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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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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时, 楚决明感觉体力不支,在马车上睡过去。

在马车遇上一个岔路口时, 怎么叫楚决明都没叫醒,神思不定的木香才发现自家爹爹身上烫烫的。

将马车赶到隐蔽处,木香看着呼吸沉重的爹爹, 只能用手帕沾点不是很冷的凉水, 给他擦擦脸、颈部和手掌心。

等水烧热些, 对着凉水调成温水,再用打湿的手帕敷在上面。

发烧时,盖上薄被, 以便散热, 再用温水敷额头。这些还是她上辈子,看亲戚照顾小孩子时,自己在网上查到的。

小孩子发烧, 不能用很凉的水,以免造成身体的热上加热,过于寒冷还会神经紧张, 造成抽搐。用温水擦拭颈部、手心、腋下、腹股沟,但是肚子是不能露出来的。

在没有对症的感冒药的情况下,大人的处理方式应该都差不多。

木香搬不动,她的爹爹在昏睡中也很抗拒解开衣服, 那就只能专注于颈部、手心和额头了。

荒郊野外的, 他们已经有两三天没有遇上村落、城镇了。常备的药, 只携带了治外伤的金疮药、防治蛇虫的雄黄散, 还有治疗中暑的行军散。

没有大夫的嘱咐,木香也不敢拿生姜煮水给爹爹喝。毕竟不是伤寒感冒,随意喝姜汤不是好事。

翻翻行李,有用的东西,木香只找到了盐和白糖。

好在不知是哪些人的功劳,楚朝的盐大多是经过木炭过滤过的,和她想的含有杂质的粗劣盐块不一样。

现在拿出来也不需要自己过滤,直接烧开热水,化成温度适宜的糖盐水。

换了很多次的手帕后,楚决明的温度也降下来些,隐约有些意识。木香将他头部垫高,喊着他醒过来,迷瞪着喝了一大碗糖盐水。

二花和小黄都有些蔫蔫的,木香检查了下它们都没有大碍。只是喜鹊使用能力过度,小脑袋瓜子刺疼,半压在小兔子身上挺尸。

小兔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完全是受到惊吓,醒过来吃了点东西才缓过来些。

木香刚刚顾不上它们,看着神情不安、但至少不是继续高烧的爹爹陷入沉睡,她舒了口气,给两个小家伙加了点水果。

心上的大石头移开一些,木香就像是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活开来。

先给两匹马喂了些豆饼补身子。木香心疼的踮起脚,摸摸自家马儿配合着低下来的大头,多给了些豆饼。

接下来,才是处理那几个坏人的时候。

那时逃跑的几人,早已经被狼群赶了过来。

除了有个人,反抗太过激烈。

在被狼群围捕后,自觉陷入绝境。之前他就被那巨大的白狼吓破了胆,发疯下竟一刀砍了自己的脖子。现在是一具尸体摆在不远处。

负责围捕那人的一批狼群都懵了。因为之前首领说要留下一人的性命,它们自然是想抓活的。

追随着现场留下的气味与马儿留下的踪迹。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它们还想着邀功,先带到首领那里给别的同伴看看,结果目标自己死了。

它们只好将那人的马咬死,那些马是木香答应给它们吃的。美美的吃了一顿后,狼群带着人类的尸体去找首领。

看着一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摆在自己的眼前,剩余三个抱着侥幸心理、一路被狼群驱赶过来的大男人,吓得直打摆子。

在火堆下脸上光暗不定的小女娃,在他们眼中简直比厉鬼还可怕。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尸体边上,闻着狼群身上的腥臊味都快吓尿了。

那为自家爹做着最贴心的小棉袄行为的小女娃,动作越是温馨、可爱,就越是显露出巨大的反差。

提醒着三人,现在的状况与人世间常态的偏离。

现实中的那么小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不吓傻就是好事。

不哭不闹,如此条理清晰的做事,简直就是妖怪,是披上人皮的妖孽!

还有当时的以几十对一的局面,不可思议的溃败,也是这个看似娇憨可爱的妖童一声尖啸,冲上来掌控着那匹妖狼大杀四方造成的。

本来,他们不至于那样的不堪一击。

只是弓箭不幸用光,面对力大、急速的巨狼,人类单体力量薄弱很多,用着短短的、在人类眼中的还算不错的精良武器,近距离攻击,完全是自寻死路。

那巨大的妖狼,和他们平日里欺负的懦弱普通人,或是顶多有份血性的汉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和以前动刀动箭完全不一样,不可匹敌的食肉动物屠杀同族的场面,让人类天然的想起了前辈的恐惧,加上了面对天敌的消极光环。

骤然心灵上的溃败,才是这批人高马大的汉子组成的队伍,完全不堪一击的真正原因。

不然他们还能多几个回合的挣扎。

木香不知道他们心中将她妖魔化了,但她的确是故意的。

故意让狼群围着这跪着的三人,故意将那三人一直晾在那里,更是故意将那具尸体摆在他们附近。

火光摇曳,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木香站在白狼的身前,隔着火堆,一方是她最珍爱的家人、同伴,一方是那些她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的的坏人。

在火光的映照下,跪在那里的三人都看不清、也不敢抬头看清。其实他们心中憎恶的妖魔脸色有些惨白。

木香也是第一次那么直观的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同类死亡场面。

上辈子,她一直生活在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社会中。拦路杀人,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呢?

现在,不仅在她的身边发生,更是与她息息相关。她也明白了,那些受害人家属的悲愤与绝望。

事实上,在每个世界都存在着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在这样没有摄像头处处布网、警醒的古代社会,这样的地方更是只会多、不会少。

好在,她是幸运的。

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古代社会第一次,对着木香撕开了它美丽壮阔的面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对于这些拦路就截杀的恶人,用不上。

干涩的吞下口唾沫,狠下心来,木香开口说道。

“我、只会留下一个人的性命。谁说的消息,最多、最重要……”

不知道眼前的妖魔刚刚在思考什么,倍感煎熬的三人骤然听见了说话,心里一松。接下来却又提起了心,竟然是只留一人。

煎熬太久,这短短一天内心情几番大起大落。在那一片绿莹莹的狼眸下,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心间。

突然,有个汉子一下子疯狂了,看着火光下的小小身影,用平生最大的嗓音怒吼着冲了过去。

木香咬紧牙关,视线一扫而过,护卫在旁的狼群后发制人,将那个疯了的男子撕咬着拖走。

杂草横生的泥土地面,留下一行行手指扣下的痕迹。

“啊!妖孽!杀!你死!”

“不要,啊!”

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强迫自己直视着剩下的两人。

她从一口小银牙中逼出一个字:“说!”

耳边传来渐弱的惨叫声和吞食血肉的声音,剩下的两人趴在地上不停颤抖,开始争先抢后的说起来。

白狼不满的一声低吼,那起兴的几匹狼才不舍的离开了发疯的人。

感受着自己小崽儿后退一步,依靠在自己身上那微微颤抖的小身体,白狼心疼的起身,拦在了木香的眼前。

本以为是小崽儿长大了,可以自己捕食、面对敌人,白狼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对于普通的山鸡、野兔、鱼,小崽儿是不在意它们的生死。

但对于自己的同族,她还是有心理障碍的。这份同理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我约束和种族意识感,明明小崽儿还这么小。

马车那边传来了动静。

楚决明有些头发被汗湿黏在脸上。喝了糖盐水后,他出了不少汗,烧也渐渐退了。听见有人的惨叫声,他从噩梦中惊醒。

黑暗的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车窗薄薄的帘幕外有着些许光亮。

他的女儿哪里去了?

楚决明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滚下马车,就看见他的女儿小手捏住白狼的毛毛,被白狼护在背后。

两人四目相对。

看见自家爹爹的小姑娘,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她急忙扭过小身子,将自己缩在白狼柔软的毛毛里,想要完全躲藏在其中。

木香觉得自己就像只鸵鸟,将脑袋埋在沙堆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会不会,她的爹爹也觉得她是个妖孽呢?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硬撑着一口气的小姑娘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握紧,委屈和害怕的泪水一下子从她闭上的双眼中溢出。

白天,男人就已经看见了她让白狼大开杀戒。

现在,就跟献祭现场一样的诡异,火光旁、群狼窥视,还有着死人和两个吓破胆的人类。

古代还是最信奉神佛的时候,木香不敢多想。

听着草叶被踩踏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微微潮湿的怀抱拥了上来。

“乖。不怕。”

男人干涩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传来。原本强装镇定的小娃娃,扭过身子,一下子抽抽搭搭的哭出声来。

她等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

楚决明单膝跪在地上,不顾自己吱呀呻.吟着的身体的抗议,他温柔的一下下、抚摸着女儿肉嘟嘟的后背。

“别不要我。爹爹。”木香揪着男人的衣服,泪水滑到嘴里,不安的口齿不清的说着。

真是个小可怜,唉。

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滚烫的泪水打湿,加上之前的,内外夹击,好了,衣服算是湿透了。

将脆弱的小家伙的脸抬起,楚决明无奈的拿手帕给小花猫先擦了眼泪,再捏住她的小鼻子。

还是个小宝宝,给女儿擤了下鼻涕。楚决明遵从着内心,对着眼巴巴的女儿承诺道。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直到他永远的闭上双眼。

看着小家伙眼中亮起的光芒,楚决明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的女儿,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也是最傻的宝贝。落在他这样的人手上,让残缺的他能有幸得到这样真挚的亲情。

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怀疑。

他冷硬的心肠,次次都为小家伙阳光般的炽热而融化。

“香儿,害怕吗?”

“我不怕。”

“握住我的手。”

拉着女儿,楚决明看见一直挡着他们的白狼移开身躯。

“多谢。”

白狼不爽的一甩尾,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它先来的。

小崽儿回头给了它一个飞吻。白狼的耳朵抖了抖,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收到年糕的wink,木香熟练的知道大狼已经释怀了。

【年糕最好了!】

楚决明早就知道,拥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他的小姑娘不会一直平凡下去。再不舍得,雏鹰也是要起飞的。

他不会将她一直娇养在闺阁中,她天生就属于这辽阔的世界。入了山林湖海,她会比任何人都自由安全。

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但他希望,她是聪慧、有手段的。

这世道,对女孩子太不公平,养的过于天真柔善不是好事。他也不会是常青树,早晚一天……

楚决明只希望,他的女儿可以无愧于心、独善其身的为自己而活。

但,他还活着的时候,在女儿身边时,楚决明只打算自己为主导,女儿就在一旁观看就好。被下命令后遵从和被迫自己顶上去,心理上还是很不一样的。

小狼崽也要学着观摩,哪能一下子就上手。说到底,他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心软。

“说。”

简短的一句话,纵然撑着拐杖,背后还有个哭了鼻子的小家伙,男人还是尽显大佬风范。

“对,快说!”木香心情也不那么沉重了,抓住爹爹的手指,小家伙假装凶狠的说道。

有爹爹在,她什么都不怕。

那两人本来争先抢后的在说话,但那时白狼挡着,他们也没敢抬头看。谁知那妖魔在自然流露父女情深呢?

两人还正好一个是黑鱼帮,一个是田家的人,两人消息一串。

这下二人都是知晓所有消息的人了,那不是随便留一个就行了。

其中一人想的明白,一咬牙,扑向了正想开口的同伴。

他在袖子里藏有一把匕首,既然被选上来参加这次追杀,他的武艺自然不算差。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他一下将那个同伴割了喉。

动作突然的他感受到背后的阴风,急忙大喊:“我知道所有的消息!”

一匹狼本想夺向他的手腕,被木香呵斥着退下。

那人匍匐在地上,用谄媚的语气说道:“天神老爷们好,小人黄大水,知道所有的消息。小人一条贱命,求老爷们高抬贵手。”

这样狼狈的人,竟然手中一直藏有凶器,毫不留情的杀了同伴。

也不用催促,那识时务的黄大水就打开了话匣子。

楚决明也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原来,他是那样被发现行踪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两次都险些死在田家人的手上。

旁听的木香只觉得云里雾里,什么田家抓捕异兽是为了抓她爹爹,什么黑鱼帮与田家勾结……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消息拼凑,让小姑娘的脑袋里打结。仰头看向自己爹爹,看上去倒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

黄大水毕竟只是个小人物,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点零散的消息,加上一些自己的猜测。

当初,黑鱼帮派去白石城的二人,倒是阴差阳错,知道了未升级前的白狼就很厉害。

可吴山陷入田家了无音讯,加上他们被白狼吓破了胆的事,本就是很丢脸,帮派人爱面子。

两个原因一叠加,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详细说明白狼的厉害之处。只稍微提了一嘴,说那巨狼很厉害。

没有证据,大家自然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全副武装的人都杀过,一个只是大了点的畜生有什么可担心的。

结果,团灭。

说完后,黄大水绞尽脑汁又想了想,说道:“对了,老大,不,黑鱼帮头子还说过,田家在黑江城有最后的一道防线。”

这件事楚决明早就想到,要是他想回去,从云州的黑江城回去是最快的。

京城当初选址,就是考虑了云州外的蛮人。

天州不在最富裕的南州,却划分在离云州不远。既表明了皇室对于自己国土的在意,也是表明了誓与百姓共存亡的的治国理念。

更是告诫后人,不要忘记以前蛮人进入楚朝国土时的灾难,不要死于安乐。

过过苦日子的开国太.祖,那是寄予了大希望于后世子孙的。

看着一脸谦卑、渴望的黄大水,楚决明带着女儿转身,一句令下。

“杀了。”

“对对对,老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将小人当个屁放了。”黄大水听到声音后,心中想好的说辞一下子说了出来。

“什、什么,杀了。你们说话不算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啊!”

握紧女儿的小手,楚决明想抱起她,却没办法,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刚刚木香听见爹爹的话,果断的一挥手,虎视眈眈已久的狼群就扑杀过去。

只是,白狼不允许它们吃人肉。至少,不能是在小崽儿面前。

“嗷呜~”那几匹马你们难道没吃饱,散了吧。

白狼冲着对尸体流口水的狼群一呲牙,狼群就轰然而散。

“斩草要除根,香儿要记住。还有,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可不止是对别人说的。”

“知道,没人起坏心思,我才懒得对付。又不是反人类的杀人狂魔。”

楚决明不在意环境,可他的女儿还是离这里远些好。

他想将马儿重新套上,贴心的小棉袄发现了。之前除了一竹筒没烧开的水,东西都还在马车里,不用收拾的。

“要离远些吗?年糕~”

巨力的白狼借着风力,轻飘飘的扯着马车往一个方向离去。

那个和自己抢小崽儿的家伙,就让他多走些路吧。

等待一下,扶着马和木拐杖,楚决明带着扯着自己衣角的女儿走向了马车。

木香带着一截小小的燃着火的树枝照着亮,楚决明刚刚就是等着自己女儿去灭火。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虽然不是以前的世界了,但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啊。

木香仔细的将水撒在剩下的木炭的火星上,这可一点也不能马虎。

到达马车那里,木香也没力气再生火、煮东西吃了。这一天,跌宕起伏、爬上爬下的,对于她这个年幼的身体精神和肉体上的负担都太大。

要不是木香的灵魂,是个习惯嗨到夜里十二点的现代成年人,加上这个身体逐渐的在自然感召的作用下变得强大,她哪能坚持到现在。

感谢上辈子的网络和热播剧,让她多少有些参考,不至于抓瞎,只知道哭泣。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解除了后患、爹爹也没大碍了。

虽然知道了不是无目的的拦路抢劫,是有目的的长途追杀,她现在没理清关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爹爹会被追杀。

但,她爹爹醒了啊。小孩子是不需要这么劳神费力的。

一头栽在被子上,小家伙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阵阵小呼噜声。

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知道是小姑娘太没心没肺,还是太过疲惫,一夜无梦。那些令人惊惧的场景,一点没在她的梦境中出现。

木香想的是,可能是她的神经太粗了吧。上辈子,她自己的生死问题都压在心上那么多年,神经再不粗大点,那不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

加上,醒过来时,她被护在爹爹的怀里,成大字摊饼,脚那里卧着两小只毛绒绒。

一睁眼,就看见了白狼掀开了窗帘,探进来一张嘴,然后退出去,露出一双关切的眼睛。

温暖的阳光洒在这狭窄温馨的小车厢里,清新的空气从窗外进入,外面传来了阵阵鸟鸣。

一切恍若新生。

新的一天又开始啦。小姑娘在被子上滚了滚,伸了个懒腰。

“起床~快起床~”

“爹爹、二花、小黄,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看着车厢内鹊飞兔跳的,小姑娘笑的贼兮兮的。

扭头看见男人清醒的睁着的一双瑞凤眼,木香扑了上去。

“爹爹,你今天还是这么好看啊。”

眼睛英气又冷艳,配上不苟言笑的面容,超有故事的感觉。

以前爸爸的照片上总是笑得傻乎乎的,是个幸福的大傻瓜。几乎是同一张脸,看上去却完全不会弄错,这就是两个人。

不过,都很好看就是了。要是上辈子能继承父母的优点,她就不会是长相一般般了。

有些心酸的叹口气,木香将脑袋顶在爹爹的胸口。唔,大家该洗澡了。

“有点臭臭。”

听到女儿的抱怨,楚决明僵了僵。出汗了哪有好闻的。

想到那些香囊、还有衣服的熏香。现在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吗。

况且,只能庆幸本朝的阉割只去除睾.丸、还只接受幼时进宫,技术也不错。不然,那些人嘲讽的异味……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和痛楚。

“这么多天了,我们都没洗澡,等到了城里,要好好洗个,不然要长虫子了。”

不知道自己戳到男人痛点的小姑娘只直觉不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她想到上辈子看见的那些流浪久了的猫狗,身上的毛乱糟糟,还有着小跳蚤。网上的那些视频,最严重的那些虫子她都不忍心看。

想着就心里直哆嗦。

“没事,我不嫌弃你。”

嗅了嗅自己,木香心虚又低落,小小声的补了一句:“因为我自己好像更臭。”

哎,小孩子的身体就是水分多。出的汗也多,闻起来更是酸爽。

还有种奶腥味,明明她都不知道好久没有喝过奶了。

看着像只小狗一样闻着自己小身子,还一脸活灵活现的嫌弃作呕的小姑娘,楚决明无奈的戳了戳她的脑门。

为了这小家伙的话有些难过,真是一片真心实意喂了狗。

“爹爹快起床,我们去洗漱下,然后吹吹风,把汗吹干就不会那么臭了。”

大夏天的,现在还窝在被子上,那不是越待越流汗。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站起身子的小姑娘开始拉扯着男人的衣袖。

看见一边的小黄,木香忍不住举起小黄闻了闻。

为什么?

“为什么你天天吃屎,还用口水洗身子,只有沾上尿尿的小爪子有臭味。”

真不合理!

生气的小姑娘一通猛揉兔头。

晕头转向的小兔子,被压在那里无辜的接受着小主人的日常发疯。

兔兔也不知道,兔兔就是这么干净啊。

看见小魔鬼的魔爪像自己伸来,喜鹊炸了毛,跌跌撞撞地就飞向了车门帘。

先是撞得一噗,然后它从地下撞开的的缝隙、火烧屁股一般挤了出去。

只留下几根还在空中飘荡的羽毛,证明它存在过。

小姑娘目瞪口呆。

她只是想问问二花的脑袋现在还疼不疼,想帮它揉揉罢了。怎么会像对小黄那样改个发型那样粗暴呢?

果然,她没有起的错的名字,二花这德行和二哈很有几分相似。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一旁旁观的楚决明扶额,真有活力啊。

“哼。”小姑娘撅起嘴,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阿秋。”

小兔子被一根细软的绒毛搭在了鼻子上,打出了一小声喷嚏。

兔在被上坐,毛从天上来。伸个懒腰撑撑筋骨,小兔子鬼鬼祟祟的四脚窜动,溜进了自己已经有些狭窄的竹篓。

啊,安全感从四周的竹篓上传来。

看着小黄的毛屁股和桃心尾巴,木香忍住上前去捏一把的冲动。小兔子不蹦着走,那样走路实在是太奇怪了。

“咕~”

洗漱好,木香听见肚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大家都饿了。

没有心情生火煮粥,木香拿出了前天夜里炕的面饼,里面是软糯的南瓜,吃起来香香甜甜。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起来。

昨夜黄大水说是没有追捕的人了。但他能肯定的也只是牡丹城的人马,谁知道其他城池的田家分支有没有派人来支援。

所以,楚决明决定现在不走官道了。马车的痕迹虽然大,但现在正是夏季,草木葱茏,杂草生长的很是茂盛。

只要白狼带领狼群踏过一遍,就能遮掩很多的痕迹。

木香之前和白狼去见的山君是一头神圣的白鹿,它带领的鹿群也可以帮忙毁去一部分踪迹。

再下个几场雨,冲刷掉一些气味,不是追踪高手,很难知晓他们的行踪,在到达黑江城前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只是这样,难免会降低速度,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能不能在未生变前到达应该到的人手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楚决明却并不担心,走一截路,他就会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些刻痕。

他手下的队伍,若看上去是三人,那就一定会有更多,会有人影藏在暗处。

既然他们去了白石城,那暗中的人必定会去那家当铺,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他了解自己的手下,既然白石城他的三个手下风风火火的借助官府,全城搜寻,那就是障眼法。

当时茶馆里,那样狼狈的两个男子,他看到的时候还是昏迷着被绑好的。原来是来找他的,后来被绑到了白石城,还遇见了吴山。

近期进过牢房的外来人员,还是与田家勾结不清的那种帮派人士,在官府的帮助下,他的手下估计现在就坠在这次追捕人员的后面。

留下一些暗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的手下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的,看到暗号就会赶来。

他们好胳膊好腿的,若是带了信鸽,那就更好。关于账本的消息,就能安全又快速传达,有他的印章和手印,人马就可以调动一部分。

陛下看了,会怎样,自然会有他的考虑。至少他的任务是能完成了。

从蛛丝马迹中,拼出想要的消息,是他的强项。也是他一次次存活下来锻炼出来的本事。

这也是他愿意接下那个位子的一个原因,在那种人命比猫狗都不如的地方。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足够的消息来源。那会是致命的。

那个位子,会给他带来足够的爪牙、庞大的消息网,也会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只要对一个人负责,就可以享受庞大的权力,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后代。

唯一属于他的,便是他的命,还有一点还未被完全打断、消磨完的尊严、底线,那是他小心翼翼的保存下来的。

坐上那个位置,他想要的,便都会成为现实。他也抓住了机会。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只要他手中有足够的利益,只要他表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那他就是安全的。

虽然,后来,楚决明用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折服了不少的人,但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那是他表现得对自己人公平公正。

可能会有不为权利、钱财的人存在,但不到绝境,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看错,真心不会错付。

不管世人的眼光如何看待他,他自认为在任何一种境遇下,都无愧于心。他从没有杀错过、陷害错过人,杀人者人恒杀之。

坚守自己的良心,同时为了自己合理的生存权利而反抗。

他的手段虽然偏激,对于他所面对的豺狼虎豹却是正好。

脱离了那样的环境,楚决明都没意识到,他心中隐隐的有些放松。

在那种时候,楚决明遇上了一个,那样对于他柔软、依赖、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小家伙,不知道他的背景,不知道他的过往。

那就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吧。就当是上天赐给他的光。

在小姑娘紧张的试探与靠近下,他就像是被火光吸引的飞蛾。好在,她不是伤害性命的烈火,而是光明本身。

对于爹爹的内心戏,木香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她只觉得事情能不能做成,光是空想,是没有用的,大不了撞了南墙就回头。

她相信自己不会黏在南墙上。所以,勇敢的伸出了她的小胖爪。

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家人。

只是,楚决明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有些避讳。

这就是他没有认下自己手下的原因。

在草木晃动中,早已严阵以待的小姑娘,指挥着白狼藏在马车后面。然后看着两个满身尘土、一身狼狈的汉子从草丛里冒了出来。

虽然那两个人,衣着与普通老百姓没啥两样,手上的却不是镰刀、柴刀,是那种砍人的大刀。

看着几米开外,那一脸戒备、怀里抱着一只喜鹊的小姑娘,二人再看着自己手上用来割野草、荆棘的刀,整齐划一的将刀收了起来。

喜鹊不忍直视的避开了眼睛。

它已经偷偷给这两人来了点厄运,结果,好像不是坏人啊。

接下来,便是那二人目瞪口呆的感受着自己衣服一松。一直很结实的腰带,正好被入鞘的刀割断了。

两人下意识的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本来喜鹊是对于弓箭、弹弓等,不是近程攻击的武器心有余悸。

现在发生这样意外,它也不是故意的嘛。

收刀的姿势倒是很帅,就是差点脱衣差评。

“督……”

绑好断掉的腰带,一抬头,二人才看见了面色不善的督主,从窗子那里探出了头。

知道有二人跟踪上来,楚决明一早料到是自己的属下。不第一时间出来,怕的就是那冒失的手下会直呼对他的尊称。

一人下意识的想行礼呼喊,一旁的人看着手势,一手肘捣向同伴的胸口。

“咳咳咳……”

那人差点没岔了气,咳的脸红脖子粗。

“老爷,我们可找到你了。”机灵的那人一脸欣喜的说道,“我是兔豆。他是卯小五。”

正是白石城里的小豆子。

卯兔?那就是十二地支里的阴支,卯支。

楚决明知道了这二人是自己哪部分的手下了。

厂卫的东分部,也就是楚决明的直系队伍,按照十二地支,分为明面上的六阳支和暗地里的六阴支。

地支中,子寅辰午申戌,为阳;丑卯巳未酉亥,为阴。十二地支,又对应十二生肖。

而西分部,也就是是厂卫二把手张德五的直系属下,则是按照十天干划分。

小豆子是阴支,也就是配合着暗中巡查的那种。白石城中他说的笨大牛则是阳支里的申支,按照他的说法,该叫猴大牛,或申大牛。

东分部每次出行,都是从阳、阴支中各找一支,随意抽几人组成一队。阴阳两支的能力培训大部分相同,但各有各的拿手活。

那样规定,既是为了能力互补,又是为了互相监督,还大大避免了成为熟人后相互包庇。

土豆?

旁听的木香一脸懵逼,听着还怪有食欲的。

这里也有土豆吗?她好怀念土豆烧肉、盐煮小土豆、土豆粉等等一系列好吃的啊。

之前被田家追杀的事,木香问过自家爹爹,面色倒还是那样,只是沉默着想开口时,木香突然不想知道了。让家人为难,心里酸酸的。

只确认,那田家是对国家、平民有害的反派角色,她就不管了。

她想要的日子平平安安、家人在一起就好。

看着一路走来,大部分普通人也没有遭难、被赋税压得活不下去,那就证明这个朝廷管理的还可以。

那与国家作对,还那么嚣张的拦路就想杀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坏蛋了。

既然爹爹一直不说,她也没必要管,想来自家爹爹是那种为官府做事的吧,说不定还是卧底,那种没有福利保证的可怜兮兮的角色。

人有自己的秘密是正常的。想要借着感情和自己的好奇心,就让家人对自己说出伤害他们的事。那还是算了,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要好好珍惜。

她只要确保,爹爹的安全,他不会被自己的行为弄残、弄死就行了。好在,她多少有份能力。这也是她不追寻答案的底气。

她不也有着很多秘密。

到了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知道得多了,不一定幸福。小孩子还是先享受下童年吧,长大了再说。

至于什么时候长大,那还不是她自己决定,她可是个内芯二十岁的大人。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小姑娘这样狡猾的想着。

小豆子带来了好东西,他在牡丹城蹲田家人时,抽空去牡丹城的一处据点取了三只鸽子。怕的就是到时候得到消息,却没有活的传信的,或是来不及。

他和小五在路上看见了那片战斗后的场地,吓得半死。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没有田家人快。

那样多的巧合,小豆子他们也没想到,田家人是得到了督主的行踪。他们还以为,田家另有目的,或是赶去支援黑江城。

幸好督主福大命大,不然他们可怎么办。

除了他们这队,已经有不少人陆续在去往黑江城的路上。

马车后的白狼露出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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