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伟大的演奏师与钢琴师
“但是……那个螺旋楼梯的圆柱形通道很明显就在那里。”苏祁指了指天上，就在音乐殿堂的正中央，一根柱子穿过了殿堂的屋顶一直通道她们头顶上的那一层。
“蕾娅可以听音乐，就算被迷惑了也不过是一具人偶而已。”蕾娅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那是富有感情的、生灵的声音，但是无论怎么从表面看，蕾娅都把自己当成了人偶。
又把自己当成可有可无的人偶了。这是大家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如果小女孩继续将自己当人可有可无的人偶，那么她恐怕就永远这样可悲的活在迷茫当中。
“我说过不要把自己当做人偶吧？”茜丝莉娅很不高兴的盯着蕾娅，“你是我造出来的，你的记忆是我赋予的，所以你想要把我的一切心血全部当成无用功吗？”
“蕾娅认为茜丝莉娅有着错误的认知。”蕾娅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流露出任何情绪，“蕾娅是说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蕾娅。”
“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们不会抛弃任何同伴的。”菲急忙拦在准备吵架的蕾娅和茜丝莉娅两人之间，制止了这一场可能会发生的冲突，然后第一个踏上了通往音乐会殿堂的小道，“我们走吧。”
走到小道的尽头，菲看见两个身穿白色袍子、遮住了面部的人站在殿堂大门的两边，她站住了脚步，让自己和那两个人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太过接近，跟在少女后方的安蒂、茜丝莉娅她们也一起站住了。
她静静的观察着，想看看那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基本上出现在深渊当中的东西，都不会是正常的，如果是像人一样的东西，而且还出现在南方塔当中，那就更加不可能是人了。
“请问各位就是来自南方塔之外的宾客们吗？”站在左边的那个人忽然非常尊敬的问道，“可否进入殿内欣赏音乐呢？”
这个侍从一样的人声音非常中性，菲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那人究竟是男是女。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菲决定不给予任何回答，她不知道这会不会触发什么诅咒或者引发什么奇怪的事情。
“蕾娅只希望找到通往下一层的螺旋楼梯。”蕾娅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道。
没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没有触发什么诅咒，蕾娅转过头回应了一下茜丝莉娅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什么话都没说。
“蕾娅！不！你一点都不像蕾娅！你根本不听指挥！”茜丝莉娅对蕾娅喊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当中充满了愤怒，“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好吗！？”
她不知道已经提醒过蕾娅多少次了，不要把自己当成可有可无的人偶。原本茜丝莉娅耗尽心血将她做出来，是希望原本那个曾经的蕾娅回到她的身旁，虽然真正的蕾娅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位被取名为蕾娅的人偶小女孩被赋予了原本蕾娅的感情、被赋予了灵魂、甚至被赋予了记忆，她却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这些记忆对于茜丝莉娅来说如此重要，也没有将自己当成重要的一份子……
“可是蕾娅所做的，是大家都不该去做的危险事情。”小女孩红宝石一样的双瞳，像是闪烁了一下，她对茜丝莉娅为什么生气表示不解，“蕾娅没有大家重要，所以应该这么……”
“不应该！”茜丝莉娅直接走到了蕾娅面前，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苏筱却将女孩拦腰从身后抱了起来。
“别生气了，茜丝莉娅。”苏筱将茜丝莉娅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们……可以等会儿再谈论这件事吗？”
另一个侍从这个时候忽然发出了声音：“通往下一层的通到，就在殿堂的正中央，远道而来的宾客，请进吧。”
话音刚落，两个侍从以完全一致的速度和动作摆出了“请”的姿势，与此同时，殿堂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除了走进去之外，菲她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要说敌人的话，这里什么敌人都没有，在艾和菲的探索之下周围没有任何能被当做躯壳的东西，也没有藏起来的怪物，凯瑟琳感受着魔力的流动，发现无论是这两个侍从还是在殿堂中间的那个人，都无法使用魔力，更没有任何魔导器存在。
一切看上去就和表面一上样正常，如果要说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是这样鸟语花香的地方出现在了深渊，出现在了南方塔里面……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们。”一个仿佛带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从殿堂当中传来。
很明显，那个男人是在和菲她们十七个人打招呼。
随着哐当一声，菲知道她们身后的大门关闭了起来，不过她们并不担心这座殿堂能够将她们困住，到了危机的时刻，几人施展全力足以毁灭好几个国家，或者像刚刚那样，将整一层变为只剩灰烬的废墟。
“女士们，先生们，请收起那一份杀气好吗？”一个看上去有些消瘦的高个子男人从不知道哪个小房间里面跑了出来，身穿黑色燕尾礼服，手里拿着一张手帕不断擦着掌心的汗，“刚刚我拉动开关开了门，请各位不要太担忧，密闭的空间，可以让音乐更加完美。”
他的语气当中不仅仅是一点紧张，还有一点点焦急，似乎非常着急准备开始一场音乐会一样。
硕大的殿堂，一眼望去成百上千的座椅，还有中央那由大理石和其它珍贵材料搭建起的演奏台，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艺术气息。
艺术是昂贵的，但是艺术的发达也能够证明一个时代的辉煌和璀璨，能够完美的从一个时代留到另一个时代的，不会是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更多的是那些艺术作品。
“哦尊敬的贵客，不要这么严肃，音乐的殿堂本该是让人享受和放松的。”那位看起来像是音乐家一样的中年男子急忙从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上跑下来，冲着菲她们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在下是南方城市的首席音乐家，钢琴师，马科。”
他看起来很紧张，也很激动，似乎等待了千年之久，终于看见自己的殿堂里出现了一群听众。如果这一场演奏会顺利的话，恐怕对于马科来说，就算是千年来不断精进自己技艺的认可了。
“很抱歉不能和各位一一握手……”马科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但是却没有说任何话，尴尬地笑了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眼前这些贵客不满的事情，“我有点紧张所以手上全是汗……”
“马科先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您还好吗？”月歌?伊忽然走到了马科的面前，轻声问道。
这一声，对于马科来说似乎如雷贯耳，本来还想开口回答“我很好”这样客套话的他，忽然感受到这声音的独特之处……
男人紧皱起眉头，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像是被揉皱的纸团，他的眼眶很深，一旦认真思考事情就会让他的神态看上去更加严肃。马科只不过是陷入了自己的脑海，仔细思索着，她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才注意到她精灵的身份、才注意到对方冰蓝色的长发，才在自己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点残片……
“您……您是当年那个小女孩！”马科忽然惊喜的叫出了声，“您怎么……”
“接近两千年的时间过去了。”月歌?伊满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解释自己的心情，不过沉默了良久，她才决定像往常一样，“呆在南方塔当中的你，见到物是人非很正常。”
“两千年……两千年……”马科愣了一下，低着头嘴里一遍遍念叨着，然后抬起手来挽开袖子看向手腕上那早已不再转动的破表，陷入了沉默。
“它……它早就不动了啊……”这位钢琴家沮丧的放下了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很懊恼的说到，“抱歉贵客们，让各位看笑话了，我一直用它计算时间，计算了一百多年，却早就忘记它已经坏掉了……”
“老伙计啊老伙计，看来以后我要找个时间给你修一修……”马科伸出手来，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已经蒙上一层灰的水晶表面，微笑着说道。
马科这个人很奇怪，也很有趣，菲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很有个性的音乐家，而且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孤独了太久，看见自己以外的人太过激动了。
但是这不代表菲就会放松警惕，因为深渊之下的东西没有正常的东西，呆在南方塔当中的马科，恐怕也已经成为了非人类的存在，除了巨人和妖精一族当中的精灵之外，菲还没听说过哪个种族的类人种能够活过千年之久。
很明显，马科不是精灵，也不是巨人。
“抱歉抱歉，拖得太久了，各位想要听听我的演奏吗？”马科双手紧张的互相搓揉着，目光在她们身上打探着，“有吗？没有？”
“非常抱歉……尊敬的马科先生。”艾满脸忧愁的说道，似乎眼前的人让她回忆起了那万年之久的孤独回忆，那是她最痛苦、最可悲的时光，“大家只是希望能够通往下一层，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地方！”马科满脸难以置信的惊叫道，还重复了一遍艾的话，“各位是觉得这座殿堂不够好吗？我……我可以另外找个地方！”
马科似乎误解了艾的意思，茉莉安急忙从后面钻出来解释，似乎年幼善良的她，不想伤了一位音乐家的心：“不是这样的，这里非常好，只是因为我们有很急的事情，必须要前往下一层……”
“去找这座塔的守塔人吗？”这位孤独等待了很多很多年的音乐家，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虽然没有写着失望，但是从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和话语中，菲她们已经能够感受到了。
“大家都是这样……”他转过身将手帕随意的塞到了口袋里，犹如烈火般激动的内心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心灵上的救赎去寻找物质的富足，能够坐在图书馆里，只为了欣赏文学的人还能有几个？”苦笑布满了这位音乐家的脸，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演奏会也是……从帝王统治世界的时代开始到现在，除了优雅美丽而且值得令人尊敬的南方大人之外，没有人会安安静静的听我弹奏、听我演奏了……”
“那些该死的贵族，以为随意丢一点钱就能够打发我，以为自己装模作样的听就能够听懂我的曲子……”
马科的心情似乎非常低落，不知为何，苏祁、安蒂和梅耶三人，忽然间产生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苏祁明白自己上一世做了什么事情，多么不被人理解；安蒂曾经那么热衷于专研精神魔法，结果别人只关心她能不能打架，梅耶更是对古希亚帝国的文化如痴如醉，只是……大家看见的只是希亚帝国留下来的糟粕，而不是那美妙至极的文化。
是不是浮躁的世界，让这些真正的艺术和文学得到了冷落？是不是这庸俗的世界，让那些追求心灵升华的人只能落得孤独自守两千余年的境地？
“如果只是一两曲的话，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还是可以等的。”菲轻声说道，“如果您还愿意为我们演奏的话。”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当然愿意！”马科听到这一句话，忽然间转过头来惊喜的说道，“您……是这位女士的妹妹？还是姐姐？哦抱歉那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
他看起来有点过于激动，好像菲说的那一句话就是点亮他生命中烛光的火焰，高兴之余他甚至差点分不清艾和菲两人的区别，直到感受到两人气质不同、着装不同之后，才急忙鞠了一躬：“各位尊敬的贵客，演奏会马上就开始，请容许我献上最美的曲子，为各位洗去风尘和疲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