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无上杀诀
天柱道人右手化出的浅金色太极图案,源源不断融入化魔金盾之中。化魔金盾由开始的金光焰焰,逐渐成了一湖碧水,清可见底,清亮照人,最后晶莹透彻仿佛一块透明的冰块。不久后,化魔金盾开始旋转,如水之漩涡,轻轻飘飘旋转起来,起始极慢,好像在河边漫步的富贵雍容深闺少女。奇妙的是,所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景象,仿佛天地万物也跟着化魔金盾轻轻旋转。浩荡苍冥,浮云苍狗,远山近水,如茵碧草,此刻已化作化魔金盾边缘的盈盈水波。
魔教人人忐忑惊惧,都看得呆了,觉得大事不妙。这种奇妙法术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郁金先生可否抵挡的住?许多人大呼小叫嚷嚷起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乱。白蛇蓝鹰交换了一下目光,只见对方脸上明白无误地写着‘恐惧’两个字,眼中都露出浓浓惧意,恨不得拔腿就跑。
蓝天白云在化魔金盾的漩涡中缓缓流动,也成了一湖碧水。天地万物,陡然成了一碧万顷的湖泊,盈盈秋水,烟波浩渺,犹如太古时期的莽莽森林。
郁金站立半空,轻轻催持太阴玄剑,凝聚毕生法力固守四方。地上的人见他仪态悠闲、不紧不慢地操纵着太阴玄剑与化魔金盾对敌,以为他游刃有余,殊不知此刻他已如遭到泰山压顶,内中之难受实不足为外人道也,真的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觉得四面八方一潮又一潮的法力波涛汹涌而来,一波接一波,直是无休无止。那诸天云彩,遍地峰峦,似乎有了灵性,都拔地而起朝他压过去,排山倒海,蔚为壮观。他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茫茫大海中,被惊涛骇浪一波波冲击和折磨,周身被压的格格作响,筋骨好像全断成一块块,再也连不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人,怎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化魔金盾此时消融在一碧万顷的碧波之中,众人抬头望去,已分不清究竟是化魔金盾融在水中,还是水融入化魔金盾之中。
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太阴玄剑和郁金的身体,然在外人看来,却是风平浪静、毫无状况。上古神物太阴玄剑在滔滔浪涛中,完全成了一只不谙水性的旱鸭子,好似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任人鱼肉,没有还手之力。浪涛从东来,太阴玄剑被飘到西边,浪涛从西来,太阴玄剑被飘到东边。
《道德经》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有“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上善诀乃是修道之人参悟大道后,以自然之道,御使仙家法宝,藉天地乾坤之力、万物之灵气,给对手以打击。试问世间修道之人,有谁可抗拒这天地之力?又有何种法宝可抗拒天地之力?太阴玄剑虽是上古神器,又有异界铭文借助异界神力,但毕竟是世间之物,岂能与天地神力抗衡?
郁金勉力苦苦支撑,觉得好像被一座无形无质地大山给压住,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难过,呼吸无比艰难,似乎随时会窒息而亡。此时此刻太阴玄剑几乎成了一个纸鸢,随风飘荡。他眼中充满了条条血丝,脸色通红可怖,如欲滴出血来,整张脸完全扭曲了,狰狞恐怖。这样苦苦支撑了少顷,他终于无法再支撑,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如离弦之箭掉下去,朝着魔教人众压下去。
白蛇蓝鹰等魔教众人感到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当头落下来。这股力道虽如水如风,温正醇厚,有如春风拂柳,夏雨泻荷,散发着自然中正平和的气息,不含丝毫杀气,可其沛不可挡之处,令人不寒而栗。白蛇蓝鹰和白骨大王等人都是精明机灵之人,怎敢与这股力道抗衡?想也不想就驾驭法宝快速飞开。其他道行较浅的魔教中人,见事极慢,竟没发现死神已到头顶,还来不及避开这股磅礴力道,全部被笼罩住了。
五圣山等人望见一重大浪压过去,魔教人群中登时响起一顿哭爹喊娘地叫骂声,那叫声阴森恐怖、绝望凄惨。声音刚起,七八十个魔教弟子瞬间消失了,竟是凭空消失在青天白日中。惨叫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影却已不见一个。原本站着魔教人众的旷野,只剩青草依依,随风摇摆,一派祥和安宁之气。可浓郁的死亡气息,充塞在天地之间,向四周扩散开来。没见一滴血,真的一滴血都没有。几十条活生生的性命,一下子灰飞烟灭,消失无影无踪,连衣角都没有留下一片。只此一瞬之间,生命化作虚无;只此一瞬之间,阴阳形同陌路。
郁金在一片凄厉惨叫中重重摔到地上,原以为会压死不少人。可眼角余光一扫,竟没看到一个魔教弟子。他明明已算好方位,这一摔当摔倒魔教人群中。可为什么会偏离这么远,摔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抬头四处一望,一颗心咯噔一声往下沉,沉,沉到一个深渊。不只他身边这小块地方,放眼空谷,他明明白白看见,除了已逃到数百丈外侥幸逃过一劫的白蛇蓝鹰白骨大王外,再没有其他魔教弟子,真的一个都不剩。
魔教中人也还罢了,最为震惊的当属五圣山等正教中人。他们素知上善诀乃道门无上神诀,有神鬼莫测之能,可施展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大家都不知道。此刻陡然见了,众人心中发毛,背上生出寒气。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什么叫大凶之器?天柱虽然胜了,众人却毫无欢喜之色,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满不是滋味。传说中的上善诀现身,带给他们的只有恐惧、惊讶、惭愧。这上善诀不过是无上杀器,杀戮之诀!
郁金脸如死灰,顽强爬起来,嘴角边缓缓渗出鲜血,染红胸前衣襟。他脚步蹒跚,站起来十分吃力,看来受伤不轻。若非太阴玄剑乃上古神物,替他抵挡了上善诀的大部分杀气,恐怕他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