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离去
走走停停，一家人不过就在蜀地逗留了短短十天时间，去了三四个景点，北玺的身体就已经受不住了，不得不返回上京。
虽然这趟没有出国，甚至连蜀地的景点都远远没有看完，但一家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北玺从出生到现在，笑得最开心的十天了。
她一路上，就连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能够驻足欣赏好久，那剔透黝黑的眼眸里，都是满满的纯粹的喜爱。
也正是因为这样，北栎和袁馨才坚定了他们要将女儿送进幼稚园的那颗心。
她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向往，他们作为父母，已经不能够给她健康的身体，现在……就更加不愿意折断她飞向自由的翅膀了！
“奶奶，玺儿出去看到了很多的小动物，孔雀，海豚，长颈鹿，小猴子，老虎……好多好多～以后玺儿长大了，就带着爷爷奶奶再去看一次！”北玺被奶奶搂在怀里，说起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眉眼弯弯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亲她。
北奶奶搂着自己的孙女儿，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慈爱怜惜的笑意，她静静地听着北玺和她细细碎碎的说着有趣的好玩的事情，偶尔和身边的老伴儿对视一眼，两人对这小小的人儿都是满脸的疼宠。
她就像第一次挥动翅膀飞出巢穴的雏鸟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随便一株奇特的花儿都能够引起她的惊叹。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这个世界的环境，太适合生物生长了，这里的花草树木，所有的动植物，一边遵循着物竞天择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一边享受着这个世界赐予他们的生存环境。
在北玺看来，的确是享受了！
因为在启天，万物生灵除了要躲避食物链上的天敌，最重要的是，随时随地爆发的天灾，真正的，由上天介入的灾祸，轻者毁掉根基，重者……直接灭族。
北玺在上万年里，见证了启天大陆从无到有，见证了万物对抗和适应上天的演变，见证了一族又一族的瞬间消亡。
她竭尽全力要护住它们，可启天大陆只是在那个本就不稳定的星系中近十万年里唯一衍变出生命的大陆，没有这个世界的所谓保护层，它和扎根生长在它身上的生灵们，只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直面动荡灾祸，一次又一次的毁灭新生。
那是一种过程，一种从新生稚嫩到成熟完整的过程。
它必须经历，北玺也已经拼了命的在护住它。
启天……这个名字，再没有谁，比它更适用了。
我离开了你，穿越了茫茫宇宙星河，不知过了多少个启天轮历，如今……你还好吗？
“啾啾～”悦耳的轻鸣唤回了北玺缥缈的思绪，她用手撑着太阳穴，此刻偏着头，温柔地看着飞到小书桌上正轻啄着她手指的鸟儿。
“北玺，你在想什么？”它偏着头，亲昵地蹭了蹭她曲起的手指。
北玺看着它轻轻地笑着，然后点了点它的小脑袋，“我在想你啊～”
“……啾～”
“啾，我来是要和你告别的～”
“告别？”北玺一愣，重复了一遍，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是啊，我要飞走了，本来不会这么急得，但是我快坚持不住了，我想要在我的生命中，最后一次赶往温暖的远方，我是鸟儿，就算离去，也想是从飞翔过的天空坠落～”
它不舍地跳到她白嫩的掌心里，语气尽可能地欢快，却依然掩饰不住落寞和悲凉。
北玺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它的羽翼，然后低声道：“不会再回来了吗？”
“……大概，回不来了吧！”它圆溜溜的眼睛半瞌着。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我会衔着最鲜活的沾满露水的树枝，飞往最温暖的地方。”它说着，用噱轻轻啄下自己的一根羽毛，放在北玺的手心里。
“给你，就算我不会回来了，我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的！”它扑棱着翅膀飞到她的肩头，在她颈窝里安静地蜷缩着。
北玺看着手心里孤零零的一根已经不再泛着漂亮光泽的羽毛，抿了抿唇，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的，不论你飞往何方，还能否挥动翅膀。”
她轻软的低喃让小小的鸟儿动了动翅膀，然后又一次轻轻收拢，窝在她的肩窝里，仿佛那里就是它这一生最眷恋安全的港湾巢穴了。
北玺陪着它，直到深夜，它才离去，她才闭眼。
天刚微亮，她就醒了，赤着脚踩在毛毯上，走到窗户边推开一整扇窗，看着微暗未亮的天光，入秋的凉风吹到她身上，她竟也毫无所觉。
你大概已经走了吧？这一次，你一定能够飞到最温暖的地方，你向往天空，就连死亡，都要选在挥翅翱翔的路上。
那么，就如你所愿，我会将你埋葬在九天之上，让你永远和辽阔无垠的天空为伴，与漫天闪烁的星辰为伴，与我为伴。
“小妖，等它逝去，就带着它的尸体进入星空吧，它还没有见过，比天空更辽远的地方呢！”北玺将唇角微勾，眼角眉梢都开始染上了温柔宠溺的浅笑。
“主人，小妖明白了，你不要再站着了，你不能够受风寒，这早上的秋风再吹下去，你身体又会受不了的……”小妖心疼地劝慰着，恨不能变成藤蔓直接将主人缠绕回被窝里裹紧。
北玺收回视线，将窗户轻轻掩上，屋子里很快回暖，她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好转。
等她洗漱穿戴好，准备下楼吃饭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妖问她。
“主人，将来小妖若是……死了呢？”
她下楼的脚步瞬间顿住，然后踩下一个阶梯。
“小妖不会死的。”
她笃定的说着，语气里的认真和凝重，或许让小妖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下来不再追问。
北玺一阶一阶的把楼梯走完，又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我放弃神格，也要让你和我一起活着！”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北玺浅笑着，垂眸掩下眼中浓郁的宠溺和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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