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路同行2
车最终停靠在商场百货附近，拉好刹车熄火，宋锦年解着安全带道：“去买些东西，你在这儿看车？”
“我要去买票。”楚小筱道。
“嗯，那你在这儿看车，车窗不要完全关上，”宋锦年置若罔闻，关上驾驶座的门后绕过车头走到她的窗前，“困也不要睡觉，等我回来再睡。”
“我要去买票。”楚小筱尝试着开门没打开，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的人：“你锁门干什么？”
“防丢。”
“我还在里面。”
“都防。”宋锦年将她的半个头推回车内，将车窗拉高，“没事我就先进去。”
看宋锦年真的要把自己扣在里面的意思，楚小筱忙拉下车窗抱住他的半个手臂求饶：“我不买票，我跟着你行了吧，能不能放我出去啊？”
话落，车内哒的一声，宋锦年绅士的拉开了车门。
从结账开始，楚小筱就一路追在宋锦年身后念叨，直到出了商场百货，还在气汹汹的埋怨：“几百块钱的东西眼皮不抬一下就付了，二十八块钱就穷得你囊中羞涩，吝啬鬼。”
“宋锦年，回我话。”
“嗯。”
“吝啬鬼。”
“……”
“你个吝啬鬼……”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有意愿一起组合出道吗？”
半途突然插入一个举着名片的男人，楚小筱吓得差点失声尖叫，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好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有什么事？”
男人道：“请问你们有意愿组一个男女组合出道吗？”
楚小筱道：“组合？洗剪吹吗？对不起，没兴趣。”
男人锲而不舍：“你们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就这么埋没不觉得可惜吗？”
楚小筱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广告单：“先生，买保险吗？我们的保险有特别多类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现在我司正在搞活动，买三赠一……先生，别走啊，先生、先生……呸，死骗子。”
回到车上，笑了一路的宋锦年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卖保险了？”
“刚刚，”楚小筱的气还没消，但也不忘提醒，“小心那些骗子，他们最喜欢挑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帅哥，打着高大上的名号，私底下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比如？”
“比如卖给富婆富商当宠物；比如卖给奇怪的俱乐部，就那种性癖爱好者喜欢去的；又比如胁迫拍一些你们男人爱看的片等等。”
宋锦年道：“我不看那些。”
“哦，”楚小筱埋头掏零食，“那你挺懂啊，一说你们男人爱看的就知道是什么。”
宋锦年咬咬牙，将她面前的零食扔到后座。
楚小筱双手一空，抬头看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扶额：“又嘴欠！”
解下安全带往后座爬，被宋锦年一手揪回副驾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新闻上看到的。”楚小筱撇撇嘴系上安全带，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我曾经经历过。”
打上火的车蓦然熄灭，楚小筱疑惑的转头：“开呀，没油了？”
宋锦年摇摇头，重新打火上路：“继续。”
“高二暑假学校不是布置了个什么《城市的声音》的作业嘛，我琢磨着去找些好的题材，没想到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在小弄堂里绕来绕去，然后无意间闯入一个挺隐蔽的地方。”
“我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愣愣的就跑过去了，接着就听到一些说话声，大意就是我上面说的那些，我当然二话不说就报警啊，可刚删掉通信就该死的被一只狗给盯上了，结果可想而知，我自然而然成为被分配的一员。”
“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恶心多变态，我装聋作哑蹲在拥挤的小房子里被不停歇地打了整整十几分钟，就是为了看我是不是真的又聋又哑，操，简直有病，当时差点忍不住一口血喷他们脸上。”
“后来警察来，窝就被端了，还解救很多人呢，当时都上报纸了，那个楚某某的小英雄就是我，嘻嘻嘻……”
宋锦年冷冷道：“然后躺医院躺两个星期是吧。”
“好像是的。欸，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除了家人，没外人知道才对？
良久，宋锦年才道：“开学前两周因为做活动去过二班两次，没看到你。”
“哦。”楚小筱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胆大包天，要放现在，还指不定能不能一声不吭的挨那身打，让那帮家伙毫不怀疑的相信她就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残疾人。
“这个真的是我特别骄傲的一件事，你知道吗，当时我还傻不拉几的真的以为学校要我们录城市的声音，所以还带录音笔去，没想到好巧不巧成了最重要的证据。警察都夸我……”
“楚小筱。”宋锦年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淡淡叫了声她的名字，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却是不发一言。
“怎么了？”楚小筱疑惑道。
“以后还是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宋锦年道。
“我是被一只狗坑进去的。”
“撒谎，”宋锦年快速的瞥她一眼，“又撒谎。”
“好吧，是我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声音惊到里面的人。行行行，是我故意发出声音的得了吧，好好开车，别瞪我，我看着害怕。”
要吃人似的。
宋锦年叹了口气，缓和语气道：“以后别做这些危险的事，免得让别人担心。”
“以后哪说的准，不过当下倒是可以答应你。”
经过宋锦年两个小时的驾驶，下午四点半，车子缓缓驶入填平村。
熟悉的风景在眼中后退，楚小筱拉下车窗，偶尔心血来潮会指着某个地方谈起自己小时候做了什么蠢事，挖了什么宝贝，埋了什么动物尸体……
有时宋锦年来了兴趣，还会多问几句，一路畅谈，等真正到达目的地，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正值深秋的乡村，夜色总要比城市来得快。
还没下车，热情的主人已经张开双手从屋内迎出来，朦胧夜色中，微凉的风吹起女主人秀丽的长发，露出额头一道两指宽的疤痕，像是被烈火烫过，触目惊心。
可她的笑却是那么美。
楚小筱忍不住给了她一个久久的拥抱。
“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屋内吧。”
房子里的装修很简陋，橘黄色的灯光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光，客厅大小约莫教室的一半，没有几个像样的家具，唯一值点钱的，都是好久以前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正播放着社会新闻，细碎的雪花在上面忽隐忽现，看不清楚字，声音却嘹亮清晰。
男主人道：“都听习惯了，看不看得见没影响。新闻嘛，重要的就是听，听懂了，才看得清。”
此人正是他们这次采访的目标，一位做了四十年有着傲人成绩却突然隐退的记者——成山。
“为什么呢？”楚小筱很好奇。
“也没什么，职业病吧，”成山搬了两张板凳放到小矮几前，“来，别站着，快坐。”
“听说您嗜茶如命，就带了些过来，”宋锦年将几个礼盒放到茶几上，笑道，“不知您喜欢哪种，就随便挑了几样。”
“好小子，可别是把我全身都扒透了，”成山呵呵笑道，“几年前随口一提的话都被你找出来，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女主人端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茶香味在昏暗的客厅里散开，冒着腾腾热气。
成山迫不及待的喝下两口，望着她们笑道：“我最喜欢的，是阿瑾泡出来的热茶。”
阿瑾，正是成山相濡以沫的媳妇。
阿瑾静静地坐在成山旁边，手里织着毛线，眉眼含笑，不管是低着头，还是在做其他什么事情，她总能在丈夫即将见底的茶杯里及时添入新的茶水，他们的默契已经嵌在了骨子里，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正要说什么。
就好像那长长的一卷毛线，不用阿瑾提醒，成山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拿起来用双手撑开，给媳妇卷成一个球。
两人不忍打扰他们，遂找了个借口，看风景去了。
瞎晃荡的路上，楚小筱看到一熟人，亲切的问了声好，尴尬的是对方却已经不记得她。
楚小筱道：“文姨，是我呀，楚小筱。”
文姨有点耳背，淘淘耳朵：“你说你是谁？”
楚小筱耐心道：“楚小筱。”
文姨摇头说不认识，问她是不是来这儿旅游迷路的旅客，楚小筱哭笑不得：“文姨，我是楚文韬的女儿。”
对方还是摇头说不懂，无法楚小筱咬咬牙，闭眼道：“一锅端，我是一锅端的女儿。”
“啊，一锅端，你都长这么大了，文姨都认不出你来了。”文姨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又是寒暄一番，等回去的路上，宋锦年笑道：“一锅端……是你？”
楚小筱一脚踢过去：“打你信不信？”
宋锦年没想到她会大胆到敢动手了，生生挨一脚，并不痛，却忍不住想逗逗她，冷下脸道：“楚小筱，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楚小筱望着盈盈月光道：“因为我把你放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