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两家人同行有个好处，就是晚上守夜的可以轮流着来。
楚决明是个伤患，他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侍女受到照顾，不必守夜。有着车马行的三个伙计和齐家两个壮年男子就够了。
到了晚上，路况不好判断，人和马儿也需要休息。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木香如愿的在荒野中点起了篝火。
温暖的火焰在广阔的大地上燃烧，四处环顾，全是树木。不远处大路的两侧栽种了树木，木香一行人把马车就停在路的一侧树林里。
那些为了指路而栽种的树木，年年都有新的种子在风雨中成长，逐渐繁衍生息，与其他本地的稀疏的植被成为了树林。它们一起迎来了不少的小动物。
在没有人类路过时，大家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去的。官道对于大家来说只是奇怪的寸草不生的空地。
如今又有着巨大的动物拉着木头飞驰在空地上，惊起一片在空地上玩耍、穿梭的小动物，四散逃窜。
只是，很少见到人类的它们……
“咕咕、咕！”
一只鸽子正和伙伴们看着热闹，却被颗小石子被打了下来。
夜里，它就在火上成为了肥美的烤鸽。
露了一手给自家少爷看，赵全很是得意。
“我打鸟可是一绝！”
看着少爷崇拜的眼神，赵全得意的浑身是劲，他还能打一百个。
多年没有用暗器了，没想到他的准头完全没有下降啊。甚至还提高了，师兄，我没给你传授的诀窍丢脸啊。
至于他瞄准的是树上的松鼠，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在大家围绕着火堆讲着各种奇闻异事或路途经历时，吃饱的木香靠在爹爹的身上大眼睛灵活的四处搜寻。
更深露重，在小树林里水是少不了的，何况附近还有条小溪。在树下的潮湿落叶上，木香看见了一只闪烁着黄绿色光芒的小点，萤火虫！
兴奋的将那点光亮传递给年糕，木香感觉就像是分享了个朋友圈，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像只小母鸡，旁边的人点评道。
她好像个信号站哦~
现在是年糕和她的专属频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就是智慧要高、感情还要好，不然建不起双向通道。自然感召时信号那么强都连不上人类，种族估计也是条限制。
“爹爹，给我张帕子。”看着萤火虫要飞走了，木香摇着男人的袖子说。
男人低着头从怀中拿出张帕子，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木香却看出了一丝疑惑。她笑着抓住帕子，自家爹爹是个爱干净的好大人，怀中有着好几张帕子。
神神秘秘的。楚决明看着小家伙拿起帕子奔向了一棵树，她的白狼一直在附近，他并不担心。
抱膝坐在火堆远处的齐若华打着瞌睡，可小妹妹都还没睡，他不好意思去睡觉。
身上不知不觉被披上了一件衣服，在温暖的火光下小公子忍不住小鸡啄米般点着小脑袋。
猛地一点头。唔，他遮住张大的嘴，露出晶莹的小牙大大的打了个哈气，小手揉了揉眼睛。
香儿妹妹呢？
在抓住那只亮闪闪的诱惑后，木香收到了重新联络上的白狼的消息。一张满是萤火虫的画面，犹如夜中繁星洒落在大地上。
应该是一处小溪附近。
女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梦幻场景啊，木香的心一下子被俘获了。她回头看了看自家爹爹，果然一直注视着她。
对着他晃了晃手上包着的小亮斑，木香坐上了不知不觉间来到身边的白狼的背脊。
这时还留在火堆旁的人们津津有味的听着赵全的江湖经验，只有楚决明和齐若华看见了那如同梦境般的景象。
伴着一阵狂风，在大家照看着火焰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有只巨大的白色身影带走了小小的骑者。
“啊。”小公子吓得小声惊呼一声。
可闻声转向看着他的香儿妹妹的父亲，对着他威胁的眼神让他吞下了想要如实说出的话。
对着关心他的全叔，齐若华只感觉寒气直冒，男人警告的眼神就像是抵在他身上的匕首。
“没、没什么，就是看见了只小虫子。”他低着头糊弄过去。
看着那小子识趣的没有说出看见的东西，楚决明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到了马车。
之前是小丫头一直觉得病人就像是琉璃，小心翼翼地好似他一碰就碎、一动就疼。上马车这点小事，他自己一个人都完成不了那算什么样子。
小公子和全叔打了声招呼说要回马车睡觉。犹豫再三，他将手捏成拳头、压抑着害怕，偷偷溜到了决家的马车旁边。
在木香说自家姓决时，楚决明默认了下来。自己说出的话，就像是那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来。
爬上马车，齐若华深吸口气敲了敲木头框，才掀开帘幕钻了进去。
“决大叔，香儿妹妹不会有事吧？”在那压迫的气势中，小家伙思来想去，只问了这个问题。
“你看见了什么。”楚决明肯定的判断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公子颤抖着小身板，在男人的视线下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会保守秘密的。”
“最好如此。”收回视线，楚决明将一床被子扯了过来。
看着腿下垫着的另一床被子，折叠着一部分比其他地方更厚，他冷厉的眼神柔和下来。
被冷在一旁的小公子悄悄舒口气。
这样看来决大叔果然是知情的。香儿妹妹没有在危险中，这样就好了。
听到再次的郑重承诺后，楚决明就不顾着他仰着小脸还想继续询问的渴望，将他请出了马车。
真的说出去了，也没什么。世人多愚昧，人云亦云，别人可以引导，他也可以扭转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楚决明在黑暗的车厢中闭上眼睛。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小公子想到茶馆人说的白色巨狼，心中砰砰跳睡不着。
它和刚刚看见的白色身影很是吻合，这意味着什么聪慧的小公子一想就明白了。
真好，这样就感觉和可爱的香儿妹妹多了个共同的小秘密。既然决大叔不愿意明说，那小公子心中暗下了决心，他会保守好秘密的。
这样一想，好似和决家神秘的父女两个有了更深层次的联系。
“真好。”
这样是不是践行了父亲说的君子重诺守信呢？
娘亲，若华是个大孩子了，若华身体已经好了，会平安地长大的，成为娘推崇的君子。
眼睛亮闪闪的小公子透着车窗望着天边的明月，渐渐的平静下来。
慢慢的困意上涌，他对着明月照例说了一句：“明天见，月亮。”
然后小公子倒在软软的床褥上，只来得及挣扎着握住袖子里的小蚂蚱，接着就沉沉睡去。
这边，乖乖的小公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那边小溪，夜猫子小姑娘还在水边玩耍着。
“哈哈哈哈。”
四处蹦蹦跳跳着，木香惊奇的看见这些萤火虫怕不是傻的，见了人都不害怕。懒洋洋的，凑得极近，才给面子般振翅飞开一点距离。
满足的看着发着一闪一闪光芒的手帕，木香找来一根柔韧的柳条将它扎成一个小团。
这处水边上生长着两颗纠缠着在一起的柳树，与其他的树木格格不入，不知道是哪只鸟儿，在别的地方带来的。
种子落地发芽，靠在一起成为了大树。
木香将小手帕挂在一旁小树的枝丫上，看着凉爽的小溪倒映着皎洁的月光，小心踏着石头接近了水面。
将手伸入水下，流淌着的水流冲在她的手上，惬意的看着水波粼粼的水面。
仿佛受到了蛊惑，她回头看了看盘在不远处的白狼，脱下了鞋子，想让脚丫也感受下流水的抚慰。
“哒。”水波泛起一圈圈涟漪。
木香看着小溪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只身披月色的娇小身影。
……
“追，那只受伤的异兽一定逃不远。”手拿着弓箭的猎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他完全没有在意。喝水的欲望一直被更大的野心压制着。
只要抓住那只畜生，他就可以获得财神的眷顾。这样他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不，应该他未来三代的子孙也不必愁了。
“四、四叔。我还是觉得不好……”畏畏缩缩的背着一堆东西，年轻些的猎人看看四周黑暗的树木。
一阵阵风吹过，那些树就像是活过来的鬼魅，吓得他鸡皮疙瘩直冒。
“啊啊啊，我的脚被抓住了，抓山君老爷果然是会遭报应的！”突然，年轻些的男子惨叫起来。
“嘘，安静些，你搞什么。不怕有狼群吗？”压着嗓子怒声斥责着莽撞又胆小的侄子，年长男子一拧眉，过来看了看，“睁开你的狗眼，不过是一处树根罢了！”
“啊？哦。”
“狗蛋啊，四叔养你长大不容易，这次发财也是带着你一起，你能不能争点气。什么山君，什么老爷。雇主才是我们的财神老爷。”
一抬头看向侄子，年长者满脸的皱纹更是明显，他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
“那家想要这异兽讨好上头的大人物，什么带来好运的山君，都是假的。真的能给别人带来好运，它自己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境遇中。”
“况且，不止我们二人，听到消息还有不少人结伴追捕。要是抓它会有报应，那雇主才是最应当受到报应的。”
说着他认定的道理，年长者继续查看着四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踪迹。
“可……”可是我们传开的啊，暴露了它的存在，也是我们第一个伤到了它。年轻些的男子心中不安。
想着那异兽眼中人性化的怨恨，年轻人不寒而栗。
“吼……”
“啊，四叔！”
“你又搞什么。”转身，他手中的弓箭险些掉落。
“狼、狼群！”
“不要、咯。”
是谁的喉咙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这是年轻人最后的念头。
他的眼中曾映入三双绿莹莹的狼眸。
……
“这大晚上的，叫的让人头皮发麻。”身穿恶名远扬的厂卫制服的男子打了个哈气。他的身旁有着四个和他一样穿着统一服装、腰佩利剑的男子，一起围着火堆。
“你管别人死活。也不知道督主现在情况如何。”另一个守夜的人烦躁的拿树枝戳了戳火堆。
“督主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就在回京的路上了呢。”男子安慰着同伴。
“对。督主的手段了得。说不定这也在他的计划中。”想着料事如神的督主，他精神一振。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三人听着守夜的同伴的讨论声，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管内心如何想的，说出口的他们都尽量是好情况，就怕哪个是乌鸦嘴。
外人怎么想他们的，他们不在乎。说他们甘愿为阉人驱使，不是大好男儿，是阉人的走狗。
可他们知道，督主是值得效忠的好上司，赏罚分明、知人善任，虽然对敌人残忍到令人胆寒，但是对于平民却是宽容的。
他们是为了皇上和江山社稷，为了心中的忠义而奔走、杀戮。
不就是缺了块肉，至于说得那么难听么。他们又没有残害真正的忠良。
是吃你家的饭了，还是用你家钱不还了。嘴里也不积点德。
日常为不同于其他掌权太监的督主抱不平，属于督主的忠犬们义愤填膺着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了昨天加今天，一共约五个小时orz。大长章来啦。能给作者菌个大大的拥抱嘛？亲亲小可爱们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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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