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神仙打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阳郡主曲千墨，夙遭闵凶，命途多舛，今失而复得，朕甚是怜惜，故召之进宫小聚，即日启程，钦此。
宣旨完毕，风华狄扫了眼底下跪着的几排人，说道：“朝阳郡主，接旨吧。”
只见趴在地上的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站了起来，风华狄正疑惑这是谁家孩子，就见那小女娃扬起了脸蛋，小巧的鼻，樱桃的嘴，粉雕玉琢，像一朵芙蓉花骨朵，但只是骨朵
因为她充其量不过十岁。
而这女娃却恭敬地捧起双手举到头顶，那意思竟像是接旨。
“哪里来的小孩儿？朝阳郡主呢？叫她出来！”
风华狄的语气有些不悦，他是皇上指定的传圣旨的钦差大臣，代表天子的颜面。西平王因身在军营不来迎接也就罢了，叫个小娃娃来接旨算几个意思，简直是蔑视天威！
“我就是朝阳郡主。”小女娃低垂的眼帘掀开，一双天蓝色的眼瞳映照着风华狄惊恐的脸。
“你？”风华狄一万个不相信，“朝阳郡主年芳十七，怎么会是你这个小娃娃？”
何况他从没听说过朝阳郡主有一双妖瞳！
小女娃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有恃无恐，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
风华狄彻底怒了，他早就预想过西平王不会轻易放人，毕竟西平王只有朝阳郡主这一个孩子，怎么会眼睁睁地放她进宫？
而且还是以“质子”的身份。
但风华狄没想过西平王居然敢公然找个假货顶包，莫不是真有二心？要不然怎么在这边关一待就是十七年？
风华狄越想越不对劲。
“此女是朝阳郡主，如假包换，请大人明鉴！”小女娃身侧的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抬头为女娃申辩。
这人风华狄是认识的，是西平王曲大元帅手下，曾手撕敌国大将，陛下亲封的车骑将军孔武。
当下风华狄压下心中不快，说道：“要这女娃真是朝阳郡主，怕是得给本官一个说法，也好向皇上交代。”
孔武皱起眉头，组织了会子语言方道：“大人想必知道七年前，年仅九岁的朝阳郡主失踪一事，那是被贼人掳去了千行山西边。”
谁也不知连绵几千里的千行山脉的西边是何场景，但千行山以东一直到沿海便是整个大越皇朝的版图。
孔武接着说道：“这一去就是七年，幸好郡主得到侠义之人的帮助，几经波折才回到了戍月城，千行山西面的戎夷不知对我们的郡主做了什么，导致她身子停止生长……”
孔武讲到这里话语有些哽塞，“我们元帅苦啊，这半年来寻访名医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风华狄沉思着，思索话里的真伪，半晌后，他道：“口说无凭，今天当着本官和孔将军的面，验明郡主正身如何？”
孔武脸一黑，在他心里他们郡主好好的站在这儿，还能有假？正想开口拒绝时，一直缄默的小女娃开口了。
她说：“怎么验正？我身上可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标识。”
风华狄却早料到有此发问，施施然道：“素问朝阳郡主年仅九岁就神通广大，文可作画值千金，武能上阵杀万敌，可谓文武双全。就以此作验，如何？”
“好，”小女娃纯净的蓝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她转身吩咐道：“渔夫，去把我的画具悉数取来。”
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捧着宣纸画笔和颜料出来。
小女娃开始润笔，同时还不忘回头对钦差大臣说：“大人，为避免作弊之嫌，请出题。”
风华狄略一沉吟，指着远处的了望塔说道：“就以塔为题，但不能画眼前所见。”
也就是说题目是《塔》，但不能画看得见的那座塔。
这就不仅仅是对画工的考验了，还是对画面的构造和想象的底蕴的考察。
小女娃二话没说就开始着手调色，她披在背上的长发及膝，像一匹黑缎，闪着像铁矿一样生冷的亮光。
当她蹲下时，青丝就拖曳在地，渔夫从怀里摸出一根头绳轻轻地扎了起来。
不多时，小女娃调好了色，在铺开压平的宣纸上勾勒出塔的形状，那线条如行云流水般，或顺，或逆，一气呵成。
到大面积上色时，小女娃执大云豪笔杆都快握不住了，但落笔之处却刚劲有力、游刃有余。
风华狄不自觉地移步上前细看，心里暗自称奇。
两炷香的时间，一副大写意就完成了。
画卷上，黎明破晓之前，中间的海岸上立着一座孤塔，发出微弱的烛光，在风雨中喘息。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卷起高过塔顶好几丈的巨浪像是要将灯塔一口吞并。
但灯塔却顽强地坚守着，即便惊涛骇浪，即便狂风暴雨，因为它一旦倒下，夜里航行的船只就再也找不到方向，无法靠岸，更回不了家。
风华狄难掩心中的震撼，平日里他所见的无非是山水云树、花鸟鱼虫，这般雄伟壮阔，视死如归的画，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去过海边？你见过它？”风华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语言。
小女娃轻轻地摇头，她说：“我从没有见过海，我画的是我的父亲。”
“曲尘……”风华狄语塞了，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对呀，曲尘不就是这样吗？现在见到的是他被封为外姓亲王，封做大元帅，被称为“战神”。但这背后是他坚守在西北的边关，十七年来抵御了一次又一次外敌入侵，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大越的富足安康，就没有天元城的歌舞升平。
而朝廷中坐享昌盛的人却揣测他居心不轨，连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孩子都要送进宫作为质子。
外敌就像那巨浪，朝廷就像那暴雨，无时无刻不摧残着灯塔。
正在风华狄陷入冥思时，小女娃叫人收拾好画具，淡淡地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试我的身手？打一架？”
风华狄表情颇为复杂，憋了半天才道：“你想怎么比试？”
小女娃眼珠提溜一圈，奶声奶气道：“那就掰腕子吧，风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