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
李鸿嵩同样在打望着不远处的宋军,心中也是充满了不解,他们总共才六七千人,只有本军的三成,不在老老实实的呆在鼎山城中,跑到这里来野战,这不是在送死么?“难道对面那个章甫阳,脑壳让驴给踢了?”
李鸿嵩是裴仑手下的一员悍将,此战中边良群的副手。手下一营重甲精兵,犀利异常,早先攻东安时仅有的一场硬仗,就是被他拿下的。是边良群手里的王牌。
边良群细细打量着宋军阵列。看他们的阵势以及所选的作战地域,可不是哪个白痴就能敲定的。边良群目光看向宋军阵营的两侧,左手是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右手是一条河流分流积灌出的小湖泊。在打遭遇战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下,宋军已经掩好了自己的两翼。
“咦,不对!”李鸿嵩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错过去了什么,仔细再看看,是了,飞鸟。山林上空一大群飞鸟这时正在不住的盘旋,就是不见落下。
“有埋伏,将军。宋军在山林中有埋伏。”不假思索,李鸿嵩立刻大声向边良群禀报,还伸手指向那在空中一圈圈盘旋着的飞鸟群。
边良群微微的一笑,面上神色却充满着“洞察一切,了然于心”的自信,“李将军,莫让宋军给恍了去。”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做埋伏?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边良群根本不信宋军在山林里有大军埋伏下,哈哈大笑一通,他的眼光比李鸿嵩更敏锐,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树林那的不对,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自信与自己手中的实力。
而且,还有一点他相信。如果宋军真在山林里有埋伏,那怎么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摆出来呢?
自己兵出金牛关是昨天的事,宋军要在这里打埋伏,中间一天半的时间绝对够他们料理山林里那些鸟雀了。可宋军却没这样做,而是闹出一个‘山林飞鸟’来,这明显就是做假嘛。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正面对决,宋军战术再高明也无法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边良群可不认为七八千宋军能顶的过自己两万重新鼓起士气的朝廷天兵。边良群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错,此战己军必胜。
李鸿嵩微微犹豫了少许,最后觉得树林里面的所谓‘伏兵’,确实该是宋军在故弄玄虚。因为只要人双眼仔细的去看看,只要眼神不差,就都能透过绿意新发的树林看到那里面一个个身披紫色黄边甲衣的身影,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刀枪,还有那一面面黄色战旗。
这埋伏也太没水平,太假了吧。
边良群对此发自内心的笑了,事实上他正是基于这些所能看得到,才做下了最终的判断——宋军不过是在弄虚作假罢了。
若在树林内真的有伏兵,谁会不隐秘再隐秘?那些兵士肯定会隐藏的隐秘无比,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哪里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让人几乎一眼都能看到。
宋军中军,章甫阳提刀立马。
作为一名“汉将”,他习惯性的列阵于兵锋之前,而至于指挥调度,还是算了吧。
“进军——”令其摇动,章甫阳大声高喝。
肃穆无声之中,一千名刀牌手迈开整齐的步伐,踩着微微发热的地表上滚滚而前,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以及战鼓的引导下,一千名刀牌手混若一体,步点清晰,踏走如一。
上千块手牌分作三列,各自提在己胸前,筑起了三堵冰冷地坚墙。密密麻麻的刀尖从盾牌上方露出来,闪烁着死亡的森冷光辉。
传令兵再将令旗往前一挥,准备就绪地五百步弓手和五百弩兵各自带着器具疾步向前,在盾阵的掩护之下迅速排列完毕,一支支闪烁着冰冷杀机的箭簇、弩矢指向了前方——
“咦?怎么怪事连连出?”边良群定定有神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怎么回事?宋军只出动了两千人,剩下的那些虽然还都可以看得到身影,但由于那一面面旌旗的遮挡,其阵中的确切情形却是看不清。
边良群暗叹了一口气,对面宋军将领选择的这个地点确实很不错,他们自己一边靠水,一边逢林,稍后一些还有山头可供他们做观察敌军军情的哨位。以宋军装备的那种千里镜的性能来看,己军阵内的一切变动怕都瞒不过多方,会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
但己军却没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军后不要说是小山,就连一棵高些的大树都找不到。
边良群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要做出一点改变的,要防范一下意外产生。“李将军,你亲率本部军马列阵右翼,看死了对面山林。”
“是,将军。”李鸿嵩当即领命,边良群这一举动正好让他心安。六千重甲精兵转头去了右翼,将大手一挥,依靠本军大阵迅速做好了半圆形的防御阵势。
宋军前军。
军司马谭雄昂立军前,手持一柄蘸金宣花大斧,他不是开州人士,是全州人。但从军入伍十余年,一半时间待在宋王麾下,早就忘了全州军这三个字了。
“周老弟???”谭雄转头看向身后的周大伟,他是阵前这一千弓弩兵的统将。
“可以开始了么?”虽然没有说出声,可意思谭雄却是明白的表达出来了。
周大伟闷声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双牛眼怒视着对面的太子军,雷霆炸吼登时从口中爆出。
这一声暴吼就像是一个信号,阵前的谭雄当即将蘸金宣花斧扬起,冲着前方的太子军军阵狠狠一点。“杀——”也是一声暴喝。
不过两位统军司马表现的虽然暴烈,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冷静如冰,一千刀牌手掩护,五百步弓手弯弓搭箭,五百弩兵跟进。
丝毫不乱,也丁点不慌,沉稳厚重的气质并不因为人少而削减半分,反而会因为此战敌我双军人数对比的悬殊而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厚重如山。
宋军的进攻不是由章甫阳发号司令的,而是由阵前的周大伟、谭雄二人自行决定的。因为章甫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擅长指挥。所以在厮杀时就大方的放权给手下军司马,让他们拥有不小的自由决断权力。
就像边良群的自信满满一样,章甫阳对于此一战也是充满了信心,因为己军那强大的军备!
“杀——”对面阵中同样传出了一声暴喝,边良群把手向前一点,麾下两名校尉谢旌旗、刘珝左右引兵,似一大钳子一样夹向宋军。
与仅仅两千军出战的宋军相比,兵多将广的太子军进军,声势无疑要威猛上许多,号角齐响,战鼓齐鸣,一步一喝,声震长天。
嘎吱嘎吱的弓弦紧绷声中,一张张硬弓被挽成了满月状,每一名弓箭手都神情漠然,两眼微眯,锐利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敌人。
“放箭——”
“咻——”
“咻——”
两军越靠越近,当有百步距离之时,两军阵中同时响起了各自领军将领的号叫声。一声令下,双方数千步弓手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一支支锋锐的雕翎箭带着冰寒的杀机,瞬时飞临两军阵营上空,然后像雨点般恶狠狠地扎下——
宋军并没有吃亏,虽然对面射来的箭矢是他们射出去的数倍之多,可依靠人数多达一千的刀牌手的掩护,太子军射落而来的一千多支利箭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
反观谢、刘二部兵马,区区五百支利箭确实也不能给数目众多的他们造成什么恐慌。
靠近,靠近,在靠近——
人力有时尽,再精锐的步弓手也不可能连续不停的放箭,两军相对百余步距离时开始,到相隔三十步时宋军弩兵出手,哗哗落下的箭雨一共下了十五轮之多。箭矢密密麻麻的扎落在阵间和盾牌上,后者变得就是草船借箭后草船一样。
先前挺立的五百名步弓手此刻已只有寥寥几十人受到了箭伤,直接送命的更是二十人都不到。他们对于太子军的杀伤,数目则相应的多出不少。
以几十名步弓手的伤亡为代价,宋军收获巨大,他们的牺牲至少换来了太子军上千名步弓手短时间内的“歇战”。两臂连续开弓,带来的酸痛感使得这些太子军弓手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挥自身的战力。
“嘣嘣嘣——”
太子军手中的盾牌最大限度的抵挡了宋军的弩箭。非常非常出乎他们的预料,对面的弩箭竟然全都是连弩。
铁矢纵横,三十步距离的抵近射击,太子军再是有盾牌阻挡,当盾牌都被射穿的时候,一个个也无疑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结尾。
五百连弩兵大致分做了两列,前后交叉着,一排排箭矢如雨点一样泼洒对面,一连五个前后调换,铁矢都没有歇过。
近两千太子军倒在了宋军阵前,成排成排的倒下,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
一刻钟的激情表演之后,连弩兵退下,两军到底是绞杀在了一起。
阵前的厮杀最大限度的遮掩了边良群的目光,等到左右两翼各自将消息传到之后,心中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宋军的连弩兵就算是撤,也该是往后方主阵中撤退啊,怎么向两翼散开了?还有那些弓手,也是如此,就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