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喜怒无常难伺候
【“你跟公子提过么?”宗柏终于停止挣脱云淡的拉扯,皱眉道。 “没有,没有。我,我不敢——我在这里的事务都是你安排的,所以就算我要走,是不是也要先跟你说,由你来代传?” “你自己去跟公子说吧。云姑娘,我还有事——”宗柏转身又要走,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我——我不敢——我不敢跟他说话。”云淡委屈道。 “公子不会伤害你的,你的事情若是由我代传,他才会不高兴。”宗柏无奈道。 “我不想拖累你们,也不想他生气,要怎么办?我没有你们聪明,我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想要怎么样,为何不直接说出来?总是要让别人猜呢。”云淡咬唇道。 宗柏却笑了,不知是看着她,抑或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人,轻喃道:“要是这世上的姑娘,都像云姑娘你这般简单就好了。” 那一刻,云淡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原来这么内敛严肃的宗柏心里,也会有个姑娘。 “其实,你们公子也没有我开始想像得那样坏,虽然脾气有点儿古怪,又爱乱发脾气,难以捉摸,但是——”云淡说到一半,宗柏已经脸色大变地瞪着她了。 “怎么了?” “大事不妙!——云姑娘,宗柏请求您快点回房去吧——”宗柏脸色发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云淡惊恐万分。 宗柏拼了命的快步追了出去:“公子?!公子!” 云淡紧随其后,但还是慢了几步,等她赶到时,已经看到宗柏倒在地上,不远处站着一脸冰冷的博公子。 “这……这是怎么了?宗柏,你怎么躺在地上,你——流血了——”云淡被宗柏的样子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宗柏嘴边流着血,云淡刚想去看个究竟,他却像见了鬼一样向后躲去。 是的,云淡有点痛心,她明明一番好意,想与人好好相处,可这里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怪物,拼了命的要与她保持距离,唯一把她当正常人的宗柏,也一样。】 我转头看着宗柏,他忧患地皱着眉头,像是很内疚似的。我想,他应该也是逼不得已吧。 【博公子狠狠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宗柏怒道:“这个笨女人没听懂,你也笨到不要命,我说过不准你再跟她说一句话,你竟然敢背着我与她说我的是非!” 云淡全身冰冷,惊恐地看着他,原来刚才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只是好像他没有听全,就气到爆地走开了! 但是,为什么他不让她跟别人说话?非要这么孤立她让她孤独而死么?宗柏跟她说了话,他就要打宗柏?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淡即恐惧,又恼火! 宗柏咬牙站了起来,站在一边静静道:“宗柏有错,请公子重罚。” 他为什么不解释?他非但没有说博公子的是非,还一直在为他说好话!再怎么说,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 云淡急道:“不关宗柏的事,是我,是我自己要找他说话,他没办法才应和我几句的——” 博公子眼神冰冷地盯着云淡,那种眼神比他任何凶神恶煞的眼神都要吓人:“你再为他多说一句话,我先杀了他,再杀你。” 宗柏沉痛又麻木地看着云淡,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唏嘘,还真的被韩三笑说对了,确实出事了—— 韩三笑得意道:“你看吧,我猜得没错吧,出事了。” 我惊奇道:“你怎么会猜到这漂亮公子要打宗柏?但是他为什么要打他啊?” “哎,伯人之苦,殃及池鱼的道理么。”韩三笑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我皱着眉:“又咬文嚼字,不懂唉。” “认真听着吧你。”韩三笑好不得意。 【宗伯躺坐在地,万念俱灰,对于他来说,博公子是主,是天,就算他真的要杀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甚至还会腾出容易下手的地方,好让公子杀他方便一些。 云淡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他的反常,很有可能是为了一段让他痛不欲生的情,他解决不了,所以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真的有这样讨厌我么?讨厌到谁跟我说话你就要伤害谁?”云淡总是被博公子那无比过份的举动挑起怒火。 “没错,你又丑又笨,本公子看在眼里,厌在心里。”博公子转过头瞪了宗柏一眼,宗柏咬了咬牙,站起身识趣地退下了。 云淡自怜道:“是,我是又笨又丑,家人都不喜欢我,我也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我将自己藏在这山头,情愿一个人种花,我又招惹了你们什么,何必再处处与我为难?” 博公子满不在乎道:“你说我好杀成性,乱指我要杀白鹿这种灵祥之物,还说没有招惹我——” “是,都怪我太笨,误会了公子你,但你已经抢了我的原子,拆了我的房子,还以白鹿威胁强要我留在这里为你修补花原,更不准这里的人跟我说话,让我成了人见人躲的害虫——” 博公子的眼睛越瞪越大,云淡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同情我,敢跟我对个话,你也要打要杀…就算……就算你要惩治我,也不必要祸及他人——” “原来你不是心甘情愿要留下来的——你是害怕我真的杀了白鹿才勉强留下来的?!”博公子瞪眼如铃,咬牙切齿。 “本来就是……” 博公子凶相毕露,额上青筋暴裂,怒道:“原来我在你眼里,真是这么暴戾乖张之人么?” 云淡被他的表情语气吓得不敢作声,连连后退。 博公子怒极反笑:“也罢,也罢!既然你如此被迫,本公子也不必强留——马上给我滚出这里!再让本公子见到你,你就死定了!” 云淡转身就逃! 博公子没有来追,而是气急败坏地掀翻了身后的桌子,将周遭一切可打破可拿起的东西全摔了个粉碎—— 尘土飞扬,木屑纷飞,铜铁啷当。 不知被什么碎片割到,云淡手背一痛,跑得更快了! 她记得刚才他说的话,要是他发完脾气看到他还在,她必定真的死定了。 她连跑带摸,突然又犹豫要不要再去找下宗柏,向他道个歉之类的,因为她知道,她此番被赶出这里,往后是再也不可能靠近这里,更不会再见到这些人了。 这时,她看到她刚离开的院子烟火蹿起,似乎是着火了。 着火了?怎么着火了?! 难道是刚才博公子打翻了油灯或者扔破了灯笼,燃起了什么东西么? 那博公子莫非是有狂燥类的病么?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几乎拆了这房子—— 不知他现在有没有走出院子? 还是砸得太累,累倒昏迷了? 若是真的着了火,会不会烧到他? 云淡心软至极,犹犹豫豫,不知是进是退。 她一咬牙,还是人命重要! 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人,也不知这人在她后面站了多久,站得如此近,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她却一点都未曾发现!】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博公子还真是喜怒无常,难怪那帮子下人没有一个敢跟他说话,冷峻严肃如宗柏,也怕他如鬼神。 韩三笑低声自语道:“这作风,可真跟某人如出一辙。” “谁啊?”这家伙,又在讽刺谁呢? “就是那些明明自己在乎得要命,却要装作讨厌得要命,但又不准别人接近的那些个某某某某人啊。”韩三笑一直拿眼斜宋令箭,跟脸抽筋似的。 我忍着笑意明知故问:“是谁啊?” 韩三笑也就只敢指桑骂槐,哪敢指名道姓? 海漂平静地转头看着韩三笑,突然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 这海漂,才是真正的人精呢。 不过也对,当时对海漂喊杀喊赶的人是宋令箭,现在天天形影不离的也是他们……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厨房宋令箭突然生气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海漂心疼我手被药炉烫而不高兴么?她与这博公子可真是一个脾气呢。 想到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宋令箭,她聚精会神地盯着云娘,认真的表情里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冷笑与邪恶,仿佛也被云娘的这个故事打动了,我心里感叹着她平静如月的侧颜,真是好看极了。 我想海漂应该也很喜欢看吧。 故事又将我的注意力带了回去: 【云淡一抬头,差点没吓飞了魂!正是博公子! “哎呀——啊!公子!” 博公子低着头闷声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 “我——我——”云淡心想,这下被他知道还没离开,这可真是死定了。 他缓缓抬起头,一脸疲倦,手上血迹斑斑,漂亮的脸上溅沾着木屑与草灰,冷笑:“我说什么话,你都不会好好听,我让你走,你倒是听话得紧,半点不犹豫地就走了。” “我惹了公子厌嫌,再留会惹公子生气。”云淡已经退步随时想逃。 “那你还在这里犹豫些什么?怎么,还想要工钱么?”博公子剑眉紧皱,讽刺,轻蔑。 云淡忙摇手,一边还不忘退后,生怕博公子一个发狂就要掐死她:“工钱不敢要,不敢要。我看后院着火了,害怕公子若是还在后院,会有损伤——公——公子没事,那我我就放心了——我马上走。” “我的生死安全,不用你这个村女装好心来操心。”博公子咬了咬牙。 “是,是,我多事了。”云淡唯唯诺诺,继续俯身退后。 博公子却突然拉住了她,任性地问了个问题:“如果我与宗柏都在后院困火,你手中有桶水,你先救谁?” 云淡“啊”了一声,迷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问题? “快说,否则我放火烧了这里!”博公子咬牙切齿,加重手里的力道。 云淡焦头烂额,哭腔颤道:“公子别为难我了,一桶水,如何求得了一个院子的火呀,况且,我也提不动一整桶的水呀。” 博公子本意又被她曲解,气得快冒青烟:“我是说如果,如果!” 云淡颤声道:“救——救宗柏——” “你——你居然救他不救我?!”博公子气得跳暴,狠狠把云淡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