时候，一股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做贡献的雷锋精神油然而生。　唠嗑爬山乐趣，安利爬山装备俨然成为她的日常，说话的时候三句不离其口。　以至于楚小筱曾一度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搞传销的，洗起脑来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所以刚认识那会儿，为了宿舍情谊，她没少受宋小冉的坑蒙拐骗。　后来相处的久，深入了解的机会也越多，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自此她也真明白，这姑娘不是搞传销，就是缺心眼，爱分享。　楚小筱也不怀疑，笑道：“滚，呼你个大头鬼。”门被她打开，催促，“走了，小心老巫婆逮着你背书。”　两个人从一间卫生间里出来，未免诡异。　而刚巧进来瞧见这一幕的人，都蓦然戴上了有色眼镜。　也不怪别人会想歪，毕竟旁边还有那么多空着。　可是，那种眼神，却叫人浑身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宋小冉道：“小筱，我看那些人看我们的目光，很微妙啊。”　鄙夷，恶心，嘲笑......　楚小筱点头道：“是挺微妙的，毕竟脑子里装了屎！”　在楚小筱嚷嚷着破手机烂手机的第三天，宋锦年送了她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楚小筱受宠若惊，难以置信，警惕道：“什么东西？”　宋锦年道：“手机。”　楚小筱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发出土拨鼠尖叫：“手机？”　宋锦年道：“嗯。”　真是个吸引人的小东西！　楚小筱心动不已。　这对于一个天天巴望着换手机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盒子时猛然定住，既而收回手。　楚小筱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好意思拿。　她出手挡棍又不单纯是为了他，主要是她觉得这么打下去太耗时间了，人命关天呐！　知恩图报这个成语放她头上，未免太过沉重，担当不起。　楚小筱只好狠心拒绝：“虽然我也很想自作多情一回，但事实真相不允许我这么死皮赖脸啊。手机还是算了吧，看包装好像还挺贵的，无功不受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宋锦年道：“也不是很贵。”　“嗯？”　“你到底要不要？”　她咬咬牙，撇开脸，眼不见心不动：“不能要。”　宋锦年看了她一会儿，破天荒的没有摆脸色，哦一声，将礼盒放回抽屉，上锁。　楚小筱瞟一眼那个地方，心痒难耐：“什么手机啊？”　“不知道。”　“自己买的还不知道？”　有钱人都是闭着眼买东西的吗？　楚小筱脑子里忽的就出现宋锦年一家子躺钱堆里高谈阔论的画面！　真特么刺激。　宋锦年将钥匙扔桌面，漫不经心道：“嗯。我让售货员挑个最抗打的，没注意牌子。”　啊，这个人……　“……不会是老人机吧？”　“按键的，不知道是不是。”　“……”　“所以我说不是很贵，要不要？”宋锦年抬头看她，嘴角微勾。　*？　没门！　楚小筱本来心里还有点惦记，但知道真相后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想说一个字：“操！”　宋锦年皱眉：“文明用语。”过了一会儿又问，“要不要？”　“不要。”这次楚小筱很是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回去找花花换多好啊，嘻嘻嘻……”楚小筱如意算盘打的正起劲，对面的人突然开口，“那个人还跟你在一起？”　宋锦年叫不出花花这种甜腻腻的称呼，所以总爱用那个人来表示。　楚小筱道：“花花当然和我在一起。”　宋锦年言语间多了几分不悦：“他干什么缠着你？”　好端端的给她摆脸色，楚小筱奇了：“你干什么冲我发脾气？”　沉默半响，宋锦年闷闷道：“……不好意思。”　听着甚是别扭。　楚小筱嘀咕：“男的又没生理期，脾气还这么不稳定。”　“……”　“你脸红什么？”　“没有。”　“没有你还脸红？”　“……没有”　“没有就没有，干什么这种眼神看我，你那么美。”　“你想死？”　“对不起，你最帅。”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楚小筱还是懂什么叫适可而止的，清清嗓子正经道，“其实是这样的，我爸妈收养了花花，所以他现在是我弟弟。”　宋锦年挑眉：“弟弟？”　“嗯哼！”　“什么时候？”　“上周六呀。”　正好是看到他们一起吃馄饨的那天，瞬间释然。　转着笔奇怪道：“他竟然同意？”　何必用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语气发出这种疑问句！　这种非肯定句在她面前简直毫无意义。　楚小筱道：“花花刚开始也是犹犹豫豫的，后面可能想到自己将来有这么个漂亮姐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也就欣然同意了吧。”　“你想太多。”　“你知道的太多。”　宋锦年轻笑出声：“怪我？”　“怪你。”楚小筱哼哼两声道。　宋锦年做赔罪样给她递了一杯热茶，楚小筱瞟一眼，没多大兴趣：“想喝咖啡。”　“咖啡喝多不好。”宋锦年将茶放到她面前。　楚小筱反驳：“我又不是经常喝。”　宋锦年抿了一口茶，似在回想什么，半响，回道：“你昨天、前天都有喝。”　“那也才两天，不多。”　宋锦年叹了口气：“今天才星期三。”　周六周日放假回家了。　听他这么一说，楚小筱豁然发现，自从加入学生会后，自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跑的次数多了，竟都要忘记这儿是谁的地盘。　非但如此，她还雄心豹子胆的使唤起宋锦年来，实在是……罪过。　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掘坟墓！　楚小筱不敢再争辩，捧起面前的热茶就喝了个底朝天。　还好茶不烫，不然照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往下灌，非得烫出一嘴水泡。　宋锦年皱眉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姑娘，郁闷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