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饿狼
“我不想去。”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见了他该说什么, 答应跟他在一起吗?
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她不敢想象。
挂断电话后。
许蘩坐在桌前想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去看望一眼方可安心。
大厅突然传来陈友珠的声音,听着急切而难受,她赶紧过去看, 神色慌乱。
发现陈友珠倒在地上,一直摁着肚子, 面露苦色。
“舅妈,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肚子疼。”
陈友珠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无力, 手指哆嗦着,地上是打倒的瓷盘,碎了一地的残渣。
薛柔从房间出来,看着这一幕吓都要吓死了, “妈!妈你怎么了!妈!”
许蘩赶紧跟薛柔架起她,出去找出租车去医院。
过了十几分钟, 下了医院挂了个急诊, 医生给她检查一番。
原因是中毒。
如果中毒, 她们两怎么都好好的,不该有事啊。
陈友珠支支吾吾半天, 叹了口气交代:“上周没吃的土豆,外面长牙了, 有几处坏, 我舍不得扔掉, 就想将就着吃,谁知道……”
许蘩才想起来,她跟薛柔晚上吃的汤圆,那土豆都被舅妈吃了,她们连动也没动。
坏的东西这么久了再吃不中毒,也会出现腹泻现状。
薛柔眼泪直掉,把她给吓死了。
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难受的要死,她好像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女人。
只因为不干净的过去,一直气她,恼她,甚至羞辱她。
可无论怎么生气,血浓于水,她是她怀胎九月生下来的,感情打胎里就已经建立好了。
薛柔抱着陈友珠大哭,不停地跟她道歉,自己的妈妈,她不该那样对她的,那样的她是多么冷血无情,伤透这个女人。
“妈妈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妈,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会跟蘩姐学习,做个让你满意的孩子。你千万不要有事。”
陈友珠擦了擦眼泪,面色憔悴的她心知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心眼不坏,没想通而已。
她笑了笑,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好,以后妈妈看你表现。”
看着一对母女之间温情的场景。
许蘩把手机搁在桌子一边,眼睛空空的看着窗外的黑夜,俨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久久没有释然。
这一夜,她睡得很晚,帮陈友珠看着点滴,哪里也没去。
半夜打过去的电话也没人接。
不知道陆时生怎样了。
这一次,她再度错过了,错过靠近那个恶魔少年的机会。
第二天来到学校,陆时生的座位是空的,尹柯跟陈楷两个欢脱的老油条也没来。
后面的男生没了束缚,大肆喧哗,闹得恨不得掀翻屋顶。
许蘩看着后面的空桌,温软的笑了笑。
想了一夜,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柔软,她想一直陪着他。
这么多年,闹过的矛盾都没有这一次长。
这三年的她真的生气,才会选择不搭理他,让他自己想清楚。
现在,希望他真的振作起来了。
乔窍背着书包来到学校,看了眼座位上的乖宝宝,以为眼花了。
她问:“你没去医院啊?”
“我舅妈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去了医院,没来得及去看陆时生,他身体怎样。”
“他上消化道出血,不过算是发现的早,天天酗酒以为身体是铁打啊,这件事还是陈楷告诉我的。”
许蘩刚落下的心猛的提起,紧张的抿了抿唇。
“你要是担心他,就去看看他吧。”
“我过些天再去吧,先让他好好休息。”她需要足够的时间跟勇气重新回到他身边,这一次是真的哪怕前方万丈深渊,断然不会后悔。
过了些天。
许蘩鼓起勇气,去了医院,看见空荡荡的床位,询问值班的医生,“请问陆时生在哪个病房。”
医院护士查了查资料,“陆时生前天就出院了。”
她垂下睫毛,道了谢转身走出医院大厅。
没见到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一晃眼,陆时生已经一个月没露脸了,平安夜过去后,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班上的学生爱八卦,几乎每天都在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情。
后排的男生刷着手机没事干,就会聚一起闲聊。
“陆时生好像不来上学了吧。你们看到论坛上的帖子没有?禾烛坊的大老板死了!”
“我也是昨天刚翻到这个帖子,视频里的男人是死在床上的,不过过几分钟就被删掉了,好他妈吓人!”
另一个男生听得稀里糊涂,问:“禾烛坊的老板?你说的是谁啊?”
“妈的,你连大名鼎鼎的红花院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这世界上混的。禾烛坊的老板是陆时生的父亲啊!”
“我操!”
“听下面的议论,陆时生父亲去世,陆时生该继承家业吧,比起上学,富二代们都比我们潇洒,有啃老金。不知道是谁拍的视频,那凶手还是个小姑娘吧。”
许蘩收拾作业本听到这些对话,整个人都蒙了。
禾烛坊?不就是陆鹤然手下的吗?
恍若一道惊雷,劈的她魂不附体。
手忙脚乱的放下书本,跑出教室。
砰得一声,迎面撞上刚来学校的尹柯几人。
她吃痛的揉了揉额头,皮肤上撞出来个红印。
“许蘩,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啊,都把我胸口撞痛了。”尹柯揉了揉胸口笑了笑。
许蘩赶紧抓住他的衣服,问:“陆叔叔死了是吗?”
他抬眉,有点惊讶,“你,你不知道?”
妈呀,这件事搞出这么大的浪花,这个不谙世事的女生竟然什么都不知。
陆鹤然出殡那天,当场有记者跑来抢热度,当然那个记者,被陆时生的手下揍得很惨,断了四根肋骨。
陆时生好像一夜间长大的孩子,陌生的让人惧怕。
当时看他两的眼神,完全像看两个塑料人,目光浓黑深邃。
尹柯把她带到一边,轻声说:“我以为你生气才不来参加出殡仪式,不过陆鹤然已经烧成一把灰了,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许蘩想解释,这件事她还是听八卦才了解,根本没人告诉她。
“陆叔叔怎么死的,陆时生呢,他人呢?”
尹柯神色凝重,“你还记得你初中的那位李品晚的同桌。”
许蘩眨了眨眼,点头问:“品晚不是退学了吗。”
“捅死陆鹤然的凶手——就是李品晚。”
她震惊的瞪大眼,喉咙梗住般说不出话来。
“李品晚是陆鹤然在外面包养的女人,两人之间关系匪浅。但是,这他妈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十九刀,刀刀致命。可恨的是那女人当场自杀了,没了口供,二老板陆兆煦那边也矢口否认不认识她,警方查不出个所以然。陆姨听到消息直接疯了,时生自己都病着,在医院抽不开身,他不要我们的帮助,整个人没生机一样。”
许蘩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李品晚她,她家是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出来卖。”
陈楷笑了,讥诮道:“一个出来卖的,有几个不会把自己编成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轰隆一声,许蘩垂下了手。
她的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都要骗她。
这跟薛柔宋灵有什么区别。
许蘩依稀还记得李品晚在风和日丽的一天,与她说笑的场景。
还是李品晚给她科普禾烛坊是一家红夜店,东家是陆鹤然跟陆兆煦。
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隐藏着,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
[你一直都不问我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想让你知道,我家跟陆家有合作,你的三哥哥前天可是带了宋灵来我家。当然,这件事,他可能不想让你知道。]
唯独跟宋灵的这一件事,她是极其不想知道的,介意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也因此伤心了很久。
尹柯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宽慰道:“其实阿生一直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事,在他们那个世界,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他大概是希望你做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继承了陆鹤然所有的遗产,陆时生再也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少年,他身边豺狼虎豹,图谋名利者太多,一夜之间看尽世间丑陋,变得心狠手辣。
许蘩手指攥紧,抿着唇,内心深处泛开涟漪。
她嗓音轻灵,恳切道:“他在哪里,你们带我去见他。”
陈楷跟尹柯互视一眼,面露为难,艰难道:“你还是别去了,他不会见你的。我们好些天没见到他,刚找他,直接被那群保镖扔出来了。”
她哑然:“怎么会……”
“换做是谁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处境。虽然他恨他老子,可也没想让他死,陆鹤然死后,再遭遇他母亲精神崩溃,活死人一样过日子,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他变了,不是我们认识的时生,人一旦变了,是找不回当初的样子。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这感情就这么断了最好。”
放学的铃声打响,许蘩收拾着书包,第一次离开的这么早。
搞得乔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急急忙忙去哪里啊?我跟你一起呗。”
许蘩笑说:“我想去四京娱.乐城。”
“我也想去四京看看,一个人正无聊,正好我们一起。”
许蘩从尹柯口中得知,陆时生近期会在四京□□约了一群生意人玩棋牌。
也许,她可以见到他。
四京娱.乐城伫立在市中最繁华的地段,黄金街道,人流量高峰期。
她们乘坐729公交,过了一个半小时,才摸到地点。
乔窍抬头,用手盖住头顶的斜阳,看着这座别具一格的娱.乐城,吞咽了几下。
“我还是第一次有勇气来这种地方,我爹妈这文人主义者,向来讨厌我来这里。”
许蘩背脊挺直,抬头看着□□层的高楼大厦,心里万分沉重。
乔窍跑去排队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她,“我们待会儿进去看看吧,好像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呢。”
许蘩是来找人的,跟着她后面疯狂,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陆时生。
四京城属于大型娱.乐商城,几乎每一层都挤满人,随处可见欢快调皮的小孩,还有紧跟其后的大人。
许蘩跟乔窍来到二楼,玩着转盘抽奖,屡次不中,乔窍撑着腰,都要气炸了。
白白花了两百块钱,消费水平不是她们两个小白菜吃得消的。
“搞什么啊,还不中,把老娘两百块给吐出来!妈的!”
乔窍又塞了一百块进去。
许蘩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轻声说:“乔窍,玩这个一半看运气,一半靠的是手速,我们还是玩别的吧,可以去那里玩旋转木马呀。”
“那小屁孩玩的,只有你喜欢,你数学好,快帮我看看选哪个。”乔窍完全听不进去,拗的跟头牛,拉不回。
许蘩忽的听见一声喧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低头往下看,一眼锁住被三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围着戴着墨镜的清隽少年。他的身边还有两个穿着西装,面容带笑的男人。
“时生……陆时生!”许蘩顿时大惊失色,看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身形笔挺,西服精简,气质斐然。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开辟一条宽阔的道路。
许蘩整个人都无法思考。
想也没想,匆促转身跑下楼。
乔窍扭头一看,发现她竟然跑下去了。顾不得手里的操控器跟着跑了过去。
“许蘩,你去哪里啊!”
许蘩白着脸,踩过滑动的电梯,一个台阶的赶着。
两个小短腿跑的很慢,人群又挤,根本追不上去。
望着越走越远的那人,她心口狂跳。
“陆先生,我已经包下整个七楼。这份项目,我们可以慢慢谈,这边请。”
穿着西装的男人神色颇为不爽,谁会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有那么大的财力,路上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简直让人生畏。
陆时生脸上的笑意很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看似十七岁的少年,实则心有城府,极为深沉。
俨然蜕变成一头野性难驯的狼。
蓦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软的音调透着轻灵,“陆时生!陆时生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