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修行世界(十六)
“你以为家主不知道么。只是咱们被困在山上, 人手死一个就少一个,他怎么肯费这个心思救一个在家族中无足轻重之人。”
想来也是, 他来了中洲山这么久, 那位庄家家主一直对他和松月真不假辞色,并不是因为有多心疼庄弥,而是恼怒庄家的脸面被他们踩了一脚罢了。要说庄弥的地位, 在庄家是并没有多高的。
江快雪看着这小弟子,这人之前他也见过几次,记得的确是庄家的人。他想了想:“你能确定庄弥就在山下么?”
小弟子拿出一块玉佩,亮给江快雪过目。那果然是庄弥贴身佩戴的东西。
“怪了,魔教若是还恼恨他杀了前任教主,抓到他将他杀了便是, 关着他做什么?”
“谁知道呢,魔教尽是些邪性之人, 要拿他练功做炉鼎也说不定。”
江快雪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救他,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下山印信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小弟子说:“那好,今夜我在南麓山门处等你。”
江快雪看着小弟子走了,垂下眼眸,心中已有了计较。
江快雪傍晚回到住所, 刚做好饭, 松月真就回来了。两人一见面, 不约而同地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二人均是一愣, 各自都忍俊不禁。
松月真说:“你先说吧。”
江快雪说:“我打听到了庄弥的消息, 今晚要去救他,你能给我一个下山的凭证么?”
松月真一愣,脸色微微变了,问道:“为什么要你去救他?难道没有别人能救了么?”
江快雪解释道:“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
松月真板起脸来,却在想另一件事。江快雪要去救庄弥,救了之后呢?带到这山上来么?他和江快雪是成了婚的,反倒是自己,名不正言不顺。难道还真要让庄弥当大房他屈居二房?
只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见江快雪执意坚持,松月真冷冷地说:“好,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便是。”
江快雪摇摇头:“有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魔教现在恨松月真恨得牙痒痒,若是今夜松月真跟他一起救人,出了什么意外,松月真落到魔教手里,焉能有好事?他怎么可能让松月真跟着自己以身犯险?
松月真却是想岔了,他听江快雪不肯让自己跟去,还当是江快雪对庄弥当真有些私情,不敢让自己看见听见,一时间妒火熊熊,又想起庄弥和江快雪互相赠花耳鬓厮磨,又妒又恨,浑身发抖。
他心中五内俱焚,脸上却只是微微沉着脸,叫江快雪看不出什么来。见松月真迟迟不说话,江快雪按住他的手:“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可是魔教的眼中钉,你若去了,落到魔教手里,该如何是好。”
松月真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打定主意绝不把印信给江快雪。江快雪软磨硬泡,他都不肯松口,只能怏怏罢了。
到了酉时,两个人在床上躺下,过了半个时辰,江快雪睁开眼睛,轻轻叫了一声:“阿真?”
见松月真没有反应,江快雪坐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松月真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伸手在松月真脸颊上拨了一下,叹道:“你啊你。”
松月真并未睡着,感觉到他在自己脸上抚摸,心中一软,暗道自己是否太苛刻了,江快雪有多爱他,他是清楚的,只不过江快雪把和庄弥的婚期提前,至今不曾告诉他原因,这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叫他想起来便如鲠在喉。
他正思索着,忽然感觉到睡穴一麻,竟是江快雪在他睡穴上刺了一针。松月真难以置信,想开口叫出声,却浑身渐渐软了,睡意翻涌而来,叫他抵挡不住,彻底松懈下来。
江快雪在松月真腰上摸索一番,找到松月真的私章,在一张白纸上压了一下,只见一道灵光闪过,这印信便可以用了,他把印信收进怀里,又在松月真脸上亲了一下,把松月真之前给他的护身法宝打开,布置在松月真周围,便翻开窗子飞身而去。
江快雪来到山道间,到了约定之所,一丛树影后走出一蒙面人,声音乃是白日见过的那庄家弟子:“江少侠,那印信拿来了么?”
江快雪亮出怀中印信,催促蒙面人:“走吧。”
两人来到中州山脚的防线处,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两人挡在山上。江快雪抛出印信,一道灵光从纸上闪过,投入虚空之中。
“可以了,走吧。”他收好印信,与蒙面弟子下了山,暗中捏了一个诀,将印信烧了,黑灰洒在地上。
两人来到魔教驻扎的营帐外,蒙面人带着江快雪在树丛里绕了一圈,自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一只小小的虫儿飞出来,翅膀在月光下闪着光,忽悠悠向前飞。蒙面人冲江快雪招招手:“这是我们庄家特有的联络方式。这虫儿由庄家人用血喂大,只要这附近有庄家的子弟,它都能带咱们找到。”
江快雪一怔,见那蒙面人已往前走了,快步跟上,问道:“只要是庄家人,它都能找得到么?”
“那是当然。别离得太远就行。”
两人绕到营帐西北角,这一片不时有人巡夜走动,那虫儿钻进一顶小巧的营帐里。两人潜伏在草丛里,等巡夜的队伍走开,两人瞅准时机,三两步来到营帐外,蒙面人先一步进去,江快雪跟在他身后。
庄弥就躺在地上,手脚具被锁着,模样好不凄惨。听见声音,他睁开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见到江快雪,神情一松,情不自禁叫了一声:“阿雪!”
蒙面人替他砍断了锁链,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庄弥却一直不错眼地看着江快雪。江快雪走上前,庄弥伸出手,江快雪伸手握住,忽然一个反手,扣在庄弥的脉门上。
这变故陡然发生,蒙面人一时惊诧,来不及反应,庄弥也是一呆,困惑不已:“阿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快雪扣住了他,四下看一眼,抓着庄弥退到角落里。那蒙面人拉下面罩,神情十分焦急:“你在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傻子,你为何不先问问你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江快雪心中愤怒极了,扣住庄弥的手指都在颤抖。庄弥浑身哆嗦,抖着嗓子问道:“阿雪!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我吧,你这样我很害怕!”
江快雪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害怕?庄弥,你欺骗我的时候,怎么从不见你害怕呢?”
那庄家弟子着急上火,连连跺脚:“江少侠!你若是与庄弥有什么仇什么怨,救他出去之后随你处罚,现在还请你以大局为重啊!”
江快雪笑了:“出去?我看你这位小公子并不想出去!他是魔教的人!”
庄家弟子一呆,江快雪继续说:“我把江听晚救出来时,他曾说过,江家之所以会陷落在魔教手中,乃是有人里应外合。江家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魔教安插了许多探子眼线,是以才陷落得这般容易。”
江听晚乃是江家家主的名讳。
江快雪继续说:“当时我并没有怀疑到庄弥头上,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昨天你来找我,想要下山来救庄弥,我觉得奇怪,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陷阱。可是我打听过你,知道你的确就是庄家的人,而且是从小在庄家长大,你不可能是内应,故意引我上钩。现在看来,你也被你这位小公子骗了!”
庄弥默不作声,庄家弟子却是一呆。
“庄弥,你曾经劝我跟你把婚约提前,理由是你并不是庄家的血脉,恐怕身世被居心叵测之人查处,对你不利。那时我什么也不懂,直到刚才,我见到他用来找你的飞虫——那虫子用庄家人的血喂大,绝不可能认错。你身上若是没有庄家血脉,它怎么找得到你!”江快雪恨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骗我这么久?”
他思索来思索去,实在想不通庄弥的目的,也猜不透庄弥的身份。
“但是我知道,你今夜用这庄家的弟子引我过来,恐怕不是为了我,而是想要对付松月真,对不对?”江快雪从这个目的逆推,之前庄弥让他提前婚期,又请他保守秘密,以至于他和松月真之间有了解释不清的误会。松月真会抛弃一切,抢婚私奔,也可以说是庄弥导致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松月真?”
庄弥忽然笑了,身子也不哆嗦了:“阿雪啊,看来你也不算傻得太彻底。”
他全身真气倏然暴涨,将江快雪震开,倒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然而这小小的营帐却被倏然暴涨的真气冲破,炸开,一队魔教弟子冲将上来,将人团团围住。
庄家弟子看着四周的魔教教徒,这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上当了。他一时间难以置信,看着庄弥:“你……小公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得到消息,听说你被魔教抓了,扣在这山脚下,立刻就想办法来救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
庄弥看着他,有些歉疚:“对不起,庄斐,你我立场不同,注定没办法做一辈子的兄弟。你走吧。”
庄斐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庄弥在他身后说:“你回到山上后,记得跟松月真说一句,江快雪在我手里。”
庄斐诧异地回过头,万万没想到,庄弥竟连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要榨干,说是放了他,不过是留个饵,让他回去报信罢了。
江快雪却冷冷地说:“不用他回去报信了。庄弥,你当真以为你能扣住我吗?”
庄弥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他:“我不能吗?”
江快雪看着他:“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可你以为我对你当真就是全盘信任吗?我两次出手,为你调理真气,你可记得?”
庄弥渐渐变了脸色。
江快雪看着他:“你门户大开,任由我的真气进入你体内为你调理,那时要做手脚,简直易如反掌。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休要诈我。”庄弥定定看着江快雪:“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调动全身真气试一试。”江快雪语带威胁,全身真气鼓荡,吹得他发丝乱飘:“只要我真气一动,你不死也要吃个大亏。我看你在魔教中位高权重,若是受了伤,怕是这中洲山也不好打了吧!”
庄弥眯起眼睛,全身真气游走,暗暗在体内经脉中寻找江快雪有可能动手脚的地方。但是这事需要时间!
江快雪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以前他那般信任庄弥,怎么可能对他的身体动手脚,眼下不过是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故意诈一诈庄弥。庄弥看起来在魔教之中位高权重,想必不敢用手中的权势和辉煌的未来,来赌江快雪的一句话。
江快雪问道:“庄弥,你敢赌吗?”
见庄弥不答,江快雪冷哂了一声,转身往中州山走去。
庄弥在他身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你今夜来救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多谢你对我的一番心意,说到底,一直是我有心算无心,对你多半算计,是我愧对于他你。若不是立场相对,我们或许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江快雪听见他的话,却没有回头。无论庄弥说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又有了另一番算计,从今往后,他和庄弥都是天涯陌路。
江快雪顺利回到中州山脚,天边露出鱼肚白,守山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巡逻,见到他被挡在屏障外头,有人认出他是江医官,连忙将他放进来。
只是人虽然放了进来,但少不得一番盘问,听得他说是从松月真那里取到的下山印信,巡逻的弟子们便去请示过松月真,才将他放了。
松月真却一直没有露面。
江快雪踏着白露,来到弟子们驻扎的营区。天刚蒙蒙亮,松月真就已经在操练了,江快雪在一边等着。往常他来找松月真,松月真见到了,都会很快走过来。可这次他在演武场边站了半天,确定松月真已经看到了他,松月真却迟迟没有走过来。
看来还是在生昨夜的气呢。
江快雪不明白他究竟在生什么气,昨夜他其实是为了松月真着想,若是他跟过去一起救人,可就称了庄弥的心意,着了他的道了。想起之前松月真曾几次问他提前婚约的原因,那时他守着与庄弥的约定,从来没有说过,松月真耿耿于怀,他是清楚的。既然庄弥是在算计他,那么这事情他也可以向松月真解释了。
江快雪等了一会儿,弟子们终于晨练完了。一个个头上冒汗,浑身真气外涨,散了队三三两两去吃早饭。
江快雪踮起脚,看向松月真。松月真却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江快雪快步追上去,前方一个高个子青年挡住他去路,笑着跟他打招呼:“江少侠!”
这青年是薛丛。
江快雪曾经在边肃城见过他。那时薛丛被一个九华派的弟子责难,说他偷学了九华派的剑法,还是江快雪帮忙解围的。他说他师从青华洲墨阳郡双月道观,没想到这次也跟着上了中洲山。
江快雪对他点点头,招呼一声,薛丛还想说些什么,江快雪已经绕过了他,快步追在松月真后头,叫了一声:“阿真!”
松月真站定脚步,却不肯回头看他,语气也冷冰冰的:“你还来见我做什么?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江快雪想牵他的手,也被他错身让开。江快雪说:“阿真,你何时说要跟我一刀两断,我可没有同意。”
松月真冷笑一声:“你不同意?昨夜你刺我睡穴时,怎么不问问我是否同意呢?庄弥呢?你把他带上山来了没有?他才是你明媒正娶的伴侣,你同不同意,问过他吗?”
“我正要跟你解释!”江快雪有些着急,想抓住松月真的手,松月真却是连让几步,显然是还在气头上,不想理他。
江快雪没办法,又已经到了快要上工的时候,他该去医所了,只得说:“我先去做事,晚上再跟你谈谈,我会把事情都跟你解释清楚的。”
他心不在焉地工作了一天,晚上回到住处,房内的东西却已经少了一半——松月真居然搬走了。
江快雪又气又急,找了个人问了松月真的住处,可松月真却不肯出来见他。
江快雪在松月真门外站了一个时辰,等不到松月真回心转意,自己闷了一肚子的气回了住处。他也有些恼松月真,觉得他实在是无理取闹,索性也不去找他了。
魔教进攻愈来愈急,弟子们都忙着抗敌,江快雪忙着治病,等他听到子弟们中传来的风声,才猛然想起来他已经有好一阵子们见到松月真了。
这阵风声,是江快雪在吃饭时听到弟子们闲谈传起来的。
“昨天魔教妖人又来攻山,我师弟他们编在云中城那一支队伍里。嘿,你猜怎么着,云中城带兵的少城主谢长乐果真是个废物,手下人数是魔教中人的两倍,居然还被杀得溃不成军。”
“听说了。后来是松少族长带人来援,否则咱们这中州山第一道防线就守不住了。”
弟子们又大骂了一番云中城的少城主多么多么废物,江快雪坐在他们身后默默听着,心想原来松月真已经是少族长了,没想到他晋升少族长的消息,自己还得从别人那里听到。
“对了,我听说啊,那松家的少族长,又有了新欢,两人同行同坐,同吃同卧。唉,真是……他和江医官是怎么了?”
“听松家的人说是掰了。真是说不清楚,当初抢婚那事闹得多么不可开交,没想到现在也这般轻轻放下了。说起来,江医官还救过我的命呢,他虽然不苟言笑,但我觉得是个好人。”
“可不是。那新欢听说是什么双月道观的……你们谁听说过?”
“这是什么微末门派?不曾听说过。那小子叫什么?”
“听说姓薛,叫薛丛。唉,家世人品,样样比不上江医官,松少族长在想什么呢。”
“咱们说这么多也没用,架不住人家喜欢啊。”
江快雪默默听了,他是绝对不相信松月真会移情别恋的,只是好久没见他,近来与魔教的战事如此紧张,不知他过的如何,气是不是该消了。
傍晚,他又去了松月真的新住处,走到门口,另一条路上也有人往这边走,远远地叫了他一声:“江少侠!”
江快雪顿住脚步:“是薛少侠啊。”
薛丛快步走上前来,笑道:“你是来找松哥的?走吧,我带你进去。”
他热情地拉着江快雪的手,门口的守卫却拦着江快雪:“松少族长说了,不想见到江医官。”
薛丛皱起眉头:“我邀请江医官进去还不行么?”
守卫低着头:“请薛少侠不要为难小人。”
薛丛有些尴尬,对江快雪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松哥说一声。”
江快雪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他近来还好么?”
薛丛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还行吧,我看松哥也挺想你的,你们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还在生我的气罢了。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薛丛点点头:“都好。”
江快雪叹了口气,从门向里头张望一眼,跟薛丛说:“那我先走了。”
薛丛讷讷地看着江快雪走远了,挠了挠头,进了门。绕过门廊,松月真就站在院子里晒衣服,没有回头,问他:“刚才谁在门口?”
“江医官,他来找你,叫守门的给拦住了。”
松月真哼了一声:“原来是来找我的,我还当他把我忘了。”
他把衣服晾了,转身大步往走廊去,薛丛叫住他:“松哥,你去哪儿?江医官已经走了。”
松月真顿住脚,皱着眉头:“怎么走了?怎么不叫他等等?”
他有些不痛快,慢慢走回院子里,问薛丛:“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只问我你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没别的了。”
松月真垂下乌黑的睫毛,反复琢磨,忽然抿着嘴笑了一下,颇为得意,继续走到院中晒衣服。薛丛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松哥,咱们那谣言就别再乱传了吧。江医官救过的那些人总背地里骂我,今天还有两个人跑来要揍我。”
松月真横他一眼:“他们打伤了你没有?”
“这倒没有。”
“那要什么紧,你就当练练手。”松月真把衣服全晒了,心情颇好,进屋里倒了壶茶,低声说:“我就是要让他也酸一酸。”
薛丛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小声嘟囔:“哥,你可真是……”
明明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指挥若定,无论遭遇什么陷阱诡计都能一眼看穿,可遇到感情的事,他就瞬间失去了理智,有话不肯好好说,非得如此拐弯抹角,薛丛被夹在中间,也是十分无奈。
“对了,阿丛,待会儿让你师父来找我,咱们到爹娘那里去,有点事要跟他们一起商量。”松月真说。
中州山上的这些老东西们只是想利用他,现在升他做少族长,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是时候给自己留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