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无法后退的道路
“我建议先去皇城。”道尔给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议，“现在去找菲她们，恐怕会为她们添麻烦。”
“茜丝莉娅和洛丽亚她们也在深渊，要不要……去深渊之下将那些部队召集回来，然后……”苏祁试探道，“毕竟，我们三个人的能力有限。”
“但是去深渊之下再回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道尔摇头否决了苏祁天真的想法，“回来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我们三个人，还有驻守深渊的大部队，而且之前摩提纳斯亲王的南方驻扎地也很危险，贸然过去恐怕不好，我们还不知道菲她们是否被救了出来。”
“我觉得道尔阁下说的对，‘众神居所’的影响力实在太可怕，驻守在深渊的部队，恐怕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梅耶推了一下自己的圆框眼镜，伸手指向皇城圣普蒂斯，“无论做得到做不到，这都是女王陛下‘菲’辛辛苦苦维持住的皇城，不能让它就这样毁掉。”
说的也是……或许有的时候我的想法还是不完善了。苏祁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如果是外人，苏祁可能已经打了上去，在这个紧急的关头，要他抛下菲她们去管理这个国家，恐怕会直接激怒他。
但是梅耶和道尔不是外人，而且两人的建议，也的确是站在以大局为重的角度来看的。苏祁不得不仔细思考，自己被那几个混蛋叛军燃起的怒气，有没有完全消散，自己的大脑是否还冷静。
他继续抱着茉莉安，转过身就向皇城走过去。这个动作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梅耶和道尔两人紧随其后。没有了城墙和结界的防护，“圣普蒂斯”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了士兵保护的将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抵挡住千军万马的袭击。
城内现在乱作一团，苏祁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会不会再出现几个不稳定分子，趁机掌控大局然后快速让自己的势力膨胀，到时候这个希亚帝国是不是菲的就说不定了，肯定会回到几百年前的那样，四分五裂。
他们穿过防护圈、穿过了商业区，不断往皇城内部赶去。虽然中途有些不识趣的家伙想要趁火打劫、发国难财，却被三人轻而易举夺走了性命。在这样的关键时期，有这种混球想法的家伙，绝对不能留，因为他们将是未来稳定帝国统治道路上最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但是越是往里走，苏祁、道尔和梅耶三人就越是能够注意到一个异常的现象——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进行狩猎。
“刚刚那个光柱……恐怕不只是魔导武器之类的东西，也恐怕不只是禁咒吧？”苏祁皱起了眉头，放慢了脚步，“我走有种不安的感觉。”
“原来阁下也注意到了吗，我以为只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道尔忍不住将剑重新握在手上，“在下对魔法懂得少，也没能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
“恐怕是来自那个废弃的‘天堂’的东西。”梅耶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将一层结界覆盖在了四人身上，“苏祁阁下的话应该记得，之前在霍尔顿的时候，那叫做‘守门人’和‘引路人’的东西……”
这一层魔法结界并没有显现出来，只有几个散发着灰黑色光亮的符文，围绕着四人的手腕不断旋转着。那压抑的颜色，让苏祁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害怕对付来自“众神居所”的怪物，但是现在他的手上还抱着茉莉安……
几乎是所有麻烦的事情，都堆积到了这一刻，苏祁感觉整个人连同大脑都有些疲惫了，只是能做出决策的，最终还是他，如果走错一步……
“我可不想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苏祁皱起了眉头。
几人忽然在原地站定，他们发现自己所感到的怪异来自于哪里了——那些从身边逃跑的人，全都向反方向跑过去，也就是城外。无论是护卫、车夫、旅人还是老少妇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大脑无法理解，陷入了极度恐慌。
苏祁在古文献记载当中看见类似的描述，几百年前那群前往深渊探索的大师、宗师、能人巧匠和武艺高强的人们，从深渊活着回来的人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他们无一不是已经踏入了精神崩溃的境地，仿佛受到了诅咒一样，再也正常不起来。
有魔法师尝试消除他们所恐惧的那段记忆，结果消除之后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那恐怖已经深深刻入了这些人的灵魂一般，除非消除全部记忆让他们变成白痴，否则什么手段都没用。
当然，真的有疯子魔法师这么做了，只是那个人变成白痴之后，化身为暴戾的怪物开始四处杀戮，宣泄着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他的精神、情感也被污染了。
虽然看起来很难懂，但是苏祁知道这些东西，都和“众神居所”、兰多尔十八世、黑色物质这几个字关键词脱不开关系。那千丝万缕的线索，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最终却指向同一个地方。
“我们似乎应付不了这个局面。”苏祁很果断的下了定论，他扭头望向道尔和梅耶两人，眼中想要传达的信息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梅耶导师，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甚至可以说百分之百正确……”
那些从四人身旁惊慌逃走的人们，身上总会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除此之外一点伤口都没有。这既诡异又令人费解，如果是正常的敌人，造成这伤口的同时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这些人，而是放任他们逃跑呢？
这给人感觉像是刻意而为，但是如果“敌”根本不是人，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他们皇城当中，从未出现过第二个和艾一样用镰刀的人，但是为什么苏祁在使用过“超远视距”魔法之后，在前方一千多米处的广场上，看见了个用黑色镰刀屠戮着周围活物的怪物呢？
“回头……回头……跑！”苏祁急忙转过身，急切地大吼道。
赤红色的双眼在这个瞬间，望向了他们。
羊头人身的怪物转过身子，手持的镰刀上，还有鲜血从刀尖低落到地面。短短半个小时，它从天儿降击破城防结界，到现在为止，又收集了四百多个人的生命。
得到了自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地面当做自己的后花园，随心所欲的漫步，如果它全力击杀见到的一切生灵，恐怕整座城市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够被屠光。
但是它没有，两千年的束缚，让它更希望玩弄自己的猎物，取走猎物的一小截肢体，留下标记的同时，还能让对方在恐慌当中逃跑。
但是那些人逃到哪里都没用，因为镰刀已经将高级“魔法标记”标记在了这些人身上，甚至就连空间坐标都可以知道。
羊头人身的“法官”，他审判着生灵的罪与恶，手中巨大的镰刀将会审判每个它认为有罪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是无罪的？无论是撒个小谎、偷个硬币，甚至用餐的时候礼仪不当这种不痛不痒的错误，都被“法官”看做是一种“罪”。
无论是牛毛蒜皮的小事的罪，还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大罪，法官都只会用一种方法去审判，那就是将其杀死，释放对方的灵魂。这说起来好听点，叫做审判，实际上只是杀戮而已。
嗡——
风暴一般的气流以这个羊头人身的怪物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跑的人们，居然在一瞬间直接化作漫天血雾。
一千多米外，奔跑的苏祁、梅耶和道尔几乎是在一瞬间回过头去，却看见那怪物以可怕的速度在接近四人。
“我们可以传送吗！？它盯上我们了！”苏祁急忙大喊道，“梅耶导师你有计划吗！？”
“怎么可能有！”梅耶气喘吁吁地回道，一边奔跑一边施展魔法，同时还要注意后面的敌人，这对他来说负担已经很大了，“除非泰伦斯那个小伙子在这里，否则我们现在能不能摆脱追踪都是个问题！”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苏祁、道尔和梅耶三人几乎是用上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级增幅魔法，但是那羊头人身的怪物速度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在不断缩小。
绝对打不过！这个念头从苏祁的脑中升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一直相信自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的苏祁脑中居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这个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其实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它就是在不断刺激着苏祁的神经，传达着一个讯息——那是代表死亡的威胁。
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如果只是自己孤身一人的话他才不在乎对方究竟是谁，就算是兰多尔十八世，他也赶上去搏一搏。但是他有自己在意的人，也知道有放不下他的人——茜丝莉娅、菲她们……
更何况，自己的身旁有道尔和梅耶，怀中还躺着小茉莉安，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三人牵扯进来。
“实在不行，你们带着茉莉安先跑！”苏祁大声吼道，“我来拖住这个混蛋！”
“你疯了！苏祁阁下！”道尔已经顾不上礼仪了，只是用尽全力吼道，“一起跑出去啊！”
“跑出哪里！？这里附近根本没有庇护所！”苏祁希望道尔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它连皇城的城防结界都能直接拆掉，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吗！？”
耳边的风声呼啸，他们不断加速，已经变得面红耳赤，只要再有十秒钟就能够越过内层城墙到达外面，但是只需要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那个怪物就能将他们追上……然后全部杀掉……
来不及了！苏祁一咬牙，准备将茉莉安抛给梅耶，然后转身停下来去吸引那个家伙的注意力，为道尔他们争取时间。
原本计划是这样的，苏祁认为这里能够做到阻拦羊头人身的怪物的，只有自己了。但是就在下个刹那间，他发现原本跑在自己前面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只是眨眼之间，就和他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道尔！？他疯了吗！？苏祁心中一惊，立刻原地站立，瞪大双眼瞥向后方：“混蛋你在做什么啊！给我滚过来啊！”
“你才疯了！苏祁阁下！”道尔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连头都没有回。
传入苏祁耳中的话语，声如洪钟：“菲她们现在肯定更需要你！而我的职责是什么！？我没有亲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女帝陛下！”
站在那里的人的身影，像是一座高山挡在了他们和羊头人身的怪物之间，那是一座不将其击垮，就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峰。那是不可攻破的壁垒，是无法击毁的要塞。从挡在那中间的瞬间开始，就决定男人选择了一条没有退路的道路。
“不拿出全部真本身，你们恐怕不知道我是怎么当上骑士长的吧？”
道尔唯一一次，用那样的语气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预料到他们会遇上危险，又是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三人送离这个地方。苏祁不知道，估计也没办法知道了。
“走了！道尔他已经意决了！”梅耶还没给苏祁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把将他勒住，冲向皇城的传送室，“之后再慢慢讲！”
苏祁还想说什么，他却发现，自己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梅耶在刚刚触碰他的一瞬间已经做了手脚，在苏祁毫无防备之下，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抱歉，这是我们私下约好的事情……”
巨大的镰刃和剑刃相碰撞，当苏祁看见道尔和那怪物交手的瞬间，就听到了这样的话听到的话。紧接着就眼前一黑，他感到自己被梅耶扛在了背上，就连怀中的茉莉安，也被梅耶那个家伙抱走了。
你们这群家伙，就算我想要算账，以后也找不到机会了吧？……这是苏祁脑中冒出来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