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光（12）
十分钟前。
周庭昀从外面回来，刚到小区楼下就接到了孟旭的电话。
孟旭不知道上司有没有看到江盼的热搜，所以干脆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始末——江盼下午搞了一个直播被林萱转发后还被陆西聿点赞了然后就被吃瓜群众和陆西聿的粉丝送上热搜了。
虽然热搜走向对江盼来说是有利的，但是内容涉及到了陆西聿，孟旭还是很有眼力见地及时上报给了上司。
听完孟旭的汇报，周庭昀沉默了几秒，整个人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他冷声回道：“把他们俩的热搜都撤了。”
孟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立刻去办。”
挂了电话，周庭昀心底始终有些烦躁，他抿了抿唇，等电梯门开了抬脚走了进去。
他随手按下了江盼她家的楼层，电梯停下后他意识到自己按错了，却又鬼使神差地走出了电梯，紧接着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做的自然而熟练，就好像曾经在脑海里排练过千次万次一样。
江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可爱后，见男人黑着一张俊脸，死死地盯着她看，顿时怂了，她弯了弯唇讨好地笑：“周教授，你是来找我的吗？”
周庭昀压制住内心那些不断翻滚上来的晦涩情绪，他平静地收回视线，淡声说道：“走错了。”
？
走错了？
那你还想让我给你配一把钥匙？
你可别做梦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盼总感觉男人哪里怪怪的，像是不高兴面上却又看不出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的钥匙还要吗？”
周庭昀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晦涩情绪，清隽的脸上带着三分挫败与两分释然，嗓音低沉微哑：“江盼……”
记忆中那个小姑娘好像也是这样，总是喜欢这么没心没肺地招惹他。
招惹完了之后却又想走就走，一句话也不给他留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如今不会再给她第二次心安理得地离开他的机会了。
哪怕她还是只有三分热度，他也不会让她逃走了。
江盼乖巧地等了半天，男人却始终没有接话，她抿了抿唇，软声问道：“周哥哥，我在呢，怎么了？”
周庭昀眼眸里的墨色浓重了一瞬，他眯了眯眼睛，刚想开口说话，身后的电梯“叮”地一声响了起来，然后清脆甜美的女声传过来：“盼姐姐！你是特地在门口等我过来的吗？”
江盼：“……”
她仰头朝周庭昀笑了笑，弯弯的杏眸水润清亮：“周教授，你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会儿，待会一起吃个晚饭？我的厨艺可好了，你是知道的……”
顿了一下，江盼舔了舔唇珠，黯然道：“我忘了咱俩刚认识，你还没吃过我做过的饭。”
周庭昀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正好没事，我来帮你。”
江盼笑得更开怀了，她忙坚定地摇头，并客气地说道：“这哪行啊，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周庭昀唇角翘起，眼底有丝丝缕缕的笑意散开：“那行，我看着你做。”
江盼：“……”
那可太谢谢您了，非要当面拆我的台。
周庭昀本来只是回家取一份文件，待会还要出去谈生意，刚刚实在是忍不住逗了逗小姑娘，他敛起笑意，开口嗓音醇厚：“忽然想起来晚上约了人，今天恐怕不行了，下次吧。”
说着，他习惯性地抬起胳膊，温热的掌心就要落到江盼的脑袋上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二十三岁的江盼，而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姑娘。
周庭昀喉结滚了滚，停在半空中的手轻轻握成拳，犹豫了几秒，还是慢慢地落了上去，揉了揉她软绵绵的发丝。
他垂眸看了江盼一眼，开口语速缓慢，声音低柔动听：“我走了。”
江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凌乱起来，等她缓过神来，男人已经乘电梯上楼了。
她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睛，捂着被他摸过的地方一脸呆滞地回了房间。
*
江盼抱着枕头冷静了二十分钟后，拿起手机给林萱发了一条消息：【我今天竟然被男人撩到了！！！！】
林萱已经录完综艺了，收到江盼消息的时候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才刷了微博，发现她的同班同学一男一女已经不在热搜上面了。
看到江盼没头没尾的话，她翻了一个白眼，敲了一行字发了过去：【被谁？陆西聿？话说你俩热搜谁撤的？】
江盼收到林萱的回复后，彻底地冷静下来，她打开微博扫了一眼，她和陆西聿确实都从热搜上面撤下去了，她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孟旭没有给她打电话，那应该就是陆西聿那边花钱撤得了。
退出微博的时候，江盼想到了谢佳宁，她抿了抿唇：【你那部电影的选角导演什么时候方便，我让我朋友过去试镜？】
林萱原本想回不用这么麻烦，想了想，还是和选角导演商量了一下，回了江盼：【下周二吧。】
江盼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屏幕，隔了一会儿，那边林萱又发过来好几条消息。
【人呢？】
【被谁撩的？】
【热搜谁撤的？】
江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林萱的备注改成了复读机。
周一上午，江盼去周氏珠宝拍他们下一季度的宣传片，在那边吃了午饭一直拍到下午才结束。
和安星月分开后，她一个人打车去了B大。
江盼到男人办公室门口已经三点多了，她正要敲门，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一个男生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就跑。
“师妹，你也是周老师的学生吧，快快快，博士答辩已经开始了，再不去听院长就要生气了……”
男生和江盼差不多高，长得白白嫩嫩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萌萌的，像一只奔跑在风里的仓鼠。
江盼轻而易举地甩开了仓鼠的手，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跟在男生后面淡定地说道：“没事，反正已经迟到了，你别急，你先告诉我周老师也去了吗？”
仓鼠的娃娃音清脆利落：“啊？周老师是答辩委员会的老师之一啊，他当然去了啊。”
江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仓鼠跑了一大段，回头一看江盼还在很后面，声音都急得变尖了：“师妹你快点，周老师才初来乍到，咱们又是刚转给他的学生，去晚了院长一定会生气的！”
江盼：“……”
两人匆匆忙忙赶到会议室，进去之前，江盼还没来得及犹豫，男生已经推开了后门，回头小声地催道：“师妹，你愣着干嘛呢，快进来啊。”
江盼将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低着脑袋跟着男生走到了正在答辩的博士生后面靠墙的椅子上坐下。
博士生对面坐着一排老师，中间的是化院的院长，院长左手边就是周庭昀。
许是博士生讲得太好，对面那排老师各个听得聚精会神，似乎一点也没发现中场溜了两个人进来。
不过最让江盼咂舌称叹地是她身边这位仁兄，来之前还没带笔和本子，一坐下来就有了，正一本正经地对着人家的答辩PPT听着记着。
她盯着他的笔记本看了一分多钟，男生坐不住了，他偷偷摸摸地扫了一眼前面的老师们，然后极为小声地问江盼：“你要看吗？”
江盼非常配合地点点头，也做贼似的轻声回道：“好。”
男生将笔记本递到了江盼手里，人正要凑到江盼耳边让她快点看，身体刚一动，他的导师忽然冷冰冰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吓得他立刻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江盼看了两分钟，还是一点也没看懂男生写的化学公式是什么意思，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抬起眼睛无意间就捕捉到了斜对面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她的手条件反射似的抬起了眼前的笔记本遮住了自己的脸。
饶是如此，她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目光的威慑力，像要穿透笔记本直达她眼底一般。
隔了好一会儿，江盼放下笔记本，余光里男人已经没朝这边看了，她吁了一口气，将笔记本还给了身边那位没了笔记本听得依旧很认真的仁兄。
结果她刚还完笔记本，男人又看了过来，她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江盼无辜地笑了笑，无声地用唇形描绘着：“周老师好。”
周庭昀眯了眯眼睛，将视线收了回去。
博士生答辩结束后照例要和答辩老师拍照，和江盼一起过来的男生站起身忙不迭就要走，被江盼扯住了袖子没走掉。
男生紧张兮兮地瞧了眼正在合照的导师，非常有经验地低声道：“师妹，我们快走！等周老师忘了今天的事情就不会训我们了！”
江盼一脸无辜，她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会被训？”
男生急声道：“咱俩刚刚讲话了呀！”
江盼无所谓地点点头：“没事，你们周老师不是那么小心眼……”
话还没说完，男人低磁冷冽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们俩先去我的办公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