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再次相遇笑脸相迎
堪比天洪的灾难一定会再次降临的。
这是大贤者说的最后一句话。当菲离开贤者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她出来之后只觉得心里被搅的心烦意乱，这邀请似乎也是注定的，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东西，也明白了为什么当自己提出想要去古希亚帝国遗迹历练时，母亲说的那一句“终究是瞒不住了呀”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似乎是不死的，因为那个端坐在王座上的人——兰多尔十八世曾经在她濒死的时候出现过，还说了类似于“告死天使就算死了，也会留下灵魂吧”之类的话。
但是菲现在不是很在意自己，她更担心的是周围的人，比如说安蒂和茜丝莉娅，又比如说苏筱、苏祁和自己的父母。她更不希望自己保持着永生，不希望看着梅耶、斯图尔、道尔这些她在人生旅途道路上不平凡的人们一个个因为衰老而死去。
菲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而重新找到能够让生灵保持永生不死的人造天堂“众神居所”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和兰多尔十八世不一样……”菲望着自己的手背，握拳时从手背上细嫩的皮肤下方凸起的血管里流淌的血液，证明她有做到重新找到众神居所的能力，“我需要永生不死，不是为了我自己……”
………………
“小家伙，魔导纹路不能这么刻。”巫塔拉指了指茜丝莉娅放在桌子上的那杆通体漆黑的长步枪说道，“你把这么脆弱的魔导纹路结构刻在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因为过热烧掉的。”
“可是魔女大人。”茜丝莉娅委屈的说道，“不这么刻就没地方刻了呀。”
正在吃着一个青苹果的巫塔拉轻轻哼了一声，咬下一块苹果，那青涩汁液顺着嘴唇、舌尖一直滑入她的喉间，似乎是美味的水果让巫塔拉感觉心情好了点，终于没有再厉声呵斥茜丝莉娅。
“真是个小笨蛋啊。”巫塔拉撩开自己的深紫色长发，离开了藤蔓的摇椅来到的茜丝莉娅的旁边，“看好了。”
枪的结构被她轻而易举的拆卸成数块，利用魔法，巫塔拉甚至没有碰任何工具就直接在那块晶体上进行了蚀刻。
行云流水的操作和细致入微的蚀刻，一时间竟然让茜丝莉娅看呆在了原地。
茜丝莉娅的性格让她总是把自己当做需要被人捧着的耀眼新星，可是当遇到了巫塔拉之后，她发现这位表面上二十多岁妙龄女郎模样，实际上已经活了千年的魔女巫塔拉，是真正能够担任她导师的人。
所以，哪怕这位魔女大人的脾气不怎么好，茜丝莉娅也不会多说半句闲话。
“注意了，这里要用紫流沙填充刻印线，然后外层涂上封闭膜组成闭合的魔导管。”巫塔拉说着，那个长得像个球一样的小怪物扑扇着小翅膀，将一罐装着淡紫色颗粒状粉末的玻璃管拿了过来，送到巫塔拉的手中。
这是一种质地较软但是纯度很高的材料，在传导魔力时只会散发出很微弱的热量，甚至不会超过人体表面的温度，被融化之后的溶液可以作为良好的魔力传导体，常被用于魔导纹路刻印的填充。
但是茜丝莉娅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材料能够用到这里，巫塔拉眨眼之间便将刻印线填充完了，在示意下茜丝莉娅急忙拿着工具开始为这小晶体表面做涂层处理，以保护着和指纹一样精细的复杂交错的魔导纹路。
“小家伙，你是不是有艾尔白流金属。”巫塔拉突然问道。
“诶……是啊魔女大人，怎么了？”茜丝莉娅被忽然问道这一点，感到有些疑惑，“这个金属挺神奇的，但是我觉得在魔导的领域上好像没什么太大用处……”
“小笨蛋，果然是小笨蛋。”巫塔拉表面上不耐烦的说着，但是茜丝莉娅却能很明显的看出高傲的她，似乎有着温柔的一面？
果然，看起来很不耐烦、恨不得直接把东西丢掉走人的巫塔拉只是在乎自己面子的问题而已，她习惯了这种把别人当笨蛋的感觉，只是对于茜丝莉娅有所不同。
巫塔拉嘴上说着，却依旧很耐心的开始为茜丝莉娅翻找资料，那些资料是她以前研究艾尔白流金属留下的手记。
“小家伙你真是笨啊。”她嘴上念叨着，却没停下翻找，当翻到了那本暗红色封皮的书之后，她直接放到桌面上摊开，一字一句的和茜丝莉娅分析着。
淡淡的暖意升起，茜丝莉娅望着她的侧脸，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她对待自己不仅仅是对待一个懵懂的学员，更像是一个……母亲？
当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茜丝莉娅只能离开黑巴别塔回到宿舍，只不过今天的街道似乎有点不一样。
当茜丝莉娅从这条街道走过去路过一个茶馆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店里居然坐着一个令她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似乎是……菲？
她在那里带着干什么？茜丝莉娅望了一下天边，这太阳的颜色和天上的火烧云，看上去已经快要到晚上了。而更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菲坐着的那一桌只有她一个人，斯图尔或者是安蒂她们并没有和菲一起来。
茜丝莉娅知道菲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去茶馆喝茶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目光无神的呆坐在那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过去看看菲到底出了什么事。
轻轻迈进茶馆，走到了菲桌子的旁边。但是哪怕是这样的举动，菲依旧望着窗外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茜丝莉娅此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菲？”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这一下忽然将目光无神的少女从无边无际的思维漫游中拉回了现实。
“啊……茜丝莉娅？你怎么来了？”菲被她的呼唤吓了一跳，忽然缓过神来的少女立刻端起桌上的茶往嘴边送去，可是等到小抿一口之后才发现，这原本还是热气腾腾的茶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凉的水。
“菲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望着她的样子，茜丝莉娅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和斯图尔吵架了？还是……”
“是我自己的问题……”
………………
望着外面的天空，菲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关于自己血脉和身份的事情，也有很多接触到哲学哲理的事情——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菲不明白。
如果说一个人活着不断的工作是为了金钱，是为了地位，那么当那个人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和地位之后，他又会干些什么呢？
更多的金钱，更多的地位，开始想办法怎么让自己活得更久，而活得更久就是希望能够拥有足够的时间去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菲大概知道兰多尔十八世制造众神居所的原因了。
他自己渴望着永生，他自己渴望着不死不灭。当上了帝王证明他已经达到了某个巅峰，但是人的贪欲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满足。或许兰多尔十八世所希望的是整个中土大陆，乃至统治整个西土大陆和东土大陆，最后甚至连海洋他都不会放过。
这是目前所有生灵已知的世界了，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当众神陨落之后便站在了后代生灵顶端的男人，帝王的心会不断催促着他去统治一切可以看见的事物。
但是人类短暂的生命根本不足以让兰多尔十八世统治整个世界，区区一百年、哪怕用已知的魔法延续到三百年、四百年也不足够。更何况帝国建立之后总有一天会崩溃、会瓦解。
他希望能够达到万物的巅峰，做到几乎大部分后代生灵都渴望却只能幻象的事情。他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永恒的国度。那里有永恒的江山和美景，永恒的宫殿和大臣，自己帝国下永恒的子民们……
于是他想办法得到了启明星上进化断章的残页，得到上神时代神明的知识并且重塑了天使“璃”，他建造了四方塔创造了四方天地企图控制四方，然后又打造了迄今为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人造天堂、号称“众神居所”。
众神居所存在于生灵的梦境当中，兰多尔十八世死后将自己的灵魂送入了“众神居所”当中，利用三奇迹之一的“伊波泉眼”的能力，成为了最接近神明的人。任何在梦境中见到众神居所的生灵将得到“永生不死”的权利，他们死后的灵魂将会进入到众神居所当中，然后再度回到世间。
所有死去的生灵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哪怕是死了也能够再次复活，只要灵魂没有消散都能够通过这人造天堂得以复活。
兰多尔十八世成了掌握所有生灵的生命的人。或者可以说，神明。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得到了一切，但是果真如此吗？
菲认为自己想要的不是掌控一切，但是利用众神居所来帮助自己身边的人永恒的活下去，似乎是唯一的途径。
但是正如大贤者卡梅伦所说的那样。活下去、永恒的生命乃至无穷尽的岁月，真的是一件好事吗？菲认为自己已经可以放弃操心了，她有着无限的生命，她现在就是第二个告死天使“璃”，但是自己身边的人呢？
就算菲依靠着那人造天堂的能力，让安蒂、茜丝莉娅、苏祁和苏筱，她的父母或者遇到过的人，永恒的岁月是否意味着永恒的折磨呢？就像梦境当中永远得不到解脱的茉莉安那样、就像在一千年岁月当中消磨自己时间的大贤者卡梅伦那样，这似乎成了两个典型的例子，两人所希望的，只是“沉睡”罢了。
没有那么大野心、没有那么大野望的人，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去制成起这些野望。
我究竟该怎么做？菲自己问着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又或者可以说，她目前最遥远的一个目标，也只是摧毁掉四方塔而已。
但是有了匹敌神明的血脉——告死天使，摧毁掉四方塔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尽管她现在尚未拥有告死天使的全部能力，但这又如何？光是不会真正死亡这一点，就将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去除了。
“菲？你怎么了？”
忽然间，她的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小女孩的呼喊声，这将她从自己漫无边际的思考当中拉扯出来，为了掩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长时间的尴尬，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茶。
但是，或许少女已经坐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了，桌上的茶杯的茶冷掉了，茶壶里面的水也凉了。
“菲，你没事吧……”茜丝莉娅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我应该没事吧，菲想着，情绪有些低落：“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