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003
三个月后，杞梓已经练气五层。
灵泉洗髓的效果十分明显，不但洗去了经脉中的杂质，还让经脉比之普通的单灵根要宽阔通透许多，让杞梓半个月不到就跃至练气三层，修炼速度堪比全灵根。
突破练气三层的那一刻，杞梓来不及稳固修为，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父母留下的玉简贴在额上。
“杞梓吾儿，你看到这枚玉简之时，我与你母亲应已飞升上界，而你，也应已度过了你此生最大的劫难。
你出生便是全灵根，又集天下之大气运，落地不过三十日就已自行引气入体，我与你母亲本十分惊喜，可偶而感知天地法则，每每联系与你时，总是心中不安。
天玄宗峰主天渊与我们交好，破例为你再次卜卦，不但卜得你在一百岁时会有一大劫，同时也知天玄大陆飞升契机将断。
而你，极有可能成为打破天道规则，让天梯重现之人。
杞梓吾儿，为父与你母亲都不愿你承此责任，然天道无情，命数至极则难改。
我们寻遍天材地宝，重铸杞家至宝“玄原珠”作为你的本名法宝，在关键时刻激发可保你魂魄不散，保你性命，助你渡劫。
然，此珠已超神阶，现世必遭觊觎，吾儿务必谨慎却不必惊惧，此珠与你心神相连，除你之外无人能感知此珠，也无人能使用此珠，因此，为父与你母亲也无法得知此珠所有用途。
唯幸，天渊言此珠必可护你度过此劫。
父母不在，你再不可如幼时任性，勿做鲁莽之事，却也不必畏惧甚多，修道之人逆天而行，却讲究顺心而为，压抑必生心魔，你只需问心无愧，自承因果。
玄原珠诸多奥秘，你需自行探索，切记，凡事不可过于依赖外物，唯有己身强大能破万障。
愿吾儿长安喜乐，得道飞升。
父君陶留。”
看完父母留下的玉简，杞梓红着眼眶在竹楼闭关了三日，直接跳跃练气四层，一举突破练气五层，若不是大师兄长鹤归来打断了他的入定状态，或许他会一举筑基也难说。
自练气五层之后，杞梓便常驻在星宿峰了，每日除了修炼之外，便是进入玄原珠内探索其未知的用途，如此五日，他终于在玄原珠洞府寝殿之内，发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门。
此门似石非石，带有玉质却拥有木纹，上面平滑一片，未篆刻任何阵法，但门上纹路却像是有光芒流淌，速度极慢，如不定睛仔细观察，杞梓都无法察觉。
当时他恰好想起现世父母，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扭曲，下一瞬就出现在了一片树林之中，只是刚刚还没来得及观察这里是不是地球，就被仿佛要魂飞魄散般的撕裂疼感逼得再次回到了空间。
直到与天渊一起商议实验过几次，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杞梓才再次打开那扇门。
一阵空气扭曲后，杞梓出现在一片树林里。
与此同时，稀薄的灵气以及污浊之气扑面袭来，他在天玄界一直稳固无碍的神魂，再次出现了融魂期才有的撕扯感。
杞梓早有准备，心念一动，一颗下品灵石出现在他的手心，以他为圆点向外扩散十多米的空气都瞬间清新起来，只是这颗下品灵石虽可以补充他神魂稳固期需要的灵气，却不能阻止污浊之气带来的痛楚。
可除此之外，也别无法他了。
这里没有隔绝法器，一旦中品灵石出现，此范围千米内的空气都会产生变化，虽然凡人无法感知灵气，可一旦他们走入灵气散逸的范围内，就会发现呼吸之间的空气天差地别，无异于天然氧吧与沼气池的区别。
他的周围尤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目前练气五层的修为，也只能驾驭下品灵石。
杞梓闭上眼，忍着不适应放开神识探寻周围，找到出口之后便抬腿向那边走去。
从树林深处，越往外走空气便越污浊，神魂深处的撕裂感就越严重，等杞梓找到一处公交车站时，他外放的神识都已经难以维持，他手指微动，手心的灵石破碎，细碎的石屑没有丝毫存在感的散逸在空气之中，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掌中再次出现了一块灵石。
等车时，杞梓暗暗聚神，用好久没有练习过卜算之法算了一卦，到底还不纯熟，父亲和弟弟的位置都没有算出来，只得到了母亲的大致范围，恰好经过这个站牌的公交车是往那边开。
没几分钟，杞梓要等的公交车就来了。
上车时，杞梓被身旁的老人撞了一下，老人骂骂咧咧，抬头见到杞梓的身高以及微皱的眉又瞬间住了嘴，绕过他往里走去。
看清老人的面相，杞梓眉梢轻挑，虽然他专注道修，于卜算一道并不精通，却也能简单的看面相好坏。
刚刚的老人上额两端眉际纹深，眼型如三角，眼头破损，眼珠混浊，老态横生，眼而极心，证明此人平日虽然不做什么大坏事，但也小恶不断，迁移宫纹深且斜，证明他出门会遇灾。
杞梓的视线在车内人身上扫了一圈，发现除了刚刚那位老人面相有异之外，其他人都没事。
看来就算出事也不是因为这辆车。外面灵气稀薄，车内更是污浊之气集中，杞梓还未彻底稳固的神魂时时刻刻不消停，撕扯感一阵阵传来，他手心抓着灵石，忍耐痛意不再多想，直接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启动，杞梓闭目养神。
没几秒，故意提高的嗓门的大呼小喝传来，听对话是一个老人在叫一个前排的女生让位置，杞梓眉心微蹙，却没有睁眼。
除了杞梓，其他乘客都抬头向吵闹处看去，只见单排座的第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她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捂着肚子，说话的声音十分虚弱：“大爷，我身体不太舒服，后面还有空位，您去后面坐吧。”
大爷眼睛一瞪，用方言高声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要我一个老人去后面坐，你有没有良心，你学校里你爸妈没教你要尊老爱幼吗！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要是没得人教，那今天我就替你父母教教你！”
老人话落，一个巴掌落在女孩脸上，打完犹不解气，又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车里瞬间一片安静，不仅仅是旁边的乘客，被打的女生一时半会也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中年阿姨最先回神，连忙道：“大爷，后面还有空余的位置，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舒服，您还是去后面坐着吧。”
大爷见女孩不出声，气焰更加嚣张，手指着女孩，食指指尖几乎挤到了她的眼睛前，道：“这里是老弱病残专座，就是给我这个老人准备的，她坐在这里就是不对！现在的年轻人都鸡贼的很，谁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说不定就是不想给老人让座装的！”
这话一出，车上大部分人都听不下去了。
“老人家，这个姑娘脸都惨白惨白的拉，哪里可能是骗你哟，后面也不是没有位置，你去那边坐也没关系嘛。”
“是呀，这个女孩等车的时候就捂着肚子了，肯定不是装病，人家是真的不舒服，要不您坐我这，我让位置给您。”
大爷不说话，直接上手去扯坐着的女孩。
上车后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杞梓眉心一皱，忽地睁开了眼。
女孩的眼圈已经红了，但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力气推开老人，只能任由他推搡拉扯。
大部分人都面露愤慨，可眼前这个老人虽然看起来矍铄健康还有力气拉扯小姑娘，但谁也不知道如果上去帮忙，眼前健康无比的老人会不会直接就往地上一坐，拉着他们碰瓷。
这个时候公交车上的，大多是上班上学的年轻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大多只是皱着眉，并没有人上前去拉开老人。
女孩已经被老人拉扯着从位置上离开，她一只手抓着塑料座椅的边缘，一只手捂着肚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却也无法站起来，只能蹲在座位旁勉强让自己不直接摔倒在地。
她惨白着脸，声音细弱：“我真的不舒服，您等我休息一会再让位置给您行吗？”
老人横眉道：“小兔崽子，马上给我让开！”
女孩抓着座椅的手指泛白，低低道：“我真的站不起来……”
老人哼笑一声，抬腿向蹲着的女孩踹去：“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给我让位置，都被我扯下来了还蹲在座位边上不让我坐，滚开。”
周围的人都露出不忍的表情，有人终于忍不住想要过去阻止老人，然而他刚刚伸出手，就见抬起脚的老人一个踉跄，像是被人从前面用力一推，直接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了公交车后门的垃圾桶上，哐当一声，清脆又沉重。
这番变化让车上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老人摔下来时大家都反应及时，纷纷避开，虽然没能挡住他，却也避免了被碰瓷的危险。
也因为如此，老人几乎是结结实实的狠摔在地，后脑勺也在金属垃圾桶上磕出闷响。
女孩也吓了一跳，她脸色很白，却还是虚弱地道：“刚刚我没有推他。”
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对对对，我们都看见了，你一直没动，他自己摔的。”
此时，一直开车没说话的公交车司机也闷闷开了口：“我这车上有监控，你放心，小姑娘，没人能讹你。”
女孩此时的脸色才好看些许，摔在地上的老人却气得翻了白眼。
他撞到的地方疼痛不已，可是全身僵硬发麻，他想看看自己的伤口都没有办法，不但爬不起来，就连说话都只能艰难的挤出不成调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站得远远的，没人上去扶一把。
老人“啊啊”几声，抬起手看向旁边的人，似乎在示意让他扶起来。
坐在靠后门位置旁边的小伙有些犹豫，正准备伸手，就听一人冷声道：“别扶，你刚刚都看见他怎么对人家小姑娘了，你把他扶起来，他绝对讹你。”
小伙子伸出去的手立马收了回来，本来还犹豫的表情也瞬间变了。
老人之前做的事情让人颇有阴影，直到车开到下一个站，都没有人将他扶起。
报站的声音响起，老人终于有些害怕了，他挥舞着唯一能动的手，啊啊叫着，眼神祈求地看着其他人，恳请他们将他扶起来，或者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
可因为之前老人的行为太过深入人心，没有一人敢往他那里凑，只是虽然没人扶他，却也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将老人的情况和下一个站名报给了医院。
那边说很快会出动救护车，挂断电话的年轻女孩道：“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可是等会谁将这位老人家移到站牌那里……”
没人应答。
车子的司机叹了口气，道：“等会到站我帮忙挪一下老人，可能会耽误你们的时间，麻烦你们等一会。”
最初阻止小伙子扶起老人的男人道：“师傅，这老人家摔的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如果等会你挪一下，他说你导致他二次创伤，那可怎么办？你开公交车开十年工资都赔不起人家啊！”
听到这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道：“我来帮忙，我也是老人，不怕他讹我。”
刚刚说话的男人面色微变，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这时候，车后方一个少年站了起来，他看了眼地上的老人，声音有些哑，却不失清朗：“我来吧，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医院。”
车上的人转头看向杞梓，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早在杞梓上车时就注意到了他，也知道他坐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没有睁开眼过，怕他不知道目前的情况，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声道：“小哥哥，他很坏的，你不要同情他。”
杞梓微微一笑：“我知道。”
与他对上视线的小姑娘刷的红了脸，嗫嚅道：“那、那我……我帮你。”
她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少年，笑起来……这么温暖好看。
杞梓的眼型偏长眼尾上翘，瞳孔颜色也比常人浅些，不笑时便略显疏离，可他一笑，眼下若隐若现的卧蚕便将他偏长的眼睛从视觉上拉圆些许，再加上左脸颊单侧一个小小的梨涡，冷淡的气质一变，瞬间透出便少年感的干净阳光，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跟着露出暖融融的笑意。
杞梓唇色有些白，面上笑意却不变：“你帮我可就得迟到了。”
“下坑村南到了，请到此站的乘客……”
听到报站声，女孩仰头道：“我没关系的，等会请假就可以了，我陪你一起吧！”
杞梓弯腰扶起老人，暗暗将手里灵石中的灵气一扫而空，转头对女孩笑道：“去学校吧，今天会有好事发生的。”
女孩一愣，瞳仁颤了颤，眸光黯淡。
学校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好事呢？
她抿唇想跟着少年，只是她才晃神不过几十秒，少年就已经不见踪影，车子也再次启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