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开
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人在情急之下会都会自我保护。余桃惯性的开启了防御模式, 泼过来的水, 就像是受到了阻挡一样,反溅了回去, 姜香梅离得近,被水溅了一身,衣服裤子鞋子全湿了。
看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她整个人都呆了, 手里的搪瓷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中午下工的时候, 姜香梅正在给沈国珍抱怨, 明天就要开学了, 学校的通知却没有下来的事, 就看见学校的聂老师走了过来, 姜香梅没忍住就向他打听了一下。
这一问才知道学校已经把代课老师的名额给了余桃, 姜香梅当场就火了,她堂堂一个从城里来的知青, 难道不比一个落榜的高中生有资格去代课吗?凭什么到手的工作就这样被她抢了去。
想也知道余桃肯定是走了后门, 她余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有关系去走后面,只怕是靠的她那张勾人的狐狸脸吧。
这狐狸精不仅抢了她看上的男人,现在连她的工作也抢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她姜香梅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 更何况还是一个满身土气的乡野村姑。
知道余桃就住在知青点, 姜香梅回来以后, 二话没说拿着搪瓷盆接了一盆冷水,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去,准备泼她个透心凉,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沈国珍见姜香梅端着盆子去了最后那间房间,并没有马上去阻止,而是等到她推门进去了,才故意嚷嚷着:
“香梅你这是做什么呀?”引得一群知青都向这边看了过来,随后她便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原本想看余桃被泼的满身是水的丑样子,走近了才发现姜香梅全身滴着水,而余桃衣服上一滴水都没沾。
后面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到姜香梅成了落汤鸡,有的好奇,有的疑惑,有的却是幸灾乐祸。
姜香梅仗着家境好,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沈国珍她谁也瞧不上,做事情也偷懒耍滑,稍不如意就发大小姐脾气,所以和知青点的其他知青都相处得不太好,
沈知青就不一样了,热心又能吃苦,对待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还经常请大家吃饭,穿的也时髦,想来家境应该不错,所以知青点的知青们都很喜欢沈国珍。
沈国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姜香梅是傻子吗?来泼别人水,居然泼了自己一身,这是怎么神奇的操作?
“香梅。”见姜香梅傻愣愣的站着,不明真相的沈国珍推了推她的手臂,轻声唤了她一句。
姜香梅如梦初醒,定定的看着余桃,老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个狐狸精,用的什么妖法。”
“姜知青,你可是进步青年,怎么还有这些四旧思想?” 还好刚刚只有自己和姜香梅在场,其他人都没有看到,不然看到那样的场景,真会怀疑她是妖精了。
“余桃你个狐狸精,成天勾引男人不说,现在还来抢我的工作,你真是……真是不要脸。”听到余桃讽刺自己,姜香梅更加愤怒了,终于把压在自己心里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香梅,你别这样说,余同志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沈国珍又开始装好人。
“什么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要学校代课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换成了她,不是她勾引了男人走了后门,这工作能轮到她吗?这里的知青哪个不比她有资格?”
她这话一出,原来不明真相的知青们,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余桃。她一个家境贫困的高中生,能得到这样的好工作,着实让人心生怀疑。
这两人成天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也不知道他们累不累,余桃看着姜香梅冷着脸道:
“你有病吗?成天跟疯狗似的乱咬人?你泼我水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嘴,我也不介意和你去社长哪里说说理。”
姜香梅一听余桃要去社长那里,立马就怂了,她知道自己来公社以后的表现并不好,前段时间因为回城的事情,她妈还专门来了乡下一趟,告诉她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捅出篓子,不然她回城的机会就渺茫了。
社长那里肯定是不能去的,这事情本来自己就不占理,她也知道余桃的工作肯定是社里安排的,去了社长那里吃亏的也是自己,当代课老师固然是好,但和回城比起来,就太微不足道了,自己可不能程一时之能。
“哼!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抓到你的狐狸尾巴。”姜香梅捡起地上的搪瓷盘,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往回走了 。
沈国珍没想到一向没什么脑子,做事又冲动的姜香梅,这次这么沉得住气,一时间有些发愣。
“沈知青,我要休息了,就不留你了。”余桃见沈国珍站在门外,没有离开的意思,提醒了一句。
沈国珍如梦初醒,不禁往房间里望了一眼,见这里的摆设和陈北南的房间很相似,不觉皱了下眉,前两天见陈北南带着一群人来修葺这间房间,没想到是给余桃住的,看来两人是好上了 ,她这工作也是陈北南托人安排的吧。
这一切的好处原本是属于自己的,眼前这个女人本应该嫁给张建设那个人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里,形势对自己也越来越不利了。
她想不到有什么比毁掉她青白更直接的办法了,现在张建设娶了余巧儿是指望不上了,听说前进大队有一群混子,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不管怎样这个余桃都是要除掉的,不然自己还怎么和陈北南在一起。
“国珍,我真觉得余桃有问题,我刚刚去泼她的水,不知道为什么那水自己反了回来,溅了我一身。”换了衣服的姜香梅看着沈国珍悄悄的说道。
“你别胡说,能有什么问题。”沈国珍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早就怀疑余桃是不什么附身了,自己都能重生,她被附身也不是不可拿。
“我早晚会让她现出原形的。”姜香梅见沈国珍并不相信自己,信誓旦旦的说道。
等大家都离开了,余桃已经没有了睡意,她拿出了上午校长给她版本教材,从前到后潦草的看了一遍,对一个在帝都高等院校,拿了双学位的人来说,教小学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下午等大家都去上工了,陈北南又来了,这次他提了一些水果,还买了香皂、肥皂、暖水壶和一些花生瓜子等小零食。
余桃坐在桌前看原生留下来的书籍,那是高中的课本,那时候的题目比现在要简单得多,所以对下次考试她还是有把握的。
陈北南见她看书看得认真,便剥了一瓣橘子,喂到她嘴里:
“看的懂不?看不懂的话,叫我一声师父,我可以考虑教你。”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余桃从书上收回目光,看着陈北南说到。
“什么事情?”陈北南又剥了一瓣儿橘子喂给她。
“你去我们家提亲吧。”余桃没有接他的橘子,看着陈北南认真的说到。
通过姜香梅刚刚这一闹,余桃忽然明白,不管自己怎样避讳,别人都会在背后说自己的闲话,自己的小心谨慎并没有任何意义,何不光明正大的和陈北南在一起呢?
就算被人说自己是靠了陈北南的关系当上了代课老师的也没关系,这本也是事实,她并不否认,也不觉得可耻。
陈北南手上的动作一顿,把橘子收了回来,看着余桃问道:
“你不怕我父母的事情连累到你?”
“不怕,再说,你父母也不会有事。”原书里陈北南的父亲再过几个月就会官复原职了,所以并不存在连累她的说法。
“可是我怕。”陈北南语气有些低沉,他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胸膛。
他何曾不想去余家提亲,正大光明的对她好,但他没有办法不为她考虑,如果父母出不来,自己也被带去审问,他们定了亲的话,余家势必会被牵连。
余桃知道他的担心,但是她现在却不能拿出他父母没事的证据,即使她明确的告诉了他,他父母不会有事,他也只是觉得她在安慰自己。
余桃侧脸靠在他胸膛上,并没有看到陈北南凝重的神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无奈,余桃抬起头来看着陈北南坚定的说到:
“不管你的父母能不能出来,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余桃说这话的本意只是想陈北南去她家里提亲,以避免外界那些不实的猜测和非议,但是听在陈北南耳朵里却无比的感动,小丫头终于对自己动心了。
她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小鹿一般美丽的眼睛,粉嫩的唇,锁骨间一缕黑发,无端的增添了一丝妩媚,她的呼吸明明很均匀,但是他却总感觉到有一丝热气袭来,带着致命的桃花香。
卧室不向外面那样空旷,在狭小的空间里人的欲望容易攀升,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吞咽声,那是男人动情时,几乎不受控制的动作,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托住她的腰,靠近……再靠近……
他的唇很薄,吻技依旧生涩,唇的温度慢慢的从微凉变的炙热,呼吸也从均匀变得急促起来。
男人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余桃从被动的接受慢慢变成了主动的配合,手不有自主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良久,余桃感觉到男人的手变得不安分的试探起来,这仿佛是男人的本能的动作。
“陈北南。”余桃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腰间的手顿了一下,瞬间收了回去,他放开她,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我…… 我不是故意的。”
余桃看到他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声问道:
“去吗?”
“去什么?”因为紧张,陈北南脑袋慢了半拍。
余桃不说话,抬眼看着他,接吻有毒吗?把他毒傻了?
“嗯,要买些什么东西,我去准备一下。”陈北南反应过来,看着余桃问道。他已经不再坚持,他想要正大光明和她在一起,正大光明的对她好。
“你随便买一些吧。”
“你说,你父母会同意吗?”
“肯定会的。”
“为什么?”见她回答的如此肯定,陈北南有些不解。
余桃笑了笑,淡淡的道:
“因为你家钱。”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陈家父母被审查了,但是谁都知道他们家有钱,因为平时陈北南出手阔绰,从来没有把钱当回事过。
陈北南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遂问道:
“你也喜欢钱?”
“自然喜欢。”钱多好,什么都能买到,不喜欢钱的人是傻子吧。
“那我以后赚很多很多的钱,不然养不起你!”以前陈北南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母亲的身份,他从来不缺钱,但既然她喜欢,他就努力的赚很多给她。
余桃笑了笑,她哪里用的着他养,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就算吃上百年也吃不完。她这几百年啥事没干,就是喜欢收集各地的美食,只要喜欢的就买很多,又不怕会变质,随时拿出来享用就行。
第二天余桃起得很早,第一天上课可不能迟到,先去办公室取了学生的名单,然后抱着课本来到了教室里。
学生们都来的差不多了,齐刷刷的看着她,她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对着纸上的名字点名。
有三四个学生没有来,这批学生的年龄相差的很大,有的六七岁,有的十来岁,以前都是没有上过学的。
高考没有恢复前,乡民们觉得读书没用,还不如让孩子去赚公分,去年高考恢复了,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又去乡里做了几次动员,一小部分村民们才愿意送孩子来读书,大多数还是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处。
余桃点完名,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去了自己办公室,办公室的墙角堆着几摞崭新的书,那是要分发给学生的课本。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学生一天上六节课,三节语文,三节课数学,一般她每天只用上半天课就行了,如果有事情还可以和聂老师换一下,学校是不管的,这比去上工确实要轻松多了。
因为她住在知青点,斯文的聂老师,会时不时的会向她打听下沈国珍的情况,看似无意,但是余桃又不傻,她知道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关心一个女人,除非是喜欢她。
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聂老师人挺不错的,对学生也很细心,可是偏偏喜欢上了表里不一的沈国珍,这事情她也不好说破,只希望聂老师能聪明点,早些看清楚沈国珍的真面目。
这个星期大哥带傻弟来学校看过她两次,带来了一些张秋萍做的大头咸菜,咸菜用油炒过,闻起来还挺香的。
星期五下午她没课,中午吃完了午饭,便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米面,还给傻弟买了二两水果糖,准备下午回家的带回去,在看到货架上的水果罐头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买。
上次余长生家来提亲,送了两瓶水果罐头来,当时看到那黄灿灿的罐头,傻弟眼睛里满是好奇,偷偷的摸了好几次。
本来想这次买回去给他尝尝,但是这样的奢侈品,余家是吃不起的,如果自己真买了回去,张秋萍和余中石一准骂她,一周回去一次,自己还是不要弄得不愉快为好。
下午她走的早,回去的时候家里人都不在,她收拾了一下,把自己买来的面粉发好,准备晚上吃面疙瘩。
“桃儿。”她正揉着面,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寻声望去,看余英英站在门外,连忙招呼她进来坐。
余英英手放在背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余桃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关心的问道:
“英英,你怎么了?”
余英英坐在灶旁的小凳子上,低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看到她这个样子,余桃洗掉手上的面粉,站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
“给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余英英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眼看就要掉下来,她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余桃面前:
“你帮我把这个给你哥吧。”
余桃低下头,见是一双绣了鸳鸯的鞋垫,那个时候,女人送这样的鞋垫给男人,就表示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余桃没有接,问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他。”
“我……”余英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余桃看她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几分:
“你家里人给你说亲事了?”
余英英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反驳,眼睛里又笼罩上了一层雾气。
“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你哥吧,我是按照他的尺码绣的,都绣好几年了,那个人没他高,用着也不合脚。”过了好一会余英英才开口道。
如果要是在现代,她会明确的告诉余英英:不想嫁就别嫁!但是这毕竟不是现代,想到上一次自己“父母”逼自己嫁给张建设的情景,她就明白这事情不是余英英能做得了主的。自己更不能为她做主。
当时自己不愿意嫁,还有哥哥帮自己说话,现在余英英不愿意嫁,她哥哥余雄怕是半个字都不会帮她说吧。
“男方家条件怎么样?”余桃问道。
“还行,听说他妈在供销社上班。”余英英不懂余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先是一愣,后如实回答到。
“英英,明天陈北南会到我们家来提亲,下半年我也会去参加高考,这一次我一定能考上,到时候会把我哥带去城里治腿,陈北南说他认识一个外国的大夫,很厉害,我哥的腿有很大希望能治好。”余桃看似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实则是在告诉余英英他们家的条件会越来越好。
她不喜欢帮人做决定,如果余英英真放不哥哥,她凭自己刚刚说的条件也能说服她的父母,如果她连去说服他们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也是配不上自己哥哥的。
“桃儿,你真的要嫁给陈北南?他们都说他很坏!”余英英看着余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嫁给陈北南这样的人。
余桃微微一笑:
“你还有心思关心我?”顿了顿又道:
“他很好。”
余英英看着余桃,发现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都有悸动,就如同自己说起余廷松一样,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好不好,就像他们都说余廷松是个瘸子,家里又穷,但是自己就是觉得他哪哪都好。
“你帮我把这个给你哥吧,我不想一直留着,我一会回去就给我爸妈说把亲事退了。”余英英终于下了决定。
“我先帮你收着,如果你亲退了,我再帮你送给我哥,到时候我一定努力撮合你们,如果没退掉,到时候我再还给你。这个留在我哥那里,对你名声不好。”余桃接过鞋垫说到。
“好,桃儿你想得可真周到。”余英英的心情和刚刚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父母,但是总要去试试才知道。
晚上余家人一进屋,就看着桌子上放了五碗大大的面疙瘩,还冒着热气,闻起来香喷喷的,几人都不由得咽起了口水。
面粉可是细粮,平日里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每次都只能吃个半饱,这么满满的一碗,不知道要用多少面粉。
不出所料,余中石暗着脸皱了下眉头,想必是心疼这些面。
“学校发了粮食,我带了一些回来。”余桃解释到,自己有多少钱,家里人都知道,自己只得撒了个谎。
余中石听了。脸色才慢慢舒缓了过来。
“小妹,你们学校待遇真好呀!”余廷松不由得感叹到,前几次他去余桃的宿舍,看到里面的东西都惊讶了,回来给张秋萍一说,张秋萍也是又惊又喜。
“吃吧。”余桃招呼着大家。
一家人坐上桌子,津津有味的吃起面条来,面条Q弹爽滑,白白嫩嫩,放了一点香油,再配上小青菜,果然比玉米面要好吃百倍。
“妈,明天陈北南会到我们家来提亲。”吃饭的时候,余桃顺道给大家提了这件事,免得到时候陈北南来大家都措手不及。
“城里来的那个陈北南?”张秋萍还没有说话,余中石倒是先开口了。
“嗯。”余桃应了一声。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住在公社里的干部子弟?”余中石还是不敢相信,再次确定到,人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看上余家。
“是他。”余桃回答到。
余廷松手里的筷子顿了顿,他可是他说这个陈北南打架,调戏妇女……不是什么好人。
“小妹,你了解他吗?我听说他不太好……”余廷松有些担忧的说到。
“有什么不好,长得周周正正,有是干部子弟,怎么会不好。”余中石打断余廷松的话,大声说到。
“爸,你不能只看条件,这是关系着小妹一辈子的事情。”余廷松急了,他可算看清楚了,自己爸是只看条件,不看人品的。
“现在哪家不看条件?不看条件你能到了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儿吗?”余中石瞪着余廷松问道。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个大儿子是怎么了?每一次都要和自己对着干,以前张家他不同意,现在陈家他也不同意。
陈家可比张家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人家爸可是当大官的,虽然还在审查,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陈北南家再落魄也比乡下这些泥腿子强多了。
“哥哥,你放心,陈北南他很好。”余桃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对余廷松说到。
“你妹妹的事情让她自己做主,你少掺和。”余中石看了余廷松一眼,语气依旧强硬。
余中石的开明让余桃有些不适应,不由得觉得好笑,幸好陈北南家底丰厚,才省去了自己很多麻烦。
余廷松见余桃这样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到了现在,一家人都心知肚明了,余桃能去代课,能住那么好的房子,能往家里拿米面,全是这个城里来的管二代帮的忙吧。
吃完晚饭,余桃收拾时发现除了自己,每个人碗里都吃的一滴汤都不剩了。
第二天张秋萍早早的起来收拾屋子,和上次不同余中石也跟着起来的,他要去市场上买些肉食回来,去晚了怕没有了,姑爷第一次上门,不能弄得太寒酸。
余桃起床的时候,发现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张秋萍还杀了一只鸡,案板上还放着白飘飘的新鲜猪肉,看来父母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上午十点的时候,陈北南提着一堆东西上门了,有水果,米面,麦乳精,还有余桃昨天没有买的罐头,最显眼的是那瓶红色硬纸盒包装的五粮液,这可是十多块钱一瓶的好酒,余中石看到酒眼睛都放出了光来。
陈北南今天穿的是上次余桃穿过的那件墨绿色的大衣,因为天气暖和了不少,他里面没有穿毛衣了,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衣,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没有叫什么媒人,自己单独过来的,
张秋萍笑盈盈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招呼他坐,他倒是一点不拘束,叔叔、婶子的叫着。
余中石的脸色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皱纹都平整了不少。
余廷松则在一旁暗暗的观察着这个“怀人”。
“姐夫。”这时候傻弟从屋里走出来,忽然冲陈北南叫了一声。他平时话都说不太清楚,这声却叫的格外清晰。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张秋萍连忙拉过傻弟说:
“叫哥哥。”
傻弟有些不懂,上次不是还叫姐夫吗?怎么又成了哥哥了,在他眼里,哥哥就是和余廷松一样的身份,可是他不是自己家的人,怎么能叫哥哥呢。
余桃扛了锄头出来,对陈北南说:
“我要去挖折耳根,你去吗?”
这个季节真是折耳根出芽的季节,那芽白白嫩嫩,最是清脆爽口,农村人都喜欢挖来凉拌着吃。
“去。”陈北南说着很自然的把余桃肩膀上的锄头接了过来。
“叫你妈去就是了,田地里都是泥,一会把陈同志的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余中石连忙上来阻止。
“没事,小鱼……余桃同志我们走吧。”平时叫习惯了,陈北南差一点冲口而出了。
余桃回屋拿了个篮子,和陈北南一起往田坎上走去。
现在田里的折耳根都还只冒了一点小芽,要仔细看才能看到,陈北南显然不太会用锄头,但胜在他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挖了好些,余桃端在地上把挖断的芽儿捡了起来,剥离掉上面的泥土,一根根扔进旁边的篮子里。
挖了大半个小时,陈北南有些出汗,他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余桃,让她站到一边,自己挽起袖子,清理起地上的芽儿来。
裸露再外的手臂,肌肉勾出好看的线条,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好看,他做事情很快,不一会儿就清理完了。
他又将挖出来的泥土全都填了回去,并用锄头柄将它们捶实。
余桃站在一旁,又一次感受到他做事的严谨态度,这样的男人真是想不喜欢都不行。
回到家里,用清水把折耳根冲洗干净,用盐和一些调料凉拌了满满一碗,味道清脆爽口,陈北南吃不少,倒是没有怎么碰旁边那碗鸡肉。
吃完饭,张秋萍没有让余桃洗碗,让她去陪着陈北南聊天,陈北南来到余桃的房间,因为她的东西都带去了公社,所以房间你显得很空,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在桌子上的那双鸳鸯鞋垫,那鞋垫很长很宽,一看就是给男人做了,不由得嘴角扬了上去。
小丫头居然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做了鞋垫,他没有说破,只等她自己送过来。
“今天晚上公社里要放电影,我们去看吧。”陈北南对余桃说。
“什么片子。”余桃随口问道。
“列宁在十月。”陈北南回答到,其实看什么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看。
在那个红色年代,公社自然不会放什么情呀,爱呀之类的片子,放的都是关于革命,关于信仰的。
余桃对这类片子不是特别有兴趣,但是见陈北南兴致勃勃的,也不好扫他的兴,便答应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陈北南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什么东西?”余桃有些疑惑。
“真没有?在想想?”陈北南不死心,追问到,见余桃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猜想是不是鞋垫还没有绣好,便轻轻摸了下她的头:
“我有东西送给你。”说完在她额头上亲亲啄了下,不等余桃反应过来就走出了房间。
余桃摸了摸额头,只觉得被他吻过的那个地方有些发烫。
晚饭吃的早,余桃给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和陈北南一起回公社了。
两人走后,余中石坐在石凳上拿着陈北南送来的那瓶五粮液看了又看,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张秋萍道:
“希望这一次两人能成,可千万不要再退亲了。”
公社你一般一个月会放两到三次电影,放得都是革命老片,但是这个时代人人向红,每次放片子,无论看多过少遍都是满场。
还好陈北南很早就买好了票,两人没有回住处,直接去了放映院。
看电影的人很是积极,都坐的差不多了,陈北南今天也算正式去了余家提亲,所以也不必在故意保持距离,两人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电影放到一半,余桃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正一点一点的靠过来,慢慢覆上她的手背。
陈北南的目光一直定着屏幕,心却不再上面,昏暗的环境总是让人不□□分,他试探着想去牵余桃的手,见她没有缩回去,于是胆子大了些,把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手掌间。
肌肤相触,她的手软若无骨,陈北南不由的心跳加速,不一会就感觉自己手掌心里微微冒汗了,可是他却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电影下场的时候有些晚了,出来的时候自然不能牵着手,那个时候的人都很保守,即使是定了亲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牵手。
天有些黑,两人没有拿电筒,出了放映院,人都四散开来,知青点和陈北南住的地方都是一个方向,余桃和陈北南并排着一起往回走。
正是乍暖还寒的三月,昼夜温差很大,刚刚在影院你还不觉得冷,走出来时,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陈北南看身边的余桃穿的不多,想也没想就把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你忘了,我不怕冷的。”余桃说着就要把衣服还给他。
“披上吧,我从小训练惯了,冻不着。”陈北南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把衣服拿下来。
余桃知道陈北南的脾气,眼看就要到家了,便没有再坚持,想着快点回去,把衣服还他。
两人走下台阶,前面就是知青点了。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正先前张望着,远远的就看到了穿衬衣的陈北南,脸上的焦急神色瞬间变成了满心欢喜,她快步跑了过去,扑倒了陈北南怀里,声音娇滴滴的说道: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都等你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