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道德与抉择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梅耶伸出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无奈的将已经准备好的魔法重新收回，“两位看起来是娇弱的女性，结果比起海下的原住民塔特来说，两位才是真正的狩猎者啊……”
“还好吧……要不然大家会有危险的……”安蒂笑了笑，“已经习惯了，在危险出现的一瞬间就把魔法准备好什么的……”
“天哪！不愧是在深渊遗迹战斗的人！”洛丽亚蹦蹦跳跳的来到艾和安蒂两人的身边，用一种羡慕、带着小崇拜的目光看着她们，“要是我也能感受到魔力就好了！”
能够感受到魔力的流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有魂火的话这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菲想了想，上一次她们在希亚帝国的废墟遗迹当中、惶恐号角的宝藏里找到了大量的魂火，到现在还有几枚储存在她们在米尔城的家里。
具体有几枚，菲不是很确定，可能安蒂和茜丝莉娅两人会在研究的过程中用掉一两个，不过绝对有剩余。
“如果可以的话，洛丽亚到时候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中土大陆的米尔城哦！”茜丝莉娅向她发出了邀请，“我们还有几枚剩余的魂火。”
“魂火……”听到这个词，威尔?格拉汉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魂火是个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它的用途不仅仅是能够瞬间创造大量魔力流、让没有感受过魔力流动、或者感受不到魔力的人瞬间捕捉这种感觉。作为一种特殊的灵魂残片，如果只有这点用途实在是太不堪了。
在危机的时候快速补给魔力，用作能量源、用于修补灵魂等等，它的作用成百上千数不尽数，曾经在古希亚帝国时期被人们狂热的追捧着。但是在希亚帝国覆灭之后，它任然是珍贵之物，却不允许再被生产。
因为，一枚魂火成功制成便需要消耗一个生灵的灵魂，这种直接从根源上讲一个人抹杀、而且还是触及到灵魂的制作方法，实在有些违背道德，被复兴时代的所有生灵共同列为了禁忌的魔法技术。
很显然，“魂火”这个字眼让威尔产生了疑惑。
“威尔大叔你想多了，我们不是会用禁忌魔法的人。”苏祁急忙说道，虽然平时不与陌生人打交道，但是天生擅长与人交际的他第一时间就从威尔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哦？那是什么。”威尔淡淡的问道。
“惶恐号角这个组织，你应该听说过吧？”苏祁提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他们在希亚帝国遗迹那里藏了一大堆宝物，然后被我们找到了，魂火就是从那里面来的。”
“有意思……”威尔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之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沉默当中。
此时，月歌?伊在此处完成了名为“水流隔阂”的避水结界的设置，泥泞和岩石杂乱铺散四处的海底并不是一个适合画大型魔法阵的地方，于是她只能利用仅有的一块凸起的岩石在上面设置了三个节点。
设置节点的目的是为了设置一个地标，毕竟空间坐标非常难以记住，比如梅耶曾经和菲她们提到过，作为土生土长的霍尔顿居民，他当时靠魔力流不断再现坐标的方法，为了记住霍尔顿的空间坐标足足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稍微笨一点的人可能需要消耗十几个月乃至一两年。
她们船锚所处的位置巨灵古代龙尸体的位置有一千多米，大量龙骨、龙皮和龙鳞如果要来回运输的话，必须要很多个避水的结界组成完好的通道。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将周围被刚刚安蒂和艾两人释放的魔法杀死的塔特海妖的尸体收集起来。
塔特一族身上的东西有很高的价值。在收集之前，月歌?伊还特别提醒她们要注意将触手切下丢掉，那里面除了筋肉之外就只剩麻痹的毒素了，这些毒素在塔特海妖死后几个小时内就会失去效果，没有收集的价值，但是她们的身体可就不一样了。
“这……这是什么……”菲看着七窍流血死在淤泥当中海妖，忽然间有些下不去手，“她们……都长这样的吗……”
“塔特是以雌性为主的未开化类人种，所以你看见雌性很正常，男性除了生殖作用之外几乎没用，连毒素都不会产出。”梅耶解释说道，“虽然我主要研究魔法，但是对霍尔顿周围海域里面的生物还是有点了解的。”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
菲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抽搐着，她从来不会对敌人仁慈、尤其是想要杀死她们的怪物，但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深渊之下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鬼样子，大家猜都能猜的出来，无论是胸口肋骨可以活动、整个胸腔暴露在外的吃人怪物“罪人的血盆大口”，还是那肉瘤一样的“自我完美”，都是能够让人狠下杀手完全不在意的恶心事物。
但是现在，当她小心翼翼绕过这些散落在地上、带着倒刺的触手时，看见了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她有着完好的身躯、较好的容貌，整个上半身完全裸露，甚至能够看见腋下至腰间的鱼鳃一样的器官。
她们的上半身，看起来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我要将她拦腰斩断？”苏祁也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下半身完全是触手……”
“你可以不这么做，但是，你要知道她刚刚可是想要杀死我们的。”月歌?伊说道，“对了，如果你要做的话上半身可以不全带，把头砍下来就可以了，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龙骨和龙皮。”
上半身为美丽人类女性的躯体，下半身是章鱼触手的海妖“塔特”一族的头骨磨成粉、参入水中制成的、看起来和白色淤泥一样的东西，直接服用后里面塔特头骨的粉末会渗透入类人种的骨头当中，并大部分会集中于头部骨头处，拥有强化骨骼、增加其抗压抗冲击的功效，能够永久性的大幅度提升服用者，对精神体类型魔法的抗性，同样也是能让服用者短时间免疫幻境的药剂“真实世界”的素材之一。
头砍下来？我怎么可能这么做！菲看着身旁这七窍流血死掉的塔特海妖，被取出来的砍刀随着手臂一起微微抖动着。她的面色很难看，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将对方一点点肢解，菲就觉得有一股极度罪恶和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类人种！对方是类人种！就算是完全未开化、和野兽完全没区别的家伙，菲顶多会将对方杀死，却做不出这等残忍的事情，尽管对方身上又很珍贵的东西……
“如果战斗中为了杀死对方的话，这么做我是没有一点愧疚的……”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苏祁把手里的柴刀递给了身旁的威尔，然后急忙退的远远的，“如果敌人死了我还这样虐待对方的尸体，会让我觉得自己简直畜生不如……毕竟我们并不是为了对方身上的珍贵东西杀死对方的对吗？”
“是的……我们只是为了保命……我不是圣母，但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苏祁摇了摇头说道，然后拔出了剑开始警戒的任务，“抱歉，这一份如果换成钱的话，就不用分给我了。”
“我也……”菲看了眼身旁躺着的尸体，那一丝不挂的光滑身躯上，此时已经沾染了大片的淤泥、泥沙，“我也做不到……虽然是怪物，但是对于我来说和肢解人类没什么区别……我做不到……”
说着，菲叹了口气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把砍刀重新收回到圣乔治亚的徽章当中。
“没关系，以前也有很多人像各位一样。”月歌?伊说道，“不用感到抱歉，能够坚守自己道德底线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
“那……我这个怎么办……”梅耶拎起了一颗头颅，满脸尴尬的问道，“我已经砍下来了……难不成还要缝针缝回去？”
对于梅耶来说，他的眼里只有这些怪物身上药用价值、研究价值非常高的素材，却没想到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苏筱及时上前把安蒂和茜丝莉娅两人的眼睛遮了起来，洛丽亚也偏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哦我的天啊别给我看到……”苏祁急忙回避到一旁，捂住眼睛然后解开了水囊朝嘴里灌水，这似乎能让他减缓一下反胃的感觉。
“交给我吧，我这个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威尔插话道，然后开始对地上的三只塔特海妖进行了肢解。
什么都做得出来？斯图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没有言语什么。她知道威尔不是那样的人，无论是短时间的接触还是第一印象，她都觉得威尔大叔，可能对方这么说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只有梅耶和威尔两人负责做事，时间比预期的要慢了半个小时左右，不过这没有大碍。之后几人继续向前行进，走在这片深海的底部。
在海底行走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能够有机会看见很多和陆地上完全不同的景观，无论是高大数百米直直向上飘去的宽海草，还是地面上堆砌成山一样的石块，都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海底这崎岖的地形让大家都头疼不已，刚走了没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她们就遇到了一个说起来不高但是爬起来很麻烦的高坡，过厚的泥泞和让人脚底打滑的各种苔藓类植物，为她们的攀爬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明明只有几十米的高度，斜坡坡度也不算很大，几人还是耗费了十多分钟才翻越过来，中途月歌?伊还将地面上的泥沙全部排开到旁边做成一条简易的道路，各种苔藓也是梅耶用魔法释放了几团烈火才将它们烧干净。
但是刚刚翻过这里，问题又来了，前方有一处深不见底的裂谷，这种裂谷在地面上人们还可以搭桥过去，但是现在放到了海底就是巨大的海沟，这下面有着什么，让人根本无法想象，没有谁打算在越过去的中途掉下去。
不过还好大家都会魔法，几人分别计算各种各样术式的组合，在纸上涂涂画画改来改去大约半个多小时，最终确定了如何用魔法控制岩石组成一条能够通过人的桥梁。
对于不会魔法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迹，凭空用周围的自然物、自然材料搭建东西根本难以想象，但是对于菲、安蒂她们来说，唯一困难的地方也只有计算大量的组合和术式了。
当这项工程被完成，她们又距离古代龙的尸骸更近了一点。
前方便是海底霸主之一的巨型鱼类“波塞冬”的领地，在这里塔特一族不太可能出现，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月歌?伊自己就释放了一个照明效果极好的魔法，一时间方圆五百多米的海水被完全照射成了透明状态。
刹那间，难以想象的美景展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与之前令人感到压抑和恐惧的黑暗不同，在这宛如阳光的照射下，周围透明的、浅蓝色的海水里游动的鱼儿一举一动都变得清晰，呆在这海底的“气泡”里，宛如置身于鱼缸底部，她们抬起头来，发现上方游过了一个庞然大物。
呜——
是那低沉、让人感到沉闷的叫喊声。这个时候菲才明白，原来这是波塞冬的呼喊声，它在与自己的同类做着交流，交流关于自己腹部这群点亮海底的灯的小家伙的事情。当然，菲只是在幻象而已，身为告死天使的她再怎么厉害也听不懂波塞冬的语言。
“哇……有点恐怖诶……”洛丽亚拽了拽身边梅耶导师的袍子，“万一它一口把我们吞了怎么办……”
这只波塞冬体长足有三百多米长，只需要轻轻碰一下维多利亚号的船身，饶是那么大的船也会瞬间翻过来，有可能船体上还会破一个大洞，再可怕一点的话，龙骨可能也会被完全撞断。
就连船只都是这样，更别提她们这些小不点了，哪怕苏祁将埃威特巨人释放出来，对于对方来说，与人类看到蚂蚁是一样的。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梅耶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急忙安慰道，“它不会伤害我们的，波塞冬作为一个食肉性的鱼类，我敢保证，对方根本不把我们当肉看，因为对于它来说我们就是蚊子腿呀！”
这个说法……还真是伤人心呢……菲再次抬起头来，看到的，却只是波塞冬那宽厚光滑的腹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