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殷勤
此时内室早已被稳婆带着李氏跟前的两个婆子收拾干净了。
赵怡然进屋来，除了空气中剩余的淡淡血腥气，已经看不到先前的忙乱。
李氏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正躺在已经清理干净的炕上，身侧放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正笑得一脸的满足。
“娘。”
“哎，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今儿累得你们也跟着折腾了一宿，娘这边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
李氏虽刚刚得了小儿子，对自己的两个女儿却是愈发疼爱了些。
女人经历过生产之后，越发体会女人的不易，还是生儿子好，将来不要受这样的苦难。
“嗯，我们来看看小弟，等会儿就回去。”
赵怡然自是不知李氏这一瞬心里的复杂，笑着和二丫两人上前，俯身看了看正闭着眼睛熟睡的婴孩。
大红色的襁褓映衬着那张小脸越发粉雕玉琢一般，虽然这张小脸上此时还红通通的一片，并看不出具体长得像谁，但是不难看出五官生的很是精致，将来长大后应该又是一位俊俏的儿郎。
李氏却是细细指点着两姐妹，说这里长得像书哥儿，这里长得与赵怡然一般……细细说了片刻，赵小弟的五官已经有了各自想象的人才作罢。
赵怡然忍不住抿了嘴笑，与二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笑着与李氏道，“娘辛苦了一夜，这会儿可想吃些什么？厨下有熬好的鸡汤，要不先给娘下碗面条过来？”
对于产妇的吃食，赵怡然还特意想法子询问了一些妇人，大多数人多说，用鸡汤下面，既能温补身子，又能尽快下奶。
鸡汤什么的赵家这几年从来就不缺，今儿得了李氏要生产的消息，崔家的更是一大早就起床，重新宰了两只鸡，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用来煮面条给李氏吃，真正补人不过。
李氏此时还真有些饿了，闻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好，那就让崔家的给我下碗鸡汤面来。”
一旁的春枝不等赵怡然吩咐，就快步退出去给崔家的传信。
一旁的夏绿端来已经稍微放凉一些的热水，仔细的替李氏擦过了头脸，又帮着李氏把已经散乱的发髻重新整理好，盘成一个时候卧躺的发髻。
李氏到底是刚刚生产完，饶是这一切都有夏绿几人伺候着，还是折腾出了一身的虚汗，身上的那件中衣渐渐被汗水浸湿。
刘嬷嬷不知何时进来了，见此，忙拿过一旁烘得暖烘烘的中衣，递给一旁的夏绿，“快些给太太换身干衣裳。”
等到李氏重新换好中衣躺下时，只觉得整个人身上都清爽多了，从前生产后的那些日子，终究再不复来。
她躺在松软的被褥间，对着众人笑道，“你们只需留下一人照看着，其他人都先下去歇着吧，不然你们要是谁累坏了，我这边可就缺了得力的帮手了。”
一众服侍的人，闻言都不由露出一个笑。
刘嬷嬷就看了赵怡然一眼。
赵怡然知道，刘嬷嬷这是让自己发话，她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面上虽都一片喜色，却也难掩眼下的疲色，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刘嬷嬷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说旁的，就这体力一项，就要胜过普通人许多。
赵怡然笑着伸手一指刘嬷嬷，“我看，要不今儿就麻烦嬷嬷守着我娘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今儿夜间还要有人值夜，你们休息不好，值夜时要是出了差错，可就不美了。”
李氏看了一眼刘嬷嬷，再看了一眼其他人，也只得赞同赵怡然的安排，她笑着看向刘嬷嬷，“那今儿就麻烦嬷嬷了。”
“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实在是让奴婢汗颜。”刘嬷嬷却好似早就等着这个差事一般，不但没有丝毫推拒的神情，反而满口应承下来。
赵怡然虽不知刘嬷嬷今儿为何会在李氏面前这般积极，但是她知道刘嬷嬷当初是奉程锦川的吩咐来她身边伺候，为人自是信得过的，她顺势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先下去吧。”
赵怡然笑着对夏绿几人吩咐了一句，“你们一起排个当差的次序来，回头给我过目就可以照着当差。”
众人齐齐小声应是，这才一一退了出去。
刘嬷嬷等众人出去了，又把屋内四处整理了一番，这才笑着与赵怡然道，“姑娘也别在这儿熬着了，这边有奴婢呢，姑娘还是回去歇个回笼觉的好。”
赵怡然想了想，自己在这边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直接交给刘嬷嬷照料，见此，便拉着二丫一道起了身，“那好，这边就要劳嬷嬷费心了。”
刘嬷嬷一边打起帘子，一边笑着道，“姑娘说哪里的话，奴婢既然是来伺候姑娘的，为姑娘分担自是奴婢应当应分的事。”
这受过大户人家教导过的奴仆就是不一样，就连这样的话也说得让人分外窝心。
赵怡然和二丫刚出了内室，那边春枝就提着食盒，脚步匆匆的进了屋子。
刘嬷嬷见此，目光一转，笑着上前接过春枝手上的食盒，“好了，姑娘早些回去吧，太太这边有奴婢和春枝呢，出不了岔子。”
赵怡然的目光不由有些狐疑的落在刘嬷嬷有些殷勤的笑脸上，但是又实在想不出她这般究竟是为何，便只得摇摇头，和二丫一起出了上房。
两人沐浴在暖洋洋的晨光中，一边往自己的院落去，一边笑着谈论刚刚见到的赵小弟。
“姐，娘说，弟弟的耳朵长得像我，你看像吗？”二丫一边说，一边微微侧过脸，把自己白玉一般的耳朵露出来给赵怡然看。
赵怡然见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赵家兄妹都长了一对元宝一样的耳朵，李氏说是像二丫，未尝不是因为二丫年纪最小，看上去更为接近罢了。
不过赵怡然却不会去揭穿这样的事实，她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细细端详了一番二丫的耳朵，最后点了点头，肯定的道，“嗯，确实是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