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幕
眼见段延庆沉默不语，孟凡眸光一闪，漠然道：“段延庆，念在你过往的遭遇上，你若是就此隐居山林，我或可饶你一命！”
孟凡声音不大，但在段延庆耳中，不亚于炸响的闷雷，那什么“饶命”之语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中，他震惊的是，孟凡竟然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当下，只见他双眼一瞪，满脸惊疑地问道：“你倒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的来历？”
孟凡淡然一笑，正准备开口，不料段正淳惊呼出声，“你，你果真是延庆太子？”
他话中虽然带着询问之意，但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刚刚看到段延庆施展出来的指力时，他就觉得极像他们段氏的一阳指，此功从不外传，非是段式族人根本学不到，而段延庆也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
段延庆闻言，也不答话，当下放开拐杖，五指相继点出，只将地面戳出五个小洞后，这才回道：“如何？”
他这五指乃是一阳指中最核心的指法，数百年来从未外传过，段正淳如何还能怀疑，一时间愣在当场，倒是段正明反应极快，当下上前一步，躬身道：“正明参见前辈！”
段延庆面色微沉，冷笑道：“你只叫我前辈，是不肯认我呢，还是心中犹有未信！”
孟凡一听此言，便知段延庆仍未放弃大理皇位，不禁摇头叹道：“段延庆，你之遭遇虽然令人惋惜，但你如今面毁身残，又作恶多端，如何还做得了大理的皇帝！”
段延庆闻言，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厉声喝道：“我做不了大理的皇帝，他段正明就能坐得吗，没有我父的旨意，他们就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段正明神色不变，肃然道：“前辈明见，当年我等以为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众臣这才拥立我父登位，此乃天意，也顺乎民意。”
段延庆心中仇恨深植，如何听得进去，兀自冷笑不语。孟凡见状，轻笑道：“是啊，一切皆为天意，段延庆，老天也知道你的遭遇，不会让你一生孤苦的。”
说到这，孟凡忽地收声。众人神色一怔，以为孟凡的意思是他们会照顾段延庆的后半生，唯有刀白凤心头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孟凡。
此刻，孟凡已经用上了传音入密之术，“段延庆，你可还记得当年天龙寺外，与你共度一晚的女子？”
段延庆一听此言，顿时神色大变，当下一脸惊骇地望着孟凡，心道这人是神是鬼，竟然连这等隐秘之事也一清二楚。
众人瞧见这一幕，也是满心好奇，他们只见孟凡嘴唇开合，却不知他倒底说了什么，竟乱了段延庆的心神。
不等段延庆出声，孟凡接着传音道：“那女子正是段正淳的妻子刀白凤，当年那晚之后，她便有了身孕，你自己虽然做不了皇帝，但这大理的皇位最终还是要传到你这一脉，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这一刻，段延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了儿子，一念至此，他情不自禁地望向段誉，但见段誉长得一表人才，他心中立时生出无限的欢喜之情。
激动过后，他又忍不住看向刀白凤。
然而，他却不知，他这一眼吓得刀白凤三魂丢了两魂半，以刀白凤的智商，哪里还猜不到孟凡说了些什么。此时此刻，她心乱如麻，脸颊惨白，身子竟止不住颤抖起来。
段延庆也是心思敏捷之人，一见刀白凤的反应，立时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心中一苦，暗暗叹道，自己虽然有了儿子，但这辈子恐怕是无法相认了。
否则，不说刀白凤无脸见人，便是段誉，不仅做不了大理皇帝，恐怕一生都要被人瞧不起。
思及至此，他又想起孟凡最初所言，心道：就此归隐，或许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选择了。
一念至此，他双眼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叹道：“也罢，自今日起，世间再无段延庆！”
言罢，他郑重向孟凡道了一声谢，继而又最后望了一眼段誉和刀白凤，这才转身跳上围墙，离去之意已决。
众人见状，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阻拦，倒是岳老三有些焦急，粗声喊道：“老大，你当真要归隐？”
段延庆身形一顿，沉默少顷，望着孟凡道：“先生可否绕他二人一次？”
孟凡目光一转，摇头轻笑道：“岳老三若是答应自此不出南海一步，我可以绕他不死，至于叶二娘，她非死不可！”
段延庆虽然对孟凡知之甚少，但见孟凡行事手段，也大致猜到他的心性为人，这么多年来叶二娘也不知弄死了多少无辜孩童，以她的罪孽，确实无法饶恕。
想到这，段延庆也不再强求，只吩咐岳老三回到南海，就此隐居，随后展开身法，几个起落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段延庆一走，刀白凤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孟凡还在，她又心头一紧，不敢、也不好意思再往孟凡那里瞧上一眼。
岳老三得了段延庆的吩咐，也不再执着要救叶二娘，只听他粗声道：“多谢阁下饶命之恩，我岳老二说话算数，这辈子绝不再踏入中原一步！”言罢，转身便走。
叶二娘背靠着围墙，单腿勉强支起身子，此刻，她眼神茫然，嘴唇颤抖不止。众人只道她畏惧死亡，孟凡却知她定然是在想自己的孩子。
念及至此，孟凡摇头一叹，上前道：“罢了，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也了你一桩心愿，你那自幼丢失的儿子就在少林寺，他父子二人虽然相见不相识，但比起你所造的罪孽，却是好了太多。”
叶二娘一听此言，眼中神光瞬间聚起，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孟凡虽然说的无头无尾，但她却深信不疑，只因孟凡道出了其父的身份。
此刻，她脸上充满了欢喜之色，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星空，视线仿佛穿越了空间，看到了那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孟凡见她这幅模样，摇摇头，挥手送出一掌，直接取了她的性命。段正淳等人也知道叶二娘往日的作为，倒无不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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