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与绝望交织的无助
这样就好了……
望着眼前的石碑，男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石碑开始慢慢运转起来，原本失去的能源被重新灌入石碑当中，流淌入每一根魔导刻印线当中。
巨大的梦境城重新运转起来……对于摩提纳斯亲王来说，从出生到现在，他的使命就一直是将众神居所重新启动，再建希亚帝国的时代，它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但却永远不会被毁。
不灭的帝国，那才是神话当中该有的样子。帝国消失了接近两千年，但是兰多尔一族的子嗣却活了下来。作为兰多尔家族的后代，摩提纳斯亲王觉得自己责任已经尽了。
他想想自己老父亲躺在病床上，临终的那一刻还在叮嘱着他，希望他不要忘记这件事，但实际上又如何呢？摩提纳斯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究竟是谁当政，他只是被曾经那宏伟帝国庞大的文化体系所吸引。
魔法和知识，再加上糅合了数十种文化的希亚帝国，还有那漂浮在天空中、梦境里的巨大人造奇迹“众神居所”，对于摩提纳斯来说，有着如同瘾君子的毒药一般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男人离开了这个独特的房间，只留下黑色的夜空和那漂浮在房间正中央的石板。之前被菲她们取下来的“伊波的祝福”，被摩提纳斯重新镶嵌回去，而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有让众神居所重新回归到遮蔽下。
这意味着，全世界的人都能够看见这天空中的庞然大物，却无法触碰它，因为它的本体在梦境世界当中……
就在他离开房间的刹那间，地下皇宫外那巨大的“梦境城”宫殿，再次开始运转起来，乳白色的亮洁光芒将深陷黑暗当中的宫殿照亮，巨大的齿轮伴随着魔法阵亮起时一起转动，钟摆和时针一样的部件开始缓慢运作……
“天堂”显现了——
在万丈高空之上，原本忽隐忽现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庞大虚影，一时间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巨大的轮廓笼罩住地面，就仿佛从天上降下来的巨大天体。
它的出现就好像掉在火药上的火苗，一瞬间引爆了全世界魔法研究者们的心脏。在街道上无处不充斥着的吆喝声下、在士兵们的惊呼下、在皇权贵族们不安的注视下，千年都从未显露出它神秘面貌的奇迹，现在出现了。
一切流言蜚语都被击破，一切史诗般的故事都被证实，它就像一击重锤，砸在人们的心头，有的带来的是震撼，但有的带来的是恐惧。
一个捧着书的老学者忽然感到心中一丝不安，往窗外望去，万丈高空之上的那巨大城市映入眼帘，居然让他一下子浑身失去了气力，跌倒在地上满脸恐惧地指着天空。
“是……是神罚！神罚要降临了！”
正走在街上准备去找道尔接管军队权的苏祁，此时已经愣在原地，眉头紧皱盯着天空之中那仿佛可望不可即的庞然巨物，感觉心脏都仿佛要停跳了一拍。
“完蛋，菲她们肯定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他低下头来，难以相信的喃喃自语了一番，回想起苏筱姐离开那结界之后立刻恢复的模样，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得去找大家……救菲和安蒂的事情不能拖！”
与此同时两千多米之外的城防堡垒内，茜丝莉娅和蕾娅两人凝视窗外的景象，陷入沉思。哪怕在深渊之下，这天窗也能让她们直视天空中的景象，就在深渊的正上方，那座巨大的城市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房门被敲响，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小茜丝莉娅还有小蕾娅！小女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是不是亲爱的半身……”
而两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示意她看向那一端的“世界”。那是一个无人可及的世界，而艾所描述的那种“熟悉的感觉”，估计也是来源于此……
“如果是刚刚一瞬间感受到的话，那估计就不是菲了。”茜丝莉娅面色凝重地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自己是兰多尔十八世创造出来的，而且打算作为原型体运转整个众神居所，那么这种感觉可能是来源于那里……”
………………
那是什么样的结界？菲这样想着，如果只是领域的话，那么她们离开了范围就可以不受影响了，但是为什么现在她们还是这个样子……
菲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也想不懂，安蒂显然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她问过了，但是安蒂答不出来。心境的魔典里面或许有记载，但是现在她们身上所有随身物品全都被取走，别说查找资料，就是走出这个房间都做不到。
为什么艾没事？她思索了起来。
就在这时，随着喀嚓一声，房门的锁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而菲则赶忙退到后面去，挡着受到惊吓的安蒂。就像大鸟保护幼雏一样……
“不用那么紧张不用那么紧张。”摩提纳斯笑道，“我又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害怕我呢？”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对行凶者产生好感的人存在？”菲皱起了眉头，掌心向后贴在了安蒂的小手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慰，“就算有，我和她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希亚帝国能给予你的，远比那些自立为王的杂碎所能给你的要多。”摩提纳斯似乎毫不在意菲对他恶劣的态度，“在这里好好生活，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什么样的舒适服务你都可以拥有，包括金钱和财宝。”
“你想说什么……”菲双眼死死盯着对方不放，她总觉得如果对方一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就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想说……”摩提纳斯转过身，望向依然警惕的两人，“我会让你们两个改变主意的。”
看见菲她们没有回话，摩提纳斯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像是画框一样的东西放了下来：“魔导器产物，能够让颜料在画布上自由移动的神奇东西，由兰多尔十八世帝王陛下亲自研制，这样的魔导科技，恐怕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吧？”
“我称之为‘变幻的画布’，和你曾经拥有的‘面纱之花冠’是一样类型的高贵魔导器。”摩提纳斯将它挂在了墙壁上，转身望向菲和安蒂两人，“接下来，你们将欣赏到外面世界的场景。”
说完，摩提纳斯就离去了，他直接将门关上反锁了起来，并没有和菲解释他这么做的目的。
不过菲也不指望对方能有什么好心思，放着一幅会变幻的画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让她们打发时间吗？菲这样想着，虽然她一点都不想领情。
这个房间当中装饰的漂亮、华贵，但是她根本没有一点事情可以做，因为除了无用的装饰品之外，摩提纳斯什么都没有给她们留下。
“安蒂，我们能做到从那个魔导器里面拆解出材料，然后组成我们自己想要的魔导器吗？”菲盯着墙上的那画框，小声问道，“虽然我知道有点不太可能……”
“拆下来是可以，但是估计无法组成任何我们想要的形态……”安蒂苦笑了一下，“没有任何工具的魔导师，只是空有一堆知识而已，而且我对魔导的理解非常浅显，远远不如茜丝莉娅……”
是这样吗？菲正这样想着，发现旁边墙壁上挂着的画框里那画布，从纯白渐渐变成了其它的颜色，那些颜料仿佛是从画框边缘直接渗透出来的一般，将空白画布填满。
很快，它上面就显示出了一幅画面，那是北方驻扎地城市的样子。紧接着画布上颜料不断变换，又呈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已经被战火毁掉一大块的南方驻扎地，本身就不大的城池，现在靠近摩提纳斯曾经住所的地方全都化为了废墟。
菲皱起眉头来，她不清楚摩提纳斯让她们两人看这个做什么，不过画面很快再次变幻，这一次它展示了蓝天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天蓝色覆盖整个上空，白云缕缕，只不过稍微有一点不同……
庞然大物将天空的很大一部分纳入自己的领域，硕大的天空城市漂浮在那里，宣示着它主宰地面一切的权利。
那股威压，哪怕是透过这颜料组成的画面，菲也能够感受到。她再清楚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曾经真正意义上死过一次的她，零距离的体验了那到底是何等奇妙的仙境。
只不过这人造的奇迹，或许就是造成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他把……‘伊波的祝福’放回去了。”安蒂担忧地看向菲，“而且好像故意让它显现在外面，以威慑别人……”
菲盯着那不断变换的画面，看着上面显示人们各种各样的表情。大部分无知的学者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想着怎么研究，或者登上去看一眼。还有知情者愤恨和恐惧的眼神，更有甚者直接拿起利器割开自己的喉咙。
街道上、商店里、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就连国家的士兵都开始动摇，开始小规模的游行，说着反抗当权者的话，而当权者们根本不敢镇压，因为对方会因此越来越强势，以此大做文章，拉拢更多的人。
菲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新势力的雏形，它们比任何地下组织都要团结，比任何邪教徒都要狂热，比任何神学家都要更加崇敬着天空中的那个东西。这群人，抱着同一个念想。这将会比曾经的惶恐号角还要恐怖几百倍，因为它可以从精神理念上，瓦解每一个国家……
“我们将迎来一个不会死亡的世界，我们要为了自己而活着！”
菲看见画面一转，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拍桌，对周围的人叫喊着什么，而桌上放着一张纸，那上面的文字，告诉了菲他们正在交流的内容。
但是菲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众神居所的出现，让神话彻底变为现实，之前菲登基的那一天，亦或者“重生日”那一年与现在相比，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苍穹之上的城市和它留下的神话传说，点燃了人们内心的欲望火焰。
在无知者的眼里，众神居所等同于“永生”和“不死”。
那些士兵，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的热爱自己的国家才加入军队，大部分是为了军饷，而当他们不再会死亡，不需要担心钱财，为何不去过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
这样的想法，同样出现在很多人的身上，而对于那些渴求知识的学者来说，它更加纯粹一点——“我们只想亲眼见见这个类人种的奇迹”。
其它类人种坐不住了，相比起人类的渴望和愚昧，他们更希望将这个东西摧毁，他们都有着比人类要长的寿命，而且对那个年代的痛恨也好不加掩盖，所以这些类人种会使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法达成他们的目的。
这才两天，之后的日子，恐怕地面上不会再安宁，一切都将乱作一团。
“我们必须要快点出去才行……必须要快点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安蒂焦急的对菲说道，很显然作为魔法研究者的一员，她也能想到将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力量真的能够抵挡住这一股洪流吗？”菲自嘲一般摇了摇头，望向身后的安蒂，“现在在这里只能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出去了之后我们真的能力挽狂澜？还是只能被这洪流推翻？”
安蒂没话说了，这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事情，除非将所有动乱的人都杀光，否则在那样的狂热之下，任何国家都会直接瓦解，她们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更何况要论武力，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比她们更加强大的存在。
“摩提纳斯等的就是你这种想法！菲！”安蒂忽然间感觉一股恼火从心里升起，走上前去揪着菲的衣角生气地用那清脆声音吼道，“菲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望着安蒂，菲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