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狼烟四起与大兵败
“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安蒂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不……才不是那样！”那挖苦、嘲讽的表情和语气，像针扎一样，让她感到刺痛。之前只是疼而已，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菲会疯掉的……
会死！绝对会死的！她惊慌的起身向后退去，看着自己身上和安蒂身上双方的体液，心中不但没有别的应该存在感情，反而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所占据。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呢喃自语的菲，跌坐在床上，冷笑着的安蒂那轻佻的视线和言语，让她感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对……对不起……”
“不需要对不起我呀，菲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才不是！”听见这样的话，她惊慌失措地喊道，急忙打断了安蒂不再让她说下去，因为害怕再听到什么刺激性的、能让她心彻底凉透的话，菲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自我，“我才不是那样看安蒂的！”
“难道不是吗！”安蒂冷着脸，高声质问道，“明明菲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菲只是想将我当做安慰自己的工具而已！”
怎么可能……我将安蒂当成工具了吗！？我真的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注意到吗！？菲满脸痛苦的神色，胸口的绞痛和仿佛堵住了喉腔的话语，让她宛如深陷令人窒息的深海。
“如果我将安蒂当成一个工具，那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工具’拼命！”菲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歇斯底里地喊道，“怎么可能！如果将安蒂当成工具，那把安蒂看做重要的人的我，又是什么！？只是一个可怜虫吗！？”
“那你难道不在乎大家吗！？一周前你说的那句话，让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安蒂盯着菲已经红通通的双眼，不禁鼻子一酸，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对方，那冰冷冷的态度不仅仅只伤了菲的心，也在深深刺痛着她自己，“难道不是吗？！”
她冲低下头去轻声呜咽的菲大声质问道，自己竟然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那种颓废的样子，那种放弃一切的样子，根本不是我认识的菲！那个时候菲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大家！也没有我！每次都是这样！”
“菲只是把大家当成了支撑自己精神的支柱，那只是单向的，只是菲你一厢情愿的而已！我们根本不要求菲做什么，我作为一个一文不值、没人要的平民，也只是想要呆在菲的身边而已！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菲你要那样对待自己！就是因为菲你眼里没有我们，所以根本不知道每次你顶在前面受伤、承担一切痛苦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对菲的看法真的不重要吗？菲将我们拴在了身边所以根本不在乎自己受什么样的伤吗！？菲你口口声声说我很重要，那就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们的感受啊！”
安蒂喘着气，发泄着，叫喊着，喊完了累了却猛吸一口气，再度向她倾吐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这些曾经被压抑在心底里的不满，这些对未来的恐惧，她都看见了，现在她不再在乎会不会伤到对方，她需要在菲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喊出来。
倾诉，她希望自己的倾诉对象是菲，但是当她注意到菲的眼里，似乎没有出现自己的身影时，就明白自己似乎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菲在乎她，却不在乎她的感受，因为菲只是“需要”她存在于自己身边而已。菲在那个察觉到可能要和自己被永远囚禁在屋子里的时候，眼中只剩下无奈，和颓废，却没有想要反抗的意味。
因为安蒂知道，菲认为只要自己“存在于”她身边就可以了，就像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不爱拐杖，老人只是需要它而已。那一刻，安蒂感觉自己就像那个拐杖，菲就是那个年迈的老人。
“难道菲你自己还没有发现吗？那种感情才不是什么‘喜欢’，那只是菲想要把大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已！那只是占有！”安蒂不知不觉，已经凑到了菲的脸前方，毫不客气地冲着她大喊大叫着，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孩子。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菲已经哭了出来。
就像一个被大人骂了一顿的小家伙一样，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明明比她年长好多岁的菲，明明是已经成年了好长时间的菲，明明在身子被利刃贯穿时，都未曾流泪的她，现在眼泪一滴滴啪嗒啪嗒地流淌到床铺上。
“对不起……对不起安蒂……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安蒂”这个名字和“对不起”三个字，在她低声啜泣地时候被反复念了仿佛千万遍。美丽、漂亮而又优雅的人儿，此时哭成了可怜的花猫，如同被丢在路边无助的小家伙，除了不断道歉，什么都做不到。
菲从来没有哭过，除了在自己“亲”、“爱”之人即将离去之时。安蒂又怎能不知道，她很清楚。只是如果在这样执迷下去，菲迟早会变成恶魔，会变成最可怕的怪物。
安蒂很清楚，菲为自己做了什么。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遭受危机后菲对自己的担忧。为了自己，第一次残杀了数十人。之后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利用难得的宁静时刻，将自己搂在怀里，又或者卿卿我我，甜蜜的话语和令人心都要甜化的举动……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算再如何心疼、心碎，安蒂也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打醒她。恨吗？不爱吗？不……她才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每一秒的淡漠，安蒂也能感受到同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对菲残忍，也是对她自己的残忍，那在心上千刀万剐般的酷刑，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对……不起安蒂呜呜呜……不……不要离开！”菲哭得像个小孩一样，一把将安蒂抱在了怀里，“现在我只剩下安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嗯……我回来了……”
………………
再次来到这里，她却感受不到什么不同。
前方的路还是一样的未知，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一样少而又少。到底要何等努力才能到达她那样的水平？茜丝莉娅不知道，不过如果自己的身边有大家在的话，那这就不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我们准备进入了……”洛丽亚看着那已经有重军把守的希亚帝国皇城的大门，提醒着身后的茜丝莉娅，“从外圈一直慢慢推倒内圈，就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样，一旦见到奇怪的东西就立刻警戒。”
“我知道，不需要洛丽亚你……”
“嗯？”洛丽亚微笑着盯着她，没让茜丝莉娅继续说下去，“亲爱的妹妹？”
“嗯……姐姐……”茜丝莉娅看着满脸玩味笑容的洛丽亚，嘟起了嘴吧，艰难地挤出了这两个字，“你连这个时候都要这么在意称呼吗？”
“怎么能不在乎呢？那可是我和亲爱的妹妹之间珍贵的东西哦。”洛丽亚笑嘻嘻地说道，“明明是亲人，可是身为姐姐的我却没什么好送给你的，所以就把这美妙的称谓当成我们之间重要的东西啦。”
随你怎么闹啦，明明是姐姐却感觉更像妹妹呢……茜丝莉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这样想道。实际上洛丽亚无论是外表还是给人的感觉，都更像姐姐一点，茜丝莉娅心中的事情只不过是臆想而已。
比起当年封锁整个深渊，她们的任务要简单很多，只是不断推进，将摩提纳斯那个家伙的可活动范围压在地底皇宫那个最小范围的地方而已。
因为不需要太多人手，所以她们仅仅只带了四百多人的精锐部队，尽管奈落公主殿下想要帮忙，茜丝莉娅却委婉地拒绝了，因为对方再怎么说都不是生灵，先不提是否值得信任这件事，她不认为奈落公主手下的那群活体骑士铠能够挡住想要逃跑的摩提纳斯。
茜丝莉娅这样想着，就准备和洛丽亚两人指挥着军队将这里封锁了，在她们准备完毕之前，苏筱她们已经作为先头部队去救菲和安蒂了，防止敌人带着安蒂和菲两人再次逃走，就是茜丝莉娅和洛丽亚的任务。
当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罗兰也跟了过来。
………………
“我们要组建一个军团，卡罗莱纳先生，愿意帮助我吗？”摩提纳斯笑着问道，他知道答案会是肯定的，只是他更希望亲口听到卡罗莱纳的回答，“无论是占领哪里，我们都需要先迈出第一步，听说你对怪物们非常了解。”
“深渊的怪物，难道不都被杀死了吗？”卡罗莱纳反问道，“就算还活着，也基本上被剿灭的一干二净，构成不了战斗力了吧？”
“我还以为既然是你，会有办法呢。”摩提纳斯无奈地看着桌上摆着的地图，“你看这个，明明我都得到兰多尔十八世大帝的许可，可以随意利用这个地下宫殿的资源了。”
“那你想做什么？把沙朵花全部带到地面上去吗？”卡罗莱纳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摩提纳斯，“我只是会利用怪物而已，又不会操控他们，虽然我知道你还剩下一些怪物在地下宫殿和梦境城里面，但是那点数量，就算是屠光一个城市都不够的。”
“然后你还想说‘而且那些是不可再生战斗力’吗？”摩提纳斯接过他的话，只见对方点了点头，于是又笑了起来，“卡罗莱纳先生，不要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很了解‘四方石’的事情。”
“哦？”一听到四方石，卡罗莱纳倒是好奇这个兰多尔后代，能说出什么他隐瞒了很久的秘密。
“来自天洪的污染，那种物质你身体里有不少吧？”摩提纳斯身子微微向前倾，像是要给予对方压力一样，“我记得你被抓起来的时候体内还是有很多魔力的，只是无法使用而已，可是为什么之后魔力全没了呢？”
男人眼皮挑了挑，他发现这个家伙有些超出他想象的恐怖，如果连“那件事都”知道的话，那的确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只不过在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知情之前，他需要试探一番：“我试图自己从里面破解结界，然后失败了，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很多魔力你不是不知道。”
“你到底为什么能够操控怪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摩提纳斯反问道。
这一下，他终于不打算卖关子了。
“来自深渊的馈赠，以及深渊是如何形成的，无非就是那些天洪带来的诡异物质而已，你的魔力亲和力最高的是‘情感’，就算完全免疫‘精神’侵蚀，也没有哪种魔法能够防御住‘情感’的攻击。”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魔力和那些黑色物质有什么关系？”卡罗莱纳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摩提纳斯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藏着这么多秘密：“在你不择手段想要研究这些东西、这些魔法时，在你被魔法研究学界的人排斥之前，我就已经读过你的文章……”
“《憎恨种》和《操控主观意识的欲望》，这两本书，是你写的吧？”他看着对方渐渐有些心虚的样子，语气越发强硬起来，“里面提到了遗迹的怪物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以及为什么那么憎恨活物……”
“那是因为四方结界，所以那些怪物才能活那么久，既然是怪物，对生灵有怨念怎么了？”卡罗莱纳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问道，“而且你说的这样本书，只是我的早年研究结论而已，现在说不定……”
“我可是一句一句仔细看了。”摩提纳斯打断了对方。室内昏暗的烛光，不断摇曳着，让卡罗莱纳那英俊的脸上布满的汗珠显得越发晶莹，越发明显。
“我知道你想要找借口扯什么别的，四方结界已经被打破了，它的作用只是保护笼罩之下的东西不受时间和岁月的侵蚀而已。”摩提纳斯接着说道，“现在四方结界被打破了，的确，那些活动的尸体、那些‘自我完美’什么的，全都化成了灰，但是你不知道有些东西还存活着。”
“‘无面人柱’、‘活动的木偶’、‘沉默之石’、‘活体雕塑’、‘鳞甲蜘蛛’和‘毒刺蜘蛛’这些东西，它们可不怕岁月的洗礼。如果真的如同外界所说，人人都以为‘四方结界’才是罪魁祸首，那结界被打破之后为什么它们还是会攻击人类呢？”摩提纳斯看着卡罗莱纳说不出话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玩味地笑容，
“那个什么人柱，只是被浸泡了保存药液的尸体而已，那些木偶只是原本地警备傀儡而已，沉默之石、活体雕塑，它们都只是身为死物的石头，最后两个，都是没有脑子、只能听人命令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和你的结论一样，作为兰多尔十八世的后代，我很清楚那‘黑色物质’是什么。”摩提纳斯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那就是大量负面的情绪和欲望，充满了怨念、憎恨、对生者的深恶痛绝，而你用自己魔力的亲和力，也就是‘情感’，操控了那些怪物为你所用……”
“行吧，你说得对，我的确没什么好隐瞒了。”卡罗莱纳看着摩提纳斯，放弃了抵抗，对方简直如同恶魔一样，监视着他的一切，面对这样的人他毫无办法。擅长阴谋不代表擅长对付别人的阴谋，“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能操控怪物，又不能创造怪物。”
“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摩提纳斯忽然就大笑了起来，在这有些阴森森的会议室当中，他笑得让卡罗莱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比一百个活动的死者都要恶心。
“这不就回到了我们原来的话题了吗！？”摩提纳斯得意地说道，“谁说你不能创造怪物的？我问你为什么魔力消失了，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
“你魔力消失的那一天，谁去见你了？是不是一个叫做菲的单纯小女孩呀？”摩提纳斯打断了对方的话，丝毫没有给他回旋的余地，“不要试图隐瞒了，这都是我安排的，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培养‘菲’这个孩子，让她在前进的路上再怎么受到艰难险阻也不会偏离道路，就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啊！我早就知道我们会兵力不足，也早就预料到了我可以找到‘伊波的祝福’，更清楚，我们今天，也就是现在，会坐在这里谈论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准备长篇大论的论证，来击碎你想要撒谎的心。因为在我的安排下，当时的你为了以后能够操控菲，好留下一条退路，所以将魔力全都强行塞给了她，你自己都不知道被我利用了。”摩提纳斯的双瞳，如同锐利刀刃，直接破除他心底的防线，“只是，我唯独没有算到的，就是这一天会到来的如此之快。”
就连惶恐号角的覆灭都在你的安排之下吗？卡罗莱纳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类，比任何怪物都要恐怖，他捂着胸口喘息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混蛋，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恶魔……我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