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极乐天

那是盘很丰富的食物，苏武吃了个干净，最后又把一杯石榴酒喝了个干劲，他需要补充体力，那么等到机会来时，他才能应付。牡丹也不说话，只是一口口地喂他。苏武吃完了，牡丹汗就站起来，目光凝注着苏武，道：“现在你还需要什么？”

苏武道：“没有了。”

牡丹笑道：“你纵有需要，也不敢说的。”于是她轻盈地走了出去。苏武目送着她背影，等她走出了门，苏武还是在思索着她的一切，这的确是个十分奇怪的女子。

屋子里又静得像坟墓，而“静寂”正是“寂寞”最好的朋友，寂莫……该死的寂寞，可怕的寂寞。世上又有谁真的能忍受寂寞？苏武喃喃道：“我当真没有需要了么？我为何不说……”忽然，觉得身子里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奇异的热力，渐渐在他身体里散发了开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爆裂。但他既不能抵抗，身子也不能动。他只有忍受着--这在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新奇的痛苦，他的嘴渐渐干得发裂，但身上却被汗透。就在这痛苦的煎熬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牡丹汗又站在他床头。她手里拿着杯水，笑道：“你渴了么？”

苏武哑声道：“渴……渴极了。”

牡丹汗嫣然道：“这句话我知道你是敢说的。”她扶起苏武，一口口喂他喝水，苏武身子虽不能动，但身体里每一个组织都在剧烈地颤抖着。那香气……那柔软的……那温暖的胸乳。牡丹汗凝目瞧着他，一字字轻声道：“现在，你还需要什么？”苏武望着她起伏的胸膛，道：“我……我……”牡丹汗柔声道：“你若有需要，只管说呀。”

苏武嘶声道：“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牡丹汗轻笑道：“我几时在折磨你，只要你说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你不敢说，这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

苏武满头大汗涔涔而落，道：“我……我没有。”他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挣扎说出“没有”这两个字。

牡丹汗大笑道：“我知道你不敢说的，其实，还有一个大秘密，我告诉你。”她笑声中充满叽嘲之意，她又走了过去。

苏武不语。

牡丹汗笑笑又说：“其实你们要找的元素珠，一直藏在沙姆巴拉洞穴的谛听神兽，如今母珠分裂毛珠被我生吞了。”

苏武大惊：“怎么可以这样？”

牡丹汗笑笑，“可以返老还童啊。”

轻纱的长袍，终于飘落在地上。灯光朦胧，她丰满的妙体在灯下发着光，她洁白的胸膛在轻轻颤抖，她的腿圆润而修长。她俯身就向苏武。她梦呓地低语道：“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现在，苏武的穴道已被解开了。但他却还是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不能动。这倒并不是因为兴奋后的疲惫，而是因为那食补与药的余力，他紧紧的抱着，像蛇一样吸住……牡丹汗就伏在他胸膛上，他一寸一寸的挤了进去，像阳光一缕，射进芳草中心的花蕊中，她一阵绽放，花衣裹紧，再裹紧……等着喘息平息。然后，她轻轻搔了搔他的耳朵，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苏武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对这句最简单的话，他竟似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我本该想许多事，但现在，我什么也没有想。”

牡丹汗娇笑道：“方才我假如走了，你是不是要发狂？”

苏武道：“我只是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牡丹汗道：“你真的想不出……你难道不知我一直在爱着你，从长安城开始到轮台、乌孙、十二乐坊、匈奴大马营、楼兰城、大沙漠……那种记忆，是最甜最美的……我一生都是空虚的，我需要你的生命来充实我。”她嫣然一笑，轻轻接道：“还有，我一心想为你生个孩子。”

苏武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牡丹汗笑道：“生儿育女，这不是很普通的事么？你为什么要吃惊？”

苏武道：“但我们……我们……”

牡丹汗道：“不错，我们不能结合，因为你已快要死了，但是……生孩子却是另外一回事，你说是不是？”

苏武苦笑道：“我无法了解你的思想。”

牡丹汗阖起眼帘，悠悠道：“我一心想瞧瞧，我们生下来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真是想得要发疯，想得要死……”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道：“天下最正直、最侠义、智慧最高的男人，和一个天下最邪恶、最毒辣、智慧也最高的女人，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她笑得更开心，手支着腮，接着道：“连我都不敢想象，这孩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无疑会比天下任何人都聪明，但他是正直的呢？还是邪恶的呢？他心中是充满了自父亲处遗传来的仁爱？还是充满了自母亲处得来的仇恨？”苏武整个人都已愕然，呐呐道：“这……这……”

这句话却叫他该如何回答。牡丹汗轻笑道：“我想无论这孩子会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必定都是个十分杰出的人，他若是女的，必定能令天下的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裙下，他若是男的，那么这世界就必将因他而改变，你说是么？”苏武叹了口气，这件事，实在令他不敢想象。

牡丹汗道：“有了这样的孩子，你开不开心？”

苏武叹道：“你叫我该说什么？”

牡丹汗柔声道：“你知道你将会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你死也该瞑目了，而我呢……我有了他，你死了后也就不会寂寞……”她又阖起眼帘，悠悠接道：“我想起你的时候，只要瞧见他，也会觉得十分安慰了。”

苏武苦笑道：“听你这话，好像要我死的人并不是你……一个人既要怀念我、想我，却又要杀死我，这道理我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