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所谓伊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经;秦风;蒹葭》
在很早的时候，我们的老祖宗就教过我们怎么去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诗经》里诸如《蒹葭》、《关雎》之类的名篇风靡千百年，成为曾经的时代里，男孩们对心仪女孩子表达爱慕之意的不朽情歌。
只可惜，二十世纪以来，随着西方文化在中国的逐渐深入，这套老祖宗留给我们追求女孩子的东西已经不再这么流行。渐渐地，现在的小青年们只会在中学的语文课本上接触曾经最流行的情歌。
到之后，我们几乎已经看不到有人会在表白的时候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洋溢着幸福和欢乐的婚礼上最常听到的也是一句句的“我愿意”，而不是新郎情意绵绵的拉起新娘的手说：“执子之手，”新娘又含情脉脉的回应：“与子偕老。”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社会上有不少的人在感叹：“中国的民族文化正在被渐渐西化。”于是，在有志人群的有意为之下，在政府部门的大力扶持下，社会上正风风火火的兴起一股国学复输的热潮。这股热潮不仅洗礼了社会各阶层的各色人群，更体现在了社会的各个窗口上。
比如说从洋人那里传过来的酒吧、迪厅、ktv什么的，就从以前的****演变成了现在的中西合璧。虽然里面放着洋歌，卖着洋酒洋玩意儿，顾客们在里边开足了洋荤。可老板们也挖空心思往里边放些特别中国风的东西，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各色中国味十足的酒吧、迪厅和ktv的名字上头。
像以前盛行的“蒙娜维斯”、“罗曼蒂克”这类崇洋的名字纷纷改头换面，于是乎，诸如“与子偕行”、“高山流水”一类有着十足中国风名字的酒吧迪厅纷纷出炉。
在这之中，“在水一方”迪厅算是比较特别的一家。它在c市算是比较老字号的迪厅了，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经营至今。它一直用着这个在始建时被人说成是阳春白雪，故作风雅的名字。而到了今天，一些业内的人士都纷纷拍手，称“在水一方”的老板娘有远见。
可老板娘却说，她当时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起名字的——因为她的名字叫做“欧阳伊人”，所以迪厅的名字才叫“在水一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便是当时伊人小姐回答其他老板“她能有远见替迪厅起中国风名字”的原话。
今天对于某位花痴的伪罗莉来说是比较特殊的一天，因为她今天迎来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对于平常有妈妈惯着，哥哥宠着的展玉来说，零花钱从来都不是问题。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却为了一份微薄的收入去受气，看老板们的脸色。可这回的情况不一样，自从罗尔开车撞坏了人家的火锅店之后，就意味着她们面临了极其严重的经济危机。虽然现在有了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但生活为她们带来的其他压力也都有待解决。为此，和罗尔住在一起的展玉也想为她们尽一份力。不过这古灵精怪的伪罗莉更清楚，罗雅是不会接受来自她用陆夏和大鹏给她的生活费和零花钱的帮助的。
于是，展玉想出了打工赚钱来帮助罗尔的主意——这样，罗雅就没有理由拒绝单纯来自展玉的帮助。
可她能做什么呢？老实说，这伪罗莉除了一张激萌的娃娃脸以外就只剩了一肚子的鬼主意。另外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打工赚钱的资本——对了，她还跟阿豹学过几个月的调酒，这或许可以让她找到一条出路。
灯红酒绿的迪厅里，展玉有些紧张地把一杯调好的酒液端到了老板娘的面前。老板娘虽然带着半分醉态，但眉宇间透着冷冽和睿智。翘着她裹在皮革长裤和长靴里的**，媚态十足地品尝着调制好的酒液。
“你跟女萝酒吧的洪豹学过调酒？”老板娘的语调平缓而清冷，更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接就刺向了问题的中心。
“是……是的……”展玉回答得战战兢兢——这有些奇怪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怎么会在这个老板娘的面前胆怯呢？要说花痴玉向来都有调戏帅哥美女的习惯，可她怎么就在这位大美女老板娘面前失了平日锐气呢？
她现在低着头，不敢看老板娘的脸，可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到了老板娘的身上。这算是被老板娘的美丽震惊么？可展玉在见过罗雅、罗尔以及李雪夜的真身过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照理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任何人的美丽所征服。而且细看老板娘的姿容，比起罗尔、罗雅、李雪夜虽说是各有千秋，但若硬要分割三六九等出来，她也就及得上罗尔的七八分——和罗雅、李雪夜差不多。如果说真有什么把花痴玉给征服了，那应该算是自身气质和人格魅力吧？
如果把罗尔、罗雅、李雪夜还有这个老板娘摆在一起做一个对比：罗尔给人的感觉高贵里透着随和；罗雅是婉约中带着刚毅；李雪夜是慈爱里伴着腹黑。那这个老板娘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忧郁——仿佛看透了一切，淡漠着一切，这性格倒跟她那头火红的长发不大相配。可反过来想却又觉得恰到好处——火红的头发又揭示了她冰冷外表的背后其实有一颗火热的心。
“味道很好，”老板娘的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即使在嘈杂的迪厅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技术方面你已经有了洪豹的八成功力……”
“真的吗？”这话叫展玉很是激动，因为这表明了老板娘对她的肯定。
“不过，你年纪还是太小了。”
“年纪小？”这让展玉有些不高兴了，因为她觉得老板娘是在介意她长相的问题。
“没错，”老板娘没有太在意展玉的反应，继续淡淡的说道：“因为经历的太少，所以你的酒里没有洪豹的那种韵味。你调不出他那种风雨沧桑的感觉来。”
“这……”展玉哑口无言，她和师傅阿豹在调酒方面的差距绝对是显而易见的。
“真是羡慕女萝酒吧的李雪夜啊！有洪豹那么优秀又忠诚的调酒师，我好几次想重金把洪豹挖过来都不行。”老板娘从椅子上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小丫头，你能跟洪豹学调酒，那你和李雪夜的关系也一定很好，打工的话怎么不去她那儿？”
“这个因为……”展玉有些犹豫，总不可能对陌生人说自己其实是李雪夜的干女儿，去那里打工必将得到优待，这样就不算凭真本事转到钱，罗雅就有理由拒绝自己的帮助。
“不想说么？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老板娘倒是显得很宽容，“在酒吧或是迪厅打工就是从另一个侧面去看这个世界，阅历必然会丰富，这样你调出来的酒才会独有一番风味……”
“那我的工作……”
“你就现在我这边的吧台里帮忙吧！”
“谢谢您！”
“现在再告诉过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展玉！”
“展玉？……嗯，你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欧阳伊人。”
“伊人？是的，伊姐！”
大城市的夜晚从来都不会宁静，在充斥着劲歌与热舞的“在水一方”更是如此。不同的人随着相同的节奏，在被闪光灯打得扑朔迷离的舞池里千姿百态地扭动着各自的躯体，白日里的沉闷、白日里的忧郁，都在快节奏的音乐里被挥洒远去。他们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各自的激情，松弛着因白日的压力而紧绷的神经，为第二天的工作和生活补充着精神能量。
有句话叫做“冰山里面往往藏着火山”，“在水一方”的老板娘欧阳伊人就是如此。别看她平时冷若冰霜，可一旦进了舞池又是另一副样子。此时的她已然成了全场的焦点——舞池的中央，上身只穿了紧身露脐皮背心的她激情四射的展示着她独一无二的舞技。娇好的脸蛋和火辣的身材更使她的表演叫人瞠目结舌——因为她的舞，舞池里的其他人纷纷自觉地以她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而欣赏伊人的风姿。而伊人一头火红的长发此时仿佛一团跳动的火焰，成了她舞蹈恰如其分的点缀。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是对欧阳伊人性格最恰当概括。果然冰山美人的内里都翻腾着滚滚的岩流，她们天生就是冰与火的交融。
伊人舞罢，先前观看她热舞的男士全部都来大献殷勤，可她冷冰冰的态度也都让男士们铩羽而归，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美丽的伊人披上皮外衣径直走向舞池边上的吧台。在那里，展玉正瞪大了一双闪着小星星的眼睛热烈迎接着伊人的归来。虽说美人舞姿她见过不少，可像这么劲爆、这么饱含激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经常看罗雅跳的舞因为大多数是针对学生的表演，所以无法像伊人这么大胆的彰显个性。
“苦艾。”下了舞池，伊人立刻恢复了平常的严肃清冷。这让展玉一下子没能适应，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着头为伊人拿杯子倒酒。以前就听师傅阿豹说过：“苦艾酒容易叫人回味过去，但凡爱喝苦艾酒的人都一定是有故事的人。”那时候不以为然，直到今天看了伊人的舞蹈之后才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里蕴含的深意。因为音乐不会骗人，所以歌不会骗人、舞不会骗人——伊人激情四射的舞蹈完完全全暴露了她冰冷的脸孔下火热的心。有这么一副火热心肠的人却非要拿冰冷和孤独来伪装保护自己，就更揭示了她有一个与众不同甚至是伤痕累累的过去。这样，展玉就对伊人更加好奇了几分，而伊人对她的吸引力也就不只是美貌和气质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