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将信将疑
国庆过后，楚小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洛初寻了，以至于在超市碰上时，都让她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后来了解才知道，这段时间洛初寻一直在准备比赛，空余时间几乎都用在集训上，自然没有过多的时间娱乐。
“那你现在比赛结束了？”楚小筱掰下一瓶牛奶递过去。
“谢谢，”洛初寻双手接过，望着她笑道，“昨天结束的。”
“结果怎么样？”
“还算不错吧。”
“那肯定是很不错了，我记得上次考试你文科第一来着。”
“可能是运气吧。”
“我相信运气的存在，但在你们身上，我不信，”楚小筱道，“你和宋锦年，都有实力去战胜运气。洛初寻，你要相信自己，你看宋锦年那家伙，谁要跟他说他靠的是运气，肯定得掏出小本本记账上。”
洛初寻眼神变了变，嘴角仍是微微扬起的看着她：“你跟宋锦年关系似乎很好。”
“哪里好，天天怼人，没一句好话。”楚小筱望着满地的桂花，想起那天和宋锦年一起去找戒指的场景，喃喃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在交朋友这件事情上碰壁，说不挫败那是假的，几乎天天捧着牛奶去摇尾巴，对方却什么表示也没有，问宋锦年我们是朋友没，得到的总是冷冰冰的回复——不是。
很心寒！
恼人的是，她每次都会被宋锦年笑起来弯弯的眉眼挠的心发软，再配上他亲手泡的咖啡，什么气都没了，咧着嘴说自己再努力努力。
如今想来，也许不是努力的问题，而是……他女朋友的问题。
因为不想让女朋友误会，所以和女性朋友划清界限，这么说的话，那她是不是不该老往办公室跑？
至于牛奶——
她看看袋子里未拆装的两排牛奶，这个应该也不要送了才行。
“楚小筱？”
“啊？”
洛初寻皱眉道：“叫你好几声没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小筱摇头：“没有，想事情而已。”
“那就好。”沉默半响，又问，“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如果你不介意，那肯定啊，”楚小筱笑道，“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秋风徐徐，卷起阵阵桂花香，花瓣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随风而去，漫无目地。
“你也早就是我的朋友了。”洛初寻取下她头上的几朵桂花，呢喃：“你什么时候才会记起我呢？”
声音极低，低到楚小筱一句话也没听出来，只看到他双唇上下动了动，几秒钟后，归于平静。
楚小筱凑近了一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洛初寻笑道：“我说我也早就把你当朋友了。”剩下的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小筱小筱小筱。”不远处，宋小冉的一头披散长发被风吹的凌乱无比，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一条线，红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生姿，她一手压着头发避免打脸，一手高高举起大力挥动，对着这边大声喊道，“小筱，小筱，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这天的风很大，或许是因为冬天快要来了，凉飕飕的，置身于金黄色花海中的那抹赤焰火红，像是烈日余晖下飞舞歌唱的精灵，热情似火，纯真而美好。
她永远记得这一幕。
楚小筱挥手回应，转身把袋子里的牛奶都塞给洛初寻，想想又把拆过的两瓶放回袋子：“剩下的两排牛奶都给你吧，这个拆过的就留给我自己了。对了，你送的礼物我特别喜欢，画的太好看了，谢谢你。小冉来找我啦，就不跟你说了，拜拜。”
“等一下，”洛初寻叫道，楚小筱停下脚步回身看他，“虽然乱说别人的隐私不对，但还是想告诉你，”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几天前我在医院看到宋小冉了，她好像受了挺严重的外伤，或许……跟家庭有关。”
楚小筱回到他面前，皱眉：“我没听小冉说啊，不过她确实有请假回家，因为她妈妈生病住院了，或者她只是去医院照顾妈妈。至于伤，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呢？”
“或许吧，”洛初寻点点头，问道，“她妈妈在人民医院住院？”
“不知道。当时小冉回来，知道她妈妈没事就光顾着开心了，倒没问太多其它的问题，而且……”楚小筱回忆了下当天好友的表现，“她脸色看起来一切如常，精神抖擞的。”
还又哭又闹的生怕宋锦年把她男朋友给掰弯，和以前没半点区别。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洛初寻笑了笑，“你朋友似乎要等不急了，快过去吧。谢谢你的牛奶。”
“不客气。”楚小筱也跟着笑笑，在宋小冉几近发怒的吼声中，飞也似地奔上去。
两个俏丽的背影在打闹中很快消失不见，洛初寻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那天，他很确定自己没看错。
那么那些伤……
咳咳——
背后响起的声音将洛初寻拉回现世，抬头看清来人，笑笑：“宋锦年，好久不见。”
“也不算太久，”宋锦年看了眼他手中的瓶子，“你也喜欢喝这个？”
“还好。”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喝，买这么多。”
“哦，这不是我买的，是小筱给的。”
小筱？
宋锦年：“……”
“额，你怎么了？”洛初寻看他突然变了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锦年面无表情道：“没有，想事情而已。”
洛初寻一愣，觉得这话特别熟悉，几分钟前，她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未等对方回话，宋锦年便继续道：“怪不得超市缺货，原来都在你这了。”
唐子煜歪头，对面这位新面孔好像只拿了两排外加一瓶散装的牛奶来着，疑惑道：“老大，我们超市都没去，你怎么就知道那里缺货？我觉得应该还有，哎，同学，你既然去买过，那你说还有吗？”
洛初寻道：“有的。”
唐子煜大腿一拍：“我就说肯定有，老大……”
宋锦年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回去写活动策划案，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唐子煜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疑惑道，“怎、怎么了，我又说错话啦？”
“没有，你说的很好，”宋锦年道，“所以滚回去写策划案。”
等唐子煜不明所以的滚走，宋锦年也冷着脸准备离开，洛初寻叫了他一声，递出一排牛奶道：“你好像很喜欢。”
宋锦年瞥一眼，回道：“并不喜欢。”
女生宿舍。
宋小冉从家里带了各种好吃的饭菜，因为找老李的微波炉热过一回，这时候还冒着腾腾热气。
四人将小书桌摆在地板中央当桌子，绕成一圈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辣味从嘴边蔓延到胃里，由内而外升起的火气让身体冒出细密的汗，如身处夏季，大家索性脱掉外套，盘腿坐在垫着报纸的地板上大快朵颐。
“我妈做的鱼香肉丝绝对好吃。”宋小冉热切的招呼着，一一给大家夹菜，源源不断的热气让她受不了的撸起长袖，而后又接着夹起一大筷子鱼香肉丝往楚小筱碗里放，“小筱，快吃快吃。”
楚小筱盯着宋小冉露出的一小节白嫩皮肤，上面又青又紫，触目惊心。她想伸手抓住仔细瞧瞧，又怕自己的粗心弄疼了她，只好放下筷子，定定地看她。
洛初寻的那番话，在她的脑袋里绕来绕去。
“怎么了？不喜欢吗？这个真的很好吃的，不信你问问舒肤佳和徐福记。”宋小冉并未察觉自己极力隐藏的东西已经被人揭开半边面纱，还在指天发誓保证这个菜决定好吃。
楚小筱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上一秒还兴致高涨的人，下一秒就像被戳破秘密似的安静下来。
宋小冉三两下放下袖子，默不作声的扒饭。
“别装，我都看到了。”楚小筱抓起她的手，轻轻拉起她的长袖，“老实交待。”
姜舒雅和徐福雨都被她手臂上面一片青一片紫的伤痕惊的扔下筷子。
“你搞什么鬼把自己弄成这样，还遮遮掩掩，”姜舒雅看着心疼不已，“是不是有人打你？老娘给你打残回去，操，打我的宝贝。”
“她这个一看就是他伤，小冉，你被谁打了？你不要怕，我们几个保证可以帮你打回去。”徐福雨道。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吗？”楚小筱放下宋小冉的手，紧紧盯着她的脸。
宋小冉被一人一句的质问抬不起头来，鼻子发酸，眼泪瞬间就要喷薄而出，她使劲瞪大眼睛看着冰冷的地板，等所有情绪都尘埃落定，抬头嗫嚅道：“我不说，就是怕你们瞎担心。我承认，我确实被人打了。”
三人一听这话，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哪个嫌命长的？”
宋小冉小声道：“阿延。”
楚小筱淘淘耳朵：“你说谁？”
宋小冉道：“阿延，我男朋友。”
三人捞起拖把扫把垃圾差就要去处理垃圾，宋小冉忙上前阻止道：“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听我说完啊。我很喜欢登山，你们知道的，所以为了锻炼身体，我就去学拳击了，阿延是被我软磨硬泡拖去的，男生嘛，力气总要比我们女生大些……”
姜舒雅道：“作为男士，没半点绅士风度，对自己的女朋友都下手这么狠，打！”说着就要破门而出。
宋小冉趴在门上，回道：“是我威胁他的，我说如果他敢放水，我就和他分手，并且在学校里散播他不行的谣言。”
众人：“……”
楚小筱：“这么缺德？”
姜舒雅：“你俩十八禁了？”
“禁个屁，”徐福雨气出一句脏话，“他俩最多牵牵小手。”
宋小冉道：“我没说是哪方面不行，是你们乱想。”
楚小筱扔下扫把回去坐好，挖了一大口饭，等咽下去后长叹一声：“你简直有毒。”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宋小冉抽了张纸巾擦擦额头的汗，攥在手里，她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
楚小筱盯了宋小冉许久，想要从她的脸上窥探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