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岁岁其实并不是特别擅长忽悠人, 毕竟万年宅女一个, 蹲自己的小窝里跟电脑过日子, 吃饭靠外卖买东西靠万能的某宝, 除了每天下午饭后例行散步外，几乎不见人, 跟人交流自然也就很少，没憋出社交恐惧症就不错了。
这会儿她主动跟奚柳说不如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结果真坐下了，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一轮明月高挂碧空，清冷的月光撒到地上，满园的花草披上一层银纱。夜风轻轻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唯有那一棵柳树，看起来格外凄凉。
岁岁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奚柳。清冷月光与屋内的绿色荧光交映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更衬得那一头绿色的头发和绿光流转的眼眸显眼，整个人精致秀美得不真实。
这样的少年，谁能不喜欢呢。
岁岁一时看呆了。
“好看吗？”奚柳忽然问道。
“好看！”岁岁下意识点头。
“好看就多看几眼吧，很快你就要死了, 就看不到了。”他又说。
岁岁：“……”好看有软用, 这样一张嘴, 迟早要被人打死……不对, 这狗东西是个妖怪, 人类哪里打得过他！而且就算他现在这种虚弱得随时可以断气的状态, 也是假象，她之前不就一下子就被弄死了么，事后回想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へ）
好气啊，不想救他了！
“你生气了？”奚柳声音轻飘飘的，一脸淡漠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狗命正掌握在别人手中。
岁岁瞪他一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因为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他继续作死。
岁岁真的特别特别想给他来一下，但考虑到自己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打不过他，然后会被反杀，所以她决定……先存个档，这样不管出什么问题，下次也可以接着这个进度继续，而不用重新从大门外面跑进度条。
……
奚柳觉得，旁边坐着的女孩真的很奇怪，浑身上下仿佛被迷雾所笼罩，看不真切。
明明怕得要死，看向他的眼神，就仿佛知道些什么一样，却偏偏怀着恐惧来靠近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曾见过许多人，虽说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但绝大多数人都过不去这一关，无法面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这个人，明知道要死，还是在他身旁坐下来了。
是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人吗？
奚柳思及此，手上微动，便要动手，帮她认清一下现实。
不想在他动手之前，忽然感觉到旁边传来一阵微微的……杀意？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肩膀被推了一下，却并不是特别重的力道，大概只是想让他往旁边倒一下的样子。
这种力气，杀鸡都嫌小。
奚柳心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然后他就配合的，往旁边倒去。
……
跟奚柳排排坐在阳台上，岁岁觉得地板挺凉的，但是当她触碰到他的肌肤，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凉意从指间传来。这种温度，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就仿佛深埋在冰窖里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一块寒冰。
岁岁微怔，“怎么会这么冷？”
奚柳看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眸仿佛一潭死水，声音亦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要死了，当然是凉的，你是不是傻？”
岁岁：“……”这让人又心疼又恨的狗东西！
“你可闭嘴吧！”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救你了！
岁岁双手捏着他的脸颊扯啊扯，跟捏面团一样……不对，应该是搓雪球一样，因为真的好冻手啊！！！
……
这下轮到奚柳怔住了。
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样跟人亲密的接触，是在什么时候了。
眼前的这张脸，是人类之中极为少见的精致和美丽，那双眼睛也很漂亮，在知道了他不是同类之后，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此刻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完全没了恐惧，只余下愤怒与……心疼？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去心疼一个将要杀了自己的怪物呢？
奚柳不懂。
只听女孩用略微抱怨的语气说，“奚柳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这会儿有多讨厌？我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救你了！”
奚柳觉得他听到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救我？拿什么救？帮我打120吗？你知道你现在所触碰到的，是什么吗？只是化身，院子里那棵柳树，才是我的本体，你要把一棵树送进医院吗？”
“送个屁的医院，送去给搞园艺的试试，万一救活了呢！”女孩白他一眼。
奚柳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用一种‘你脑子大概不好使’的眼神看向对方，“我是柳树妖，不是柳树。”
“我知道啊，死马当活马医呗，试试又不要钱。”
“不需要。”
“我还就喜欢跟你反着来，偏要救你！”
“在你打电话之前，我就会杀了你。”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较上了劲儿。
……
岁岁跟奚柳瞎扯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正经了一点点，“说真的，我完全没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妖怪什么的。”
虽然穿进来之前，岁岁还没来得及把书看完，只看了个开头，但是以她多年的看书经验，根据《总裁的契约新娘》这个十分狗血玛丽苏味道的名字，就能把大概情节给猜个七七八八。
在今天来这里见到奚柳之前，岁岁对自己的猜测一直坚信不疑，潜意识里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世界，除了狗血以外，一切都跟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是想不通，这书的作者在写书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以至于把好好的狗血总裁文，弄出了妖怪这种玄幻设定(╯‵□′)╯︵┻━┻
岁岁伸手戳了戳奚柳，“你这样看起来，真的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她指着他的绿头发，“这种原谅色可以去美发店里染。”
又指着他的绿眼睛，“美瞳了解一下，别说绿色，就算想要七彩的都有。”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见眼前的少年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那一头惹眼的绿色头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不过眨眼的时间，就从刚盖过耳朵的碎发，变成了一头齐腰的长发，再然后长发又化成了柳树枝条，层层叠叠，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绿色的眼睛也有了变化，变得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长而卷，跟成精了一样，瞳孔变成了竖瞳，看起来美丽又危险。
岁岁：“！！！”
大晚上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而这只是开始，更刺激的还在后面，继头发与眼睛之后，奚柳的身体又发生了变化。他朝岁岁伸手，到了眼前时，那只手忽然就变成了一根根的柳树枝条，仿佛有生命一般扭动着袭来，缠绕上她的脖颈，像是藤蔓攀爬树木支架一般，缓缓盘旋而上，而后一点点收紧。
呼吸微微有些困难，但又不至于窒息。
“这样，跟人类有区别了吗？”他问。
岁岁憋了一口气，大吼，“卧槽你这个死触手怪，离我远点啊！”
讲道理，好好一个苍白精致的美少年，一言不合就变成这种奇怪的物种，真的太难接受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奚柳不仅没有收手，另一只手也跟着变成了柳树枝条，跟捆粽子一样把她的身体缠了起来。
“你说不，我偏要。”他说。
岁岁：“……”日啊，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怎么就这么幼稚？脸不要了吗？！
“你松手……不对，是松树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岁岁咬牙切齿。
奚柳那双勾人的狭长绿眼睛看着她，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
岁岁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奚柳松开，她咬牙切齿，“狗东西，再见！”
读档重来，回到她对奚柳‘动手动脚’之前。
眼前的少年眉目精致秀丽，岁岁心想，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看养眼，触手系什么的，稍微有点难以接受。
大概是她盯着看太久了，奚柳淡淡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你这样子好看。”岁岁瞎扯一句。
回给她的是一声轻哼。
岁岁收回视线，垂下眼眸，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又重新看向奚柳，问道，“我们上次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你应该还好好的吧？之后一直到现在，宁芜这边天气也一直都很好，没有过雷雨之类的，所以奚柳，你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她有一个以防万一的一周存档，如果奚柳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出事的话，她还可以读档回去。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她在这段时间里打出来的进度得丢多少。不过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比较重要的，就是肝了一张‘金缕玉衣’活动图，然后蹭了方明远几顿饭……
她想得多了，有些走神。
“问这个做什么？”奚柳问。
岁岁一下子回过神来，“说了你也不信，我是想救你。”
奚柳意料之中的不信，“已经过去的事，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说你没办法回到过去，就算真的回去了，你又能做什么？天下劈下来的雷，你能怎么办？”
岁岁说话不过脑子，下意识就回了一句，“避雷针了解一下？”
奚柳：“……”
这个提议，从科学的角度上来看，真的非常具有可行性。但问题是，他本身是一个不科学的存在。也不知道哪天劈他的，是科学的雷，还是不科学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