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选择

酒吧晃动的红绿灯光让原本就醉眼迷离的人们更加眼花缭乱，大功率的老式音响播放器开始播放一首老歌：被爱是奢侈的幸福/可惜你从来不在乎/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若曾真心付出就该满足/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来时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独……　当我向旁边正在上菜的酒吧大厨咨询这是什么歌时，一脸认真的大厨给出的回答是：《走得好孤独》。戴个白高帽的大厨自诩厨艺精湛并且号称能将满汉全席108道菜做得津津有味令顾客流连忘返，现在大厨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后厨煮好花生然后端到客人的桌子上。至今未娶的大厨的择偶要求是一个烧的一手好菜的睡觉不打呼噜的在适孕期的女生，在他择偶标准这点上我觉得除了一个男性大厨要求女方必须会做饭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在大厨把煮得稀碎的花生端去客人桌之余，他最爱的就是拿着一本日语语法小册子反复观摩以便能摸清日语的基本套路，我关于他这一诡异举动的看法是有可能为了日后去北海道学习日本金枪鱼寿司料理做交流准备，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观赏日本的小电影而学习主要词汇，答案似乎更倾向于后者。　酒吧吧台的女服员在神经兮兮地不停地东张西望，无事可做的她经常用红色的略潮湿的抹布不停地擦拭原本就很干净的亮面桌面以便掩饰她内心极度的不安，她鱼丝网状的上衣透露出的皮肤白皙得可怕像是命不久矣的重度的白癜风患者，我觉得她看上去年龄在30岁的左右但是又根据她胸部下垂的程度可以归类为40岁左右的中年，所以不得不说妆容是女性朋友们的最大面具。我看着她弯下柳叶细腰来清洗吧台水池里的带残酒的透明杯子，当然这时候我总能透过鱼丝网上衣看到若隐若现的胸部，当然我就是单纯地看看而已，当然我是个非常正直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终于她在用余光扫视全酒吧时注意到了在角落酒桌上正襟危坐的我，我望着她，她望着我，这场面像是一场一决雌雄的但又不分胜负的对视之战，三分钟之后她终于避开我的目光转而继续清理杯子，我认为这是场彼此会意的神交，仿佛她用浓浓的爱示意着我走过去然后闭着眼把嘴凑过去。当我起身向她走过去时她突然对我摇了摇头并且做了个手势，我认为她竖起中指是个非常粗鲁非常不尊重的人手势，本来她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就能完美解决眼下的困境。　看起来在酒吧的浑水摸鱼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是打湿了衣裳。可能我对追求女孩方面的问题一直不太开窍，以前都15岁了我还以为女孩们统统都肠胃不好因为她们上厕所都带纸后来才知道她们大小事都带纸巾无关肠胃，我不太清楚对女孩要做些什么才能获其芳心甚至我担心即使能捡到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阿拉丁神灯都不能完美地解救于我，或许我该去男人入门之类的培训班学点东西以便能彻底改变我以往塑造的太过生动、无懈可击的单身汉角色形象最后我会找到一个超萌超可爱的女孩并且我和女孩会对我现在悲惨的处境一笑了之。　我决定离开此地迅速回家。最近的夜晚娱乐活动由于游戏会长的被拘留变得实在是乏善可陈，我们的魔兽世界工会游戏活动因为会长的缺席戛然而止，今年38岁的工会会长孤身一人与游戏为伴，据说这是他豁达的看破红尘的人生态度，其实一个人生活可以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婚姻以及婆媳问题但是总有些问题是非婚者不能自己解决的。于是会长于某月某日到四川一家叫某某的洗头店去解决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结果他裤子刚脱到三分之一时警察叔叔就推门而入了，后续结果是会长被拘留，这件事产生的直接影响是我们的工会活动被拦腰斩断，间接影响是会长成为街坊邻居们茶余饭后闲谈中的反面教材。　一阵尿意从下面涌现而来，我觉得我的“尿液转化率”相当的快而且相当的频繁，无论是吃喝进去的橘子汽水、奶油冰棍、红绿水果不出一分钟便能从食道直接流到尿道管里然后排出体外都不用其他器官过滤的。我在四下无人的电线杆后面宽衣解带正方便时一辆出租车突然从身旁疾驰而过，车窗里的嘉宝正出于无聊而朝着窗外望，四目而对时我俩都愣住了。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感慨不已，想来想去焦头烂额的我还是决定给嘉宝发了个内容大致如下的致歉短信：　我要为刚才粗鲁并且不合时宜的行为道歉，你知道人体的膀胱普遍忍耐程度通常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另外男士的下水道系统要比女士的方便快捷的多，解小手甚至不需要五秒以上。更重要的是夜晚11点半的时间段即使像中国这样人口密度相当高的国家路上也不会有什么人，不巧的是这五秒之内我偏偏听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汽车声，西关总共五十多万人然而恰好是你出现在车里的概率甚至连0.01％都没有。你如果吃蛋糕不巧被噎住过就能明白有的时候人的运气是很差的，一些概率低的事件却偏偏恰好能发生正如潘金莲的衣服架刚刚好掉在了西门庆的肩膀上。我的重点是我不仅是此地甚至是方圆十里之内有史以来最绅士的一个都不用带之一，就好比爱因斯坦是上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一样。请相信我没有奇怪的诸如在马路上的尿尿癖以及露阴癖之类的令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的心理疾病。我知道有的时候有的解释越描越黑，但是有的解释是十分有必要的而且我坚信勇于承认错误堪称是人类为数不多的美好品质。我以往的表现恰如其分地反应了我所言非虚，实乃诚实肺腑之言，请接收我真诚的歉意。　我一脸郁闷地继续往回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年人推着装着扎满糖葫芦的稻草人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糖葫芦哎。”他冲着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马路喊到，“物美价廉、童嫂无欺啊！”他又补充到。　我惊于这样的老人还能连说出两个这样的成语，我买了串沾满冰糖的糖葫芦。我吃着冰糖开始化水的糖葫芦在带沙尘的风中热泪盈眶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期的吃糖葫芦的欢乐时光，我有个相当苦涩的穷苦童年回忆：我和我的姐姐在掷骰子以决定谁吃烤玉米。现如今除了一去不复返的童年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依然悲惨且穷苦。　或许我平时看到的那些都是假像，眼睛并不是我最忠诚的伙伴更不是什么心灵的窗户，我的眼睛常常会欺骗我的心，镜子里的我看起来一表人才、雄心壮志可是到后来我竟然一事无成不得不沉醉在电视和电脑里。年青的我们有着最愤怒最扭曲最狂妄的外表，但我们更有着干净纯洁的心灵，可惜没有人在乎，慢慢地，就连我们自己都不会在乎。或许一开始就是自我欺骗开始的，也或许这一切都因为我没做好选择，可能明天醒来我依然会做出糟糕的选择，比如：选择选择高脚杯和酒，然后把这当做快乐之源；选择微信、推特、脸书以及其他一千种别的方式和陌生人大倒苦水；选择更新资料，告诉世界你早饭吃了什么并希望得到真的关心；选择拜访旧爱，告诉自己她没有你看起来很糟糕；选择对毒品和堕胎大惊小怪即使早已见怪不怪；选择买东西给母亲，也许告诉她不生下自己会更好之后坐下摄入由不明医生微剂量的提供的不明药物缓解情绪；选择慢慢屈就于你能得到的，而不是你想得到的；选择痛失所爱，随她们渐行渐远，然后你的一部分也随她们一聚消散。　这以上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从现在起我要洗新革面，我要大步向前，我要选择生活，我会像你一样：有工作、家庭、大电视、空调、洗衣机、小车、电动开罐机、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按揭买楼，休闲装、皮箱、三件头西装、打高尔夫、吃零食、生孩子、逛公园、朝九晚五生活、穿运动衫、打领带、银行贷款、领养老金、有免税额、通下水道、抱孙子、安居乐业……最后选择等待归天日子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