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残渣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亲睹血腥杀戮，嘉拉尔低着头，喃喃的重复着这段话。
因为李廷将他安排在反伏击的部队中，因此无需承受将众多太虚洞天强者引入死亡陷阱的心理负担。
但他始终参与了这个计划，并且就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够感受到喷溅而出血液的温度。
平时见过面的、有过交好的冒险者和佣兵嘶吼着爬向他想要寻求救援，全部在将要接近的时候被耶梦索加后来设置保护嘉拉尔的魔力结界在一瞬间蒸发掉。
“贪心不足与大胆冒犯我天空之城的愚蠢之物，生存？没有这种权利。”
听懂了，或许在它的眼中这些人都并非是“人”，是比起人造人还要低廉的生命。
人造人还需要耗费魔力，他们就真的可以随便虐杀了。
“将朱雀交易给他们不是你们同意的吗……为什么这算冒犯……”
耶梦索加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回答这幼稚的问题。
将视线聚焦到仍在战斗地另一侧，见到了感兴趣的情景。
与那些圣兽相杀却能存活至今，伤痕累累的男人将手持的太刀插入一只穷奇的喉咙。
不过如此简陋的物理攻击是不可能杀掉圣兽的，他也已经注定了败亡。
「暴风龙雷——！」
「破魔烈鞭——！」
「裁炼飓风——！」
不停息的魔法轰在男人的身上，这是不可置信的景象。
明明每一道攻击都足以杀死灵尊、重创王者，可他抗了下来，还顽强的活着、甚至能够行使有效的反击。
“退开。”
耶梦索加饶有兴致的观察这个男人，后者也还以陷入杀戮当中猩红的眼神。
神战之地普通人能发挥身体力量的程度最多不超二十百分点，圣剑使也一样，获得圣剑的力量却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但这个男人，连圣者李廷都未能做到的事、他却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将圣剑赋予的力量爆发至顶点，做出了击退圣兽的壮举。
“西格蒙恪……原来如此，你是为了给你母亲治病才参与进来的。”
双眼散发出蓝色的微光，片刻后读取到了眼前男人的全部思想并加以整合。
并不具备稀有神恩，沟通圣剑能够达到的极限也不过生死境，但是他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光华。
“特别的赐予你仁慈吧，名为西格蒙恪的人类种，发挥你的权利、只要成功逃开我的追捕就能活着回家。”
“我能……活着回去见我母亲吗……”
“一切都看你的。”
“嘁——啊啊啊啊！！”
不必亲自出手，护卫们立刻斩断了对耶梦索加挥下太刀的西格蒙恪手臂。
即使是保留下的左手，此刻也垂向地面、发出「滴答」的血落在泥土上的声音。
“我才不会跑呢，你们这些怪物，天空之城的怪物！你们就只是想玩弄我来取乐吧！”
如同疯狂的困兽，西格蒙恪疯狂的喊叫着。
只是他面前的耶梦索加却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但和你想的不一样，并不是想在取乐后随便的杀掉你，那样可太浪费了。”
“呵、呵呵……”
“那么，跑不跑就看你的了。”
呆滞在原地，四周安静极了，因为纯粹的人类就只活下了嘉拉尔与他——以及那名叫做阿尔忒尔的异能者。
神恩都有回收利用的价值，那名女性可以当做母体来量产素体，耶梦索加对这次的收获还算满意。
然后他注意到面前，那个男人的选择，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猛地转身的西格蒙恪开始全力的、几乎是冲刺般的奔跑。
魔力已消耗殆尽，这样做相比于飞行和连续的瞬间移动要更省力和持久。
前提是这些怪物真的会放过自己，可是会吗？
——绝对不会！
与魔物打过无数次交道的西格蒙恪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能够提供一定乐趣的工具，不管怎样跑都无法回到家、回到母亲身边。
可是他不愿站着等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逃。
“等着我……妈，等着我……”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笑容。
那是、比世间一切都要让西格蒙恪心动的景象，是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暖。
速度达到极限、超越极限！已经不是灵尊境能够做到的地步了，无限接近光速、已经见到了龙武帝都的城门，再有毫秒就能回到安全地带、回到母亲的身边。
他的内心充斥着激动的感情，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背后射来足以夺命的箭。
即便察觉也无法闪开吧。
从射出之刻即命中，无所谓闪避与否。
准确无误的穿碎了他的后背，犹如被抽掉了脊梁的野狗、无力地倒下并顺着斜坡滚落。
“妈……”
眼皮沉重下来，但他的精神力变得极为强盛，想要反抗却无力。
观察着被自己随从拿下的西格蒙恪，难得产生了好心情。
“带回去加以改造，他的意志是难得的素材。”
就像是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耶梦索加挥手将遍地的战利品收入从属空间。
没有人或兽理会嘉拉尔，好歹也是灵尊境，回去的路总该认得才对。
·
下雨了。
嘉拉尔在无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除了冒险者工会和阿斯加尔家族的宅邸，去哪里都好。不想面对姐姐，更不想去见神月天空。
自己做了帮凶，残害掉数百人生命的帮凶，双手沾染着他们鲜血。
虽然精神上有些恍惚，可他还是发现了身后的尾巴。
那个跟随过自己的身影，几次回探都消失不见——但唯有这次例外。
“你...你是....”
戴着全身帽兜的少年，将头部的遮掩拿了下来，露出有些泛蓝的白色短发。
身上穿着的服装不是正常人的配备，似乎是神具或附魔武器一类的战斗武装，手腕处缠着银色的锁链。
「诸神愤怒的残渣：尤弥」——少年是这样自称的。
“天空之城，那些龙族很残忍对吧，离开他们，与我合作吧。”
少年牵起嘉拉尔的手，微笑着。
“你需要我，就像我也需要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