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不辞而别
武长老一直守在车边,为其把风,只道鲁长老伤重,没有三四个时辰,无法疗愈,没想到鲁长老这么快便下车,而且精神奕奕,再无疲倦之态,诧道:“鲁长老,怎样?”鲁长老道:“还能怎样,自然好了。”武长老不信道:“这么快便好了?” 鲁长老点点头,道;“没想到张相公神功一至如斯,一个时辰,我的内伤便愈。有他相助,去救大小姐,自是不在话下。” 骆长老与百草使者也在车边,闻言高兴道:“本教又添一大高手,教主的霸业何患不成?”他们哪里知道,张宣蒙只是内力深厚,真正武功仅会欧阳雨馨传的那三招掌法,若叫他去与玄机这样的大高手相斗,却是妄想。 临晚,张宣蒙向一教徒要了纸笔放在车里。 当夜,一行人在一山坡住下。三更时分,张宣蒙悄悄起身,见大伙都已入睡,取出纸笔写道:“武、鲁等长老,晚辈有要事在身,先去了,大小姐我一定想法救出,请恕晚辈不别而行。”他只小时写过字,这么多年未拿笔,极不顺手,字写的歪歪斜斜,很不满意,看了看,摇摇头,用手撕了。转念一想,若这么偷偷地去了,岂不令他们多心伤心,看轻自己,便又写了一张,放于车内,向大猿、可儿打个手式。大猿俯在他的背上,可儿落在肩头。张宣蒙暗道:“武、鲁等长老,我有不得已的苦衰,总坛绝不能去,欧阳振雄更不能见,恕我不辞而别了。”展开身形,一缕青烟般向来路奔去。 一路疾奔,半个时辰方停下,几十里路已过去,料来他们发现也追不上了,便放下大猿缓缓而行,心中思忖着如何去救欧阳雨馨。他这数年来一直呆在深渊底,不谙世事,如何能想出一个好法子来,想了半天,还是一愁莫展,思道,还是先上少林寺,向本虚他老人家求教,他老人家大智大慧,定能想出既救雨馨,又不致双方火拼的法子。 张宣蒙一路急赶,不几日便到了嵩山,来到寺前,只见门外有一僧人立着,他躬身道:“这位师父,打扰了,请进寺替我禀报本虚方丈一声,有一姓张的晚辈求见。” 那僧人道:“这位施主,不知有何事求见本虚师伯?本虚师伯早已退隐多年,再不见客。” 张宣蒙这才想起本虚早已不是方丈,道:“对不起,师父,当日本虚大师辞去方丈之时,我也在场,一时忘了。请师父通告一声,是一位姓张的少年,五年多前曾在寺中承蒙他老人家教诲过,本虚大师自会相见。” 那僧见张宣蒙只二十来岁年纪,竟说当日本虚辞去方丈之时,他也在场,疑惑不已,细细打量一番,犹豫道:“这位施主,我且进去通禀,本虚师伯会不会见你,我可不敢作主,你稍等。” 过有一柱香的功夫,那僧开门道:“这位施主,果然本虚师伯见你,请随我来。” 张宣蒙随那僧进寺一直向里走,但见左拐几弯,右拐几弯,曲曲折折,直向寺内后院而来。最后在一间小禅房前停下,那僧拍门道;“本虚师伯,张施主到了。”只听“吱呀”一声,禅门打开,一个老僧站在门内,灰须灰眉。 那老僧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张宣蒙不止,半晌方喜道:“宣蒙,不,张施主,果真是你,已长得这么高了。” 张宣蒙见本虚几年不见,竟苍老许多,满脸皱纹,胡子大部白了,料来内力不在,已如常人,年岁又大,自是见老多了。眼眶一热,泪水几要流出,弯腰下拜道:“本虚大师,晚辈见过。” 本虚一把拉住道:“快起来,我们佛家不行此大礼。”张宣蒙随他进房,只见房内一张榻,一张小桌,桌上放有一本佛经,地上一个圃团,别无他物。 本虚拉着他的手坐在榻沿,满面笑容。那僧曾未见本虚如此热情,近几年更少见他笑过,十分诧异,瞧了几眼,方才退出。 张宣蒙自父母及朱家遭难后,不再有长辈亲人,这时见到本虚,如见亲长,不由将这几年情况一一相告。本虚大师静静听着,不时寻问个中细节。 张宣蒙最后道:“大师,修罗教的大小姐,因我而被擒于武当,涉及武林各派,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本虚道:“这个我也无法作主,你且歇下,明日我向方丈禀过此事。”这时,天已黑下,本虚命寺僧送上两份素斋,与他吃了。 第二日一早,本虚带张宣蒙来到达摩院长老堂,拜见方丈本玄及各大师。本虚虽无武功,不再是方丈,但寺中地位依然尊崇,人人尊重。 本玄见本虚带来一少年,一时未认出他便是当年的张宣蒙,大是意外,因本虚退位之后,很少过问寺中之事,更极少到达摩院来。他合掌道:“本虚师兄,不知何事惊动你的法架,亲临达摩院?” 本虚道:“方丈,我有要事向你回禀。”说着一指张宣蒙道:“方丈、本俗、本法师弟,你们还认得这位少年吗?” 本玄等人向张宣蒙细细打量一番道:“师兄,恕我眼拙,这位施主虽然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本虚道:“方丈难道忘了五年多前的嵩山武林大会么,他就是那位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挺身而出为本元师弟作证的张施主。” 本玄惊道:“原来是张施主,几年不见,已长成如此俊秀人物,请恕老衲眼拙。” 张宣蒙突然向他拜倒道:“方丈,晚辈今日有事相求,尚请相助。” 本玄见他向已拜倒,急伸手相扶,双手一托之下,竟未托起,微感诧异,手上加力,依然阻止不住下坠之势。眼见张宣蒙要拜倒在地,心道此子曾有大恩于我少林,岂可让他跪下,双手用上九成力。哪知张宣蒙心中却想,此番是来求人,说什么对他们前辈人物也要拜上一拜,以表诚意,硬是拜倒在地。 本玄大惊,只觉张宣蒙相抗之力柔和绵薄,无边无际,浩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