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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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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夫捂住胸口, 目瞪口呆地看着丈夫, 声音都在发抖:“你, 你怎么回事?哪儿来的钱?”

林建明忍不住又点了根烟,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抽的第几根香,只觉得嗓子发干, 说话声音都跟被火燎过似的,带着哑:“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他礼拜二人去太原出差, 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照妻子的要求赶去银行, 将带出来的三千五百块都买了国库券。

恰好当地银行为了完成销售任务刺激人们的购买欲, 列出了优惠条件,但凡一次购买量在一千块钱以上的, 都打九折。

饶是如此, 手上有余钱的人也忙着往家里头搬电器。国库券三年期年利率百分之十五又怎样?谁晓得三年后的洗衣机要涨成什么样儿了。

钱都是纸了, 何况不能花的国库券。

林建明一次出手三千五,大方的连银行领导都露面了。领导亲自发话按照八五折卖给他, 还想拿他树典型, 表扬他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林工这辈子低调做人惯了,被人盯着看就跟上了□□台一样。他哪里愿意接受采访, 赶紧拿了三年期的国库券走人。

结果下午厂里头一个电话, 他又提前做特快火车赶去上海开行内会。

本来这也没啥好稀奇的, 偏偏开会的地点旁边就有个银行可以兑国库券。

跟林建明一个房间的工程师夹着皮包去兑国库券, 家里头攒了好两年的量,正急着换钱买冰箱呢。

这外头的物价一天一个样儿,谁知道再不买的话, 他这辈子还能不能用上冰箱。去年他们夫妻俩碰上厂里发年货,就是因为没地方摆,那鳗鱼都放臭了。心疼得他老婆不行。

林建明这时才知道国家放开了国库券买卖,国库券即使不到期也能直接换钱了。

他对新鲜事物有种本能的好奇心,索性夹着包也陪同一块儿过去,就当是随便逛逛。

谁知道这一逛,他就发现问题了。

一百块钱的三年期国库券,他在太原是花八十五块一张买的,可是在上海的银行能兑换到一百零二块。

这一进一出,差价足足有十七块钱啊!

他拿着四千二百块钱回招待所的时候,脚都是飘的。

同屋的工程师不明所以,只高兴自己不用八折兑给银行,美滋滋地推荐林建明买海尔冰箱。

那个质量好,他们楼里头用的都说不错。他有熟人,可以走内部关系从江州的销售点给他匀一台。

林建明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一进一出七百块啊,足足是他半年多的工资。

恰好这个会开完之后,他又接到厂里头电话,领导派他去安徽排查一台进口机器的故障。于是神差鬼使的,他又去了一趟当地银行。

这家工厂位置相当偏僻,工厂就是个不与外界勾连的小王国,外头全是农村。银行国库券的销售情况比太原那家更惨淡。

一听说他要购买国库券,柜台营业员立刻拿出一沓子票证,这回连领导都没惊动了,直接按照八五折卖给他。

林建明已经隐约感觉到这营业员其实是在私人出货,因为拿给他的国库券明显不是簇新的。

很可能是营业员自己以前买的或者是从别人手上收来的。

在国库券放开买卖之前,市面上已经有“入六出七”的黑市交易。

也就是说,以六折的价格从急着用钱的人手上收国库券,然后按照七折的票面价格再卖出去。

政府取缔打击了几次也没用,有市场需求就有买卖。大家手上缺钱花啊,就是打折贱卖出去,他们也愿意。

反正等国库券到期时,银行兑国库券,也是按照票面价值八折拿钱给人。

林建明觉得自己跟被鬼摸了头一样。

如果是往常,他肯定要指出营业员假公济私,利用职权谋私利。

可那天,他就跟什么都不晓得似的,直接拿着那些国库券,头也不回地出了银行大门。

等到礼拜六在上海出手掉国库券时,看着包里头五捆钞票,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林工,当夜彻底失眠了。

旅馆外头的广场上,有人正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吼叫:“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本分了一辈子的林建明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于是他上午参加完活动,借口有个重要文件落在家里了,立刻奔去车站买了票,一路站回了江州。

郑大夫看着这几天基本奔波路上,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的丈夫,想要骂他两句瞎胡来,又不忍心开口。

她只能自我安慰,好歹国库券还是国家发行的,放在谁手上都是放。

林建明狠狠吸了口烟,含含混混道:“我估计其他地方情况也差不多。”

去年年底的时候,石门口那边有人摆摊子卖毛线,国库券能按照票面八折当钱用,摊子前头人挤人。个个都想赶紧把国库券换成毛线。

现在看来,恐怕那些商贩已经发现了门道,所以在收买国库券进行倒卖。

郑大夫听不下去,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这是在占国家的便宜!

林建明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这好比小商小贩去村里头收鸡毛鸭毛鹅毛,然后拿去贩卖,中间挣差价。你能说他们是倒卖吗?”

郑大夫哑口无言。

村里头的人当然知道小贩卖出去能挣到更多的钱,可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一两毛钱再跑老远啊。

人家挣的也是辛苦钱。

可她丈夫挣的这个辛苦钱未免也太多了。

这才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三千五就变成了五千。这中间的差价,全是国家在填窟窿。

林建明却相当冷静:“银行是不是国家的?银行按照票面打八折兑钱给老百姓,又是占了谁的便宜呢?”

购买国库券支援国家建设不假,可大家也要过日子啊。

多少单位为了表明自己的爱国决心,都是强行从职工工资里头扣钱购买国库券的。就算到期按原价兑钱了,那外面疯长的物价又怎么算?

郑大夫一把捂住丈夫的嘴巴,紧张地四下张望,总害怕暗处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夫妻。

“你疯啦,说这种怪话!”

林建明摆摆手,问妻子要水喝。

他回家后惊魂不定的,哪里顾得上喝水,现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才察觉到渴。

奈何家里头一天都没人,哪儿来的开水。

“我去打两瓶水。”郑大夫伸手拎水瓶,却手一软,水瓶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林蕊正贴着墙听得全神贯注,冷不丁被这一声吓到,本能地“啊”出了声。

“谁?”林建明立刻警觉起来。

他进屋前看的清清楚楚,左右隔壁都黑着灯,没人。

林建明下意识想到了小偷,立刻抄起棍子就要去抓贼。

林蕊见势不妙,赶紧开了灯,大声回答:“爸,是我。”

林建明放下棍子,狐疑地看着女儿:“你怎么跑你周阿姨家了?”

“我……我是来拿泡椒凤爪的。”林蕊眼睛瞥到玻璃坛子,灵机一动,“孙哥那边货不够了,让我们回来拿。”

现在林家夫妻哪还有心思管小女儿的生意。林母摆摆手,示意他俩路上小心点儿就行。

林蕊追着手里头捧着泡椒坛子的苏木,好奇道:“你听懂我爸妈说什么了吗?”

什么这个那个,太原、安徽、上海来着,占国家什么便宜了?

就她爸妈那个性,国家多发了他们一块钱奖金,他们都得退回头。

上海物价降了?东西得打八折销售?她就是电器价格以后肯定会崩盘,都是虚热,也不看看老百姓的实际购买力。

苏木也同样一脸茫然。

嬢嬢跟姑爹说话声音太低了,而且断断续续的。

他跟蕊蕊都差点儿凿墙了,也只听了一鳞半爪。

“应该是挣钱。”苏木分析,“上海消息灵通,说不定姑爹是发现了挣钱的新门路。”

林蕊翻白眼:“废话,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怎么挣钱!”

苏木相当老实:“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蕊瞪眼,嘁!白土生土长的八十年代人,一点儿用都派不上。

两人一路讨论着走到解放公园门口,抬眼就瞧见孙泽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摇曳生姿,闪瞎人的眼。

“鸡爪美容养颜知道的?那个对皮肤好啊。”他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忽而压低了声音,“就像你们一样。”

俩姑娘立刻脸红得堪比旁边馄饨摊子上的炉火,笑着娇嗔:“你这人真讨厌。”

两块钱的泡椒凤爪卖出去之后,孙大少摸摸脸,感觉自己又沧桑了一些。

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孙泽居然也有天沦落到为了两块钱对姑娘赔笑的地步了。

狐假虎威的小狗跑过去竖起大拇指,双眼亮晶晶:“好,不错!再接再厉,把这坛子也卖掉!”

孙泽要跳脚,他这么豁出老脸各种推销,不就是想早点儿卖完好收摊子约姑娘看电影去嘛。

“哎哟,你什么电影没看过?江州电影院的片子还能入您的法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看内部电影。”

孙泽立刻眯起了眼睛,伸手要点她的脑门儿:“我们蕊蕊连内部电影都知道啦?哎呀,真是一不留神,小孩子都长成大人了。哪个王八蛋带你看的?”

他突然间变了脸色要捋袖子,“老子揍不死他!”

前两年还发生过男的拿《少女.之心》手抄本诱骗小姑娘,糟蹋了人家的事情。

现在科学发达了,社会开放了,内部电影变成骗人道具了。

妈的,还是严打枪毙的太少,再崩一串子看他们还敢不敢。

林蕊目瞪口呆,觉得从孙泽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怪怪的。

这个算不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她有点儿混乱。

“没有,我没看过。”林蕊赶紧消除孙泽的假想敌。

她老怀疑这家伙真会跳出去揍人。

孙泽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仍旧表情严肃:“不许看,知道不?要是你敢看被我知道了,我保准第一个告诉你妈,让她把你吊起来打!”

林蕊囧囧有神,总觉得自己跑错了片场,画风不对。

“管好了她,知道不?”孙泽当家大哥的派头上瘾,伸手点着苏木的脑袋,恶狠狠地威胁,“她要是有什么,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少女顿时双眼放光。

年轻人,好眼力,果然还是旁观者清,一眼就发现旁边的这位少年对他的小青梅很有意思。

苏木丁点儿都不领情,毫不客气地怼回头:“关你什么事儿啊,蕊蕊跟你没关系。”

孙泽冷笑着捋起袖子:“那哥哥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关系。”

林蕊吓得捂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哎呀,他俩为了她打起来,她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为啥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

苏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有客人过来了。”

林蕊立刻抬起脸,以标准的二度微笑,热情地大声招呼客人:“尝一尝,瞧一瞧,泡椒凤爪好味道。无防腐无添加,营养美味停不下。”

脸上戴着大口罩的中年女人盯着玻璃坛子一个劲儿猛瞧:“你这鸡爪子怎么卖?”

林蕊拿牙签戳了一小块泡椒凤爪递过去,笑容满面:“一毛钱一根,您尝尝,保准您买了不吃亏,买了不后悔。”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个男人的惊呼:“敏敏,尿了,小宝要尿了。”

呵,一看就是丧偶式带娃的典型家庭。娃的爹连孩子尿了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林蕊怀着相当微妙的情绪,讽刺地抬起眼,然后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老李!手足无措抱着娃在边上呼唤妻子的中年男人是他们不苟言笑的班主任老李!

四目相对,林蕊默默地收回给师母推销泡椒凤爪的手,虚虚地朝班主任挥挥手:“嘿嘿,李老师好,您还亲自逛夜市啊。”

那个,她现在说自己只是路过,学雷锋做好事帮助腿脚不便的残疾人,老李能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李: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现在看来很不可思议,但当年信息的确非常不畅。赫赫有名的杨百万利用异地差价倒卖国库券挣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当时主政上海的朱镕基还特地批示:“杨百万搞得比证券公司还好,查一查我们制度上有什么漏洞。”

杨百万炒国库券的事情,大致如下自述:

我是1988年2月28日辞职的,响应政府号召,自谋职业。开始我并没想到要做国库券买卖。我看到《新民晚报》上一篇报道,说温州实行利率开放,利息可以高到13%。我就给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分行写了一封信,问上海报纸登的是否确有其事。人行温州市分行回了一封信,盖着公章,答复确有其事。我就想钞票不存在上海了,存到温州去。当时利率温州实际上高达16%-18%,上海只有5.4%,我有2万元本钱,每年利息就是3000多元。我辞职时每月工资68元,一年也就800元多。我想这样不就可以不要上班了嘛。当时想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到温州去的船票刚买好,上海报纸又登了消息,说上海要开放国债交易。我是读过《子夜》的,晓得这里面肯定会有“花头”,所以4月21日开市第一天一早就去了。别人都不敢买,我买进。结果下午老百姓明白了,开始有人抢着买进。银行利率每年5.4%,国库券三年期,年利率超过15%,为啥不买?结果价格立刻上冲,冲到110元以上,我就抛掉。

很快,我发现全国8个试点城市的国库券差价很大,而中国人民银行却禁止金融机构之间流通国库券。于是,我又开始做国库券异地买卖。可以讲,国库券异地交易是我开创的。我没日没夜地乘火车在全国跑。差价可以大到每百元国库券超过10元,利很厚。啥地方穷,啥地方就更便宜。最早国库券是摊派的,老百姓拿在手里急于兑现,打八折80元抛售给银行,而银行缺乏资金,启动资金只有十几万元,一下子就用完了。我带着现金去买进,当地银行把我当救星一样。银行给我的价钱是九折,90元,到上海差价起码十几元。靠这2万多元,出去一趟起码几千元进帐,本钱快速膨胀。其实当时□□有文件,国库券不得低于面值买卖,上海执行政策最好,从来没有低于面值。我就以100多元抛给上海的银行。我实际上赚的就是这个政策的钱。那时我日日夜夜全国各地跑,现在面孔这么黑,就是那时晒黑的。

后来我进出都是上百万元了。银行开始注意我了,内部有争论。第一,这种行为是否属于经营金融。国家有规定,个人不得经营金融。第二,算不算投机倒把。我就到中国人民银行去“人民来访”。接待人问我啥事。我说我有些金融法规搞不清爽,想主动接受党和政府的教育。我填了一张人民来访单子。他吃惊地说:“你就是杨怀定?我们早就注意你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国库券呢?”我说:“我今天来就是想问这件事。我可以买卖国库券吗?”他说:“你看呢?”我说:“我看是可以的。”他问我你有什么依据?我说有。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金融时报》。当时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是李贵鲜。我说:“你们行长在报上讲,欢迎公民随时随地买进国库券,随时随地卖出。我看不到文件,但你们行长讲了,如果有错是你们行长错。”他不能说他们行长错,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反正我们现在没有文件。”我说:“没有文件,那我就可以做呀。法律不禁止的,我就可以做呀。”就此观点,我后来还在报上发表过文章。

后来有一位官员对我说:“原来我们想让老百姓买卖国库券以搞活市场,没想到你利用这点来做生意。”我说:“我是合法的,我是投资者。我买进时,并没想要卖掉(其实是想的,就是为了要卖掉嘛),但是我突然之间要用钞票了。你管我是拿了一夜还是两夜呀。这也符合‘随时随地买进,随时随地卖出’的原则呀。”当时还有人认为,杨怀定把上海的大量现金带到外地去了(当时银行内部现金是条块分割的),上海现金减少了。我说:“你们没有看到,我把外地的利息都带到上海来了呀。”(我把有关的报纸、文件都保存下来了,当时怕“反攻倒算”嘛。)

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国库券,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怕政策变,也怕大笔现金带在身边不安全。当时个人没有本票,只有现金。我称过,一万元10元钞票是0.6公斤。我带50万元出去,就是30公斤。我就跑到公安局去,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我要从事国库券交易,能否请保安人员。后来上海《解放日报》社会新闻栏目上登过消息:上海出现第一例私人聘请公安人员当保安。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中国人民银行如果认为我不合法,那么现在公安人员跟着我,我怎么做买卖的他们都看得见,有事你们可以去问公安局。

那时社会治安还是蛮好的。但那时大家都没见过大钱,你带着100万元现金,别人都会怀疑你非偷即抢,那时也不像现在这样**治,先把你拘留下来再说。有一次在火车站检查安全品,检查人员要我打开包。我说:“我不能打开,要打开到你们办公室去打开,我怕被歹人看见要跟牢我。”检查人员很恼火,他们从未碰到如此不买账的人。走进办公室,我打开包说:“都是钞票,可以带吗?绝对不是危险品。在外面不给你看,是考虑人身安全。”同时,我立刻把几包香烟掼过去。他们也很重视,马上通知乘警,请他们保护我的安全。就是这件事促使我萌发请公安人员的念头。以后我出门,保安人员开好执行公务的证明,还带着枪,一路免检,通行无阻,少了许多麻烦。到了外地银行,银行认为我正规,愿意把国库券卖给我。

1989年,我又跑到税务局。当时有关部门认为有几种人赚钱最多,我的名字排在第四位:上海市民杨怀定,利用国债买卖获取暴利。我马上跑到税务局咨询是否要交税。税务局的同志讲,我们早知道你了,并且表扬我主动上门报税。当时的背景是,个体老板都不大肯交税。报纸后来登了消息:上海市民杨怀定主动报税。根据国库券条例,国库券是免税的,我买卖国库券也就不用交税了。

到中国人民银行咨询、请公安人员做保安、到税务局报税,就是这三件事让我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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