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次重要的扩大会议(三)
钱远山府门前的情形果如侯小七所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高贵正跪在府门之外不远处。由于长时间跪伏,再加上天气寒冷,他的体力消耗极大,身子正在不停的抖。这会儿听到有脚步声,他勉强抬起头,借着月光和门口处灯笼的光亮,总算看清了向他走过来的是钱远山宅子里的管事侯小七,以及侯小七后面他苦等了一天的钱远山。
眼见救下自己堂弟性命的唯一希望就在面前,高贵顾不上跪了一天早已麻木的双腿还能不能走路,用尽全力站起身形,踉踉跄跄的抢到钱远山面前,再次跪倒,哭求道:“十一爷开恩,向五爷、七爷求一求情,饶了高恍的狗命吧!高恍虽然参与了叛乱,罪不可恕,但念在他此前也立过一些功劳,此次参与叛乱又是受了那向博通的盅惑与胁迫,还望十一爷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十一爷能饶他一命,打军棍、进苦役营,那怕在苦役营里关他十年二十年的都行。如果这还不够,小人愿意将自己的军职交出,去当一名最低层的士兵,用自己的所有军功和职位换高恍的一条性命。”如果说高贵前面说的那几条钱远山都只当他在放屁,是用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在听的话,那么对方最后这句愿意用军功和职位换高恍性命的言论却彻底激怒了他。盛怒之下的钱远山抬脚向高贵踹去,大声喝斥道:“荒谬,荒谬透顶。你把我‘飞龙军’的军功和职位当成什么?你以为‘飞龙军’的军功和职位是集市上的货物,可以随便拿来买卖、做人情的吗?”
多年练功使钱远山的武艺和力量都有大幅增涨,再加上穿越时空带来的体质“红利”,钱远山这一脚虽然并未真个使出力量,但踹在已经跪了一天,身体已经接近虚脱的高贵身上,依然犹如被大木砸到一般,将高贵踹得直飞起来,向后退出去老远,翻了好几个跟头后才止住去势,倒在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如此重创,早已虚弱的高贵哪里还受得住,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紧接着便昏了过去。
虽说被高贵气得不轻,但看到对方被自己一脚踢得吐血昏迷,钱远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高贵现在还是“飞龙军”二团三营的营长,也算“飞龙军”的高级指挥人员,而且他本身又是当初“五虎寨”的老人儿,在原“五虎寨”喽兵中多少也还有些威望。如今,他虽然违犯了委员会和王崤峻下达的禁止为叛乱军兵求情的命令,但当哥哥的为弟弟求情也是人之常情,即便违犯了军令,也不会受过重罚,更不会因此就要了他的性命。现在他被自己一脚踢得吐血昏迷,恐怕“飞龙军”中一些老兵也会有看法——尽管这些老兵不会明着对钱远山表示不满,但私底下有些议论只怕在所难免。现在“飞龙军”正值非常时期,队伍的稳定是最关键的。
想到这里,钱远山心中的怒气减了不少。原本想将高贵送到军法司治罪的他,终于还是心慈手软了一次。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贵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亲卫将高贵抬到寨子里的医务室抢救,他自己则心情烦躁的进了宅院大门。
进了内堂,钱远山接过侯小七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依然不能冲淡自己心中的烦闷之气。他把茶碗往桌上一礅,气恼道:“这个高贵,真是太过分了。五哥三令五申不许为那些叛乱军兵求情,他身为营长却不知带头执行军令,反而企图用长跪不起的方式逼某就范,甚至还荒唐至极的想用军功和职位来换他堂弟的性命,真真是气煞我也。真不明白,那高恍不过是他的堂弟,又不是亲兄弟,他犯得着为了救对方一命而拿自己的前程来冒险吗?”尽管钱远山最后的问题并不是对着侯小七问的,但作为钱远山府上的管事,同时也是当初“五虎寨”里的老人儿,对原“五虎寨”喽兵、头目的身世都非常了解,有“百事通”之称的侯小七还是忍不住多嘴道:“这个十一爷您就有所不知了。”
“怎么,高贵和他这个堂弟之间还有什么故事不成?”钱远山问道。
“不错”侯小七答道,“高贵与高恍虽说只是堂兄弟,但其之间的关系只怕比许多亲兄弟还要亲。至于个中缘由嘛,其实很简单。六年前,高贵还只是‘五虎寨’中的一个小头目,手下管着十来个喽兵,高恍则是他的副手,兄弟二人互相帮衬,将手下喽兵管得井井有条,在寨中也算有些名气。
可也正是有了这个名气,碰到一些比较棘手的活儿,当时的大当家的魏才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兄弟二人。因此,六年前有一次魏才思打算偷袭‘百花寨’下山劫掠的一队喽兵,这高家兄弟所率的十几个喽兵便被安排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不曾想,当时‘百花寨’带队下山的却是副寨主秦广丰。此人武艺高强,一杆马槊使得出神入化,乃是‘百花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碰上这样的高手,高家兄弟就是本领再出众,又怎么可能讨得好去。结果,双方交手时间不长,高贵便被对方的马槊震飞了手中的铁棍。没了兵器的高贵只好转身就跑,可他跑得再快,又怎么可能快过秦广丰的马去。眼看着对方的槊尖就要刺穿他的后背,却被斜刺里杀出的高恍用手中的大棍给架开了。只是高恍虽然救了自己堂兄一命,并且他的武艺比其堂兄还略高些,但面对秦广丰这样的高手,同样没有取胜的道理。双方交手十几个回合后,便被秦广丰一槊杆抽在后背上。虽然因为高恍拿棍略挡了一挡,这一下并没有把他抽死,但却受了严重的内伤,并且落下了病根,直到现在也没有好利落。每年一到秋冬季节便会咳嗽不止,有时甚至会咳出血来。高恍的身体就此跨掉,原本能为不比自己堂兄差的他,却只能长期托辟在堂兄的羽翼之下,当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
经此一事,高贵对他这个堂弟自然是关爱有加。据说,他曾下誓言,有他高贵在一天,绝不会让自己的堂弟受一点委屈,更不允许有人对他的堂弟不利。此番向博通叛乱,高恍乃是主谋之一,高贵自然知道其难逃一死。而且五爷的禁令在先,只怕高贵很清楚来找十一爷您为他堂弟求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开始几天他没来找您的原因。但是终归二人兄弟情深,再加上高恍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就算是最微小的可能,高贵也愿意试一试,这才有了他今天到咱们府门前长跪不起的一幕。”“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高贵肯冒这么大风险来求我”钱远山点头说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无论是谁,只要犯了规矩就该受到惩罚。高恍掉脑袋是他自作自受,谁也帮不了他。”
说到这儿,钱远山略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对侯小七说道:“小七,你一会儿去医务室看一看高营长的伤势如何。如果他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回自己营中团门思过。如果伤得很重,你一方面要让医务室的医官好生诊治,另一方面也要及时向某通报。”
“是,小的这就去看”侯小七答应道,随即便转身出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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