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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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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 正在逗小元元玩耍的林母赶紧打发三个孩子去厂里浴室洗澡。

这都一个礼拜没好好洗洗了,两个小的肯定成了泥猴。

林蕊看着麻利爽快的亲妈跟神情自如的亲爸, 心里头直犯嘀咕。

姐妹俩进浴室的时间太晚, 换班高峰期早过了,小浴室里头就她们两个人。

饶是如此,林蕊还怕隔墙有耳,偷偷跟她姐咬耳朵:“姐, 今晚卢哥跟爸爸约好了碰头吗?”

“不是啊,王教授是临时决定要去西板桥看看的。”林鑫帮妹妹擦着背。

哎哟,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皮的, 汗出的多,身上泥垢也多。

林蕊转过头来, 睁着一双湿漉漉黑溜溜的眼睛:“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在金山县城碰到爸爸已经晚上五点半了。从金山又没有公交车直接回江州, 爸爸打算晚上怎么回家?”

“我们不是开了车过去嘛……”林鑫突然间反应过来,的确有点儿奇怪。

去金山县城吃晚饭应该也是临时安排的, 否则西板桥镇的人肯定事先定好了饭菜, 不存在临时找不到地皮菜的情况。

就算事先约好了, 也应该是在饭店门口碰头。

当时他们之所以下车,是因为妹妹看到炸麻雀临时起意,非要买着吃。

林鑫一时间失神,下手重了些,疼得妹妹嗷嗷直叫。

林蕊眼泪汪汪:“姐姐,你对我太残忍了。你仔细想想,高元县城到江州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几点钟开?上次爸爸下午四点钟就急着离开西板桥镇了。”

林鑫松松手, 又给妹妹打上香皂,声音叫水雾冲得有点儿淡:“金山县有开到江州的客车,晚上七点钟还有一班呢。”

林蕊并没有被说服,反而继续追下去问:“坐客车多少钱,坐公交车多少钱?”

客车的花费足足是公交车费用十倍不止!

她爸一向勤俭节约,出差在外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好吃的,为什么要浪费那个钱?

少女皱起眉头,仔细回想她爸跟人碰头的场景,惊恐地捂住嘴巴。

钱,信封里头装着的肯定是钱。

她爸为什么要跟个陌生女人有金钱往来?难道?

妈呀,这可真是要颠覆她三观的节奏。

原来林工其实根本不老实?

不行,这个得缓缓,冲击太大,她接受不能。

对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来着?当时自己光顾着激动意外碰见她爸了,都没注意看。

不过长什么样根本不重要。

自杀式出轨的人还少吗?看到出轨对象跟原配的比较,正常人都惊叹搞不明白出轨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的就是出轨啊,至于出轨对象是谁压根都不重要了。

她爸今年四十六岁,正是中年危机的爆发高.潮期,好危险的。

人到中年。脑袋发晕,企图通过出轨来证明自己性魅力依然存在的男人还少吗?

上辈子,她从未听大人提起过林工出轨。

不过社会主流思想都认定了男人出轨只要最后回归家庭,那都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谁也不会再抓着这点儿“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不放。

林主席有位熟人一直在外头包着小三,私生女都上高中了。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不也没耽误他们夫妻人前秀恩爱嘛。

男人出不出轨,光从他们夫妻在人前的表现,真看不出来。

林鑫瞥见妹妹过于丰富的面部表情,立刻沉下脸去,狠狠地拍下了她的脑袋:“好好洗澡,不许胡思乱想。爸爸去金山,肯定有正经事。不许在妈面前胡说八道。”

林蕊趁机抱着她姐,哼哼唧唧:“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我又没说什么。”

“你想了!成天脑袋瓜子里头就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有这功夫,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背台词。”

林蕊愁眉苦脸地回到家,由着她姐用干毛巾帮她一遍遍地绞头发。

“姐,我们应该生产电吹风的。不然天冷了头发怎么干。”林蕊哼哼唧唧,“再不济,也得发明干发神器。”

林鑫心烦意乱,将干毛巾丢给她:“自己擦头发,伺候你还嫌好怠拐的。”

林蕊蹭到她姐身边,坚持咬耳朵:“你觉得不对劲,是不是?”

林鑫下意识地拍了下妹妹的屁.股,对着小丫头亮晶晶的委屈眼神,她又说不了重话,只能愤愤道:“好好背你的台词,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其实问题很好解决,你看爸会不会主动跟妈说起自己去金山县的事,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林蕊双眼直视姐姐。

大约是上辈子她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缘故,所以对于这种事,她反而有种近乎于冷酷的理智。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与其温情脉脉的欺骗,不如直面惨淡的人生。

林鑫拍了下她的脑袋,避重就轻:“行了,好好背你的台词。”

外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姐妹俩听到母亲的声音:“哎哟,我们元元的小腿真有劲,爬起楼梯来都不费力。”

小元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是林母“唧”一口,亲到小丫头脸蛋上的声音。

姐妹俩下意识对看一眼,林蕊老老实实地继续背她的红头发安妮。

唉,人生苦从识字起。

外屋墙上的挂钟分针一格格的往前走。

远处的火车鸣笛声响起的时候,玲玲姐过来接走了小元元,然后是林工给郑大夫开门倒洗脚水的声音。

林鑫盯着妹妹磕磕绊绊地背完了一集台词,打了个呵欠,催促妹妹上床:“早点儿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林蕊心里头跟有猫爪子挠似的,急得口腔中几乎要起燎泡。

肯定有问题,之前怎么没见林工撺掇郑大夫泡脚啊,还亲自打水伺候着。

人出轨之后,只要良心没有完全泯灭,几乎都会有种补偿心理,就是在行为上对配偶更加好一些。

林蕊想跟她姐咬耳朵,可惜她姐贴墙睡,还背对着自己。

她无奈,只能蜷缩在被窝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生活美好的像个童话,果然要露出它狰狞不堪的一面了。

她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打起盹儿来。

结果快要睡醒的时候,少女又硬生生地被尿给憋醒了。

伸出手,感受十一月江州城夜晚的冷气,她在心中再一次咆哮,她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倒腾出成.人纸尿裤。

对于绝大部分还没有家庭专用厕所的人而言,这绝对是冬天必备的神器。

下床出门穿过走廊实在是太太太痛苦了。

林蕊放弃忍一忍的打算,以她先前差点儿憋出膀胱炎仍然憋不住的血泪教训,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慢腾腾地伸出胳膊腿,然后一鼓作气推开被子,准备穿拖鞋。

外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动静。

林蕊立刻警觉,轻手蹑脚下了床,偷偷靠近门帘边。

果不其然,她爸妈正躲在被窝底下小声说私房话呢。

“你小心点儿收好……金山那边多,他们到处找人……”

林蕊耳朵都快伸到门帘子外头去了,还是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短语而已。

相形之下,就跟英语听力考试中女声更加清晰一样,林母的话倒是让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母亲的语气听上去颇为紧张:“有没有人跟着你啊?唉,我真怕叫人给发现了,厂里头恐怕真要开除了。”

父亲的语气强硬了一些:“凭什么开除,国家都说这不犯法。”

“可是,总归这钱抓着心慌啊。”

父亲安慰母亲:“没事,我们一不偷二不抢,都是按照国家政策来的。国家不是鼓励我们这么做嘛。”

林蕊脑袋瓜子急剧地运转,将“钱”、“金山县”以及“厂里”、“国家”这几个名词反复在脑海中琢磨,恍然大悟。

哦,原来她爸是去金山县当星期天工程师了。

她就说她爸平常不戴眼镜的一个人,为什么傍晚跟人碰头的时候,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呢。那信封里头鼓鼓囊囊的,钱肯定不少。

原来她爸终于遵循市场经济规律,正视自己的劳动价值了。

利用业余时间搞兼职,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对?她爸又不是干拿钱不干活的人。

没看到金山造纸厂的厂长都追着她爸堵上饭店的门了嘛。

林蕊心中涌现出一股难言的自豪。

她才不怕她爸被厂里发现之后直接开除掉呢。

她爸有技术有文凭还有一颗不断学习上进的心,上哪儿都是响当当的人才,还怕没地方找饭吃?

嘿,不行的话,他就出来单干,说不定一个月就能挣到在厂里一年的收入。

要是她爸觉得做生意风险大,那就多兼职几个厂当工程师,加在一起的劳动报酬也妥妥秒杀了钢铁厂。

“你小心点儿。”林父再度开口,“尤其小心蕊蕊。这丫头实在太鬼机灵,今晚上一直偷偷打量着我,我怕她看出来什么。”

林母无奈:“你家闺女学习不行,小聪明一堆。算了,以后我们都留点儿神,别让她再往金山县跑。省的她说漏了嘴巴,又生出是非来。”

林蕊不服气地撅起嘴巴,开什么玩笑,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她才不说呢,她才不会干扰她爸挣钱。

林蕊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美滋滋地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不妙。

夭寿哦,她竟然忘记上厕所去了。

因为虚弱的体质问题,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捂暖和过来啊。

少女悲愤地下床,能怎么办呢,好歹也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总不能真尿床。

等到重新再回被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再度暖和回头入睡的时候,天际已经隐隐的现出了一线鱼肚白。

这件错误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睡过了头,差点儿迟到。

郑大夫帮她梳小辫子,林工程师舀着米粥往她嘴里头喂饭时,林蕊还不忘追问:“我姐呢?”

她还没告诉她姐,爸爸去金山县当星期天工程师的事啊。

郑大夫拽了下她的小辫子,警告道:“不许乱动,头发都被你搞乱了。好好吃饭,吃完赶紧上学去。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爸爸喂。”

林蕊委屈极了,她也想自己吃。

可是她妈勒令她必须梗着脖子好方便梳头。那她脑袋都不低下来,还怎么吃饭。

苏木默默地看着她,帮她剔掉了咸鱼里头的刺,夹着鱼肉放到林父伸出的筷子中。

林母瞪眼:“你惯的她哦,礼拜一早上就赖床的人,还吃鱼呢,就该饿着肚子去学校。”

“妈,你这是嫉妒,嫉妒我跟苏木的关系比你和他好。”

林母拍了下女儿的脑袋,催人赶紧吃完了擦嘴滚蛋:“我嫉妒你?姑娘哎,妈发现你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都对自己充满了盲目的自信。”

林蕊得意洋洋:“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很优秀。”

自诩优秀的林蕊同学熬过了一个白天的课程,到了下午放学铃声打响的时候,虚伪地将课本塞进书包里。

她故作苦恼:“哎,真麻烦,晚上还得去排练。”

陈乐狐疑地看着她,真苦恼的话,她为什么嘴巴都要挂到耳朵上了?

于兰这傻孩子没有看出她实则炫耀的本质,还诚心诚意替她发愁:“晚自习第一堂要周周练哎,你不考试成吗?”

“林蕊拿奖就能保送了。”邢磊转过头来瞪了眼于兰,讨好地递给林蕊一袋子青食牌钙奶饼干,“晚上肚子饿的话,吃这个。我妈去青岛出差时买的,正宗的很,它比牛奶都营养。”

林蕊施施然地笑纳了邢磊的进贡。

要是她不收的话,还不知道这实诚孩子要愧疚成什么样呢。

她笑嘻嘻地朝苏木眨眼睛:“你不陪我一起去?我姐说那边南街的皮肚面很不错哦。”

苏木拿饭桶的手停滞了一下,闷声作答:“晚上要考试呢。”

于兰眼明手快地捞了筷子胡萝卜炖羊肉塞进嘴里,感慨林家的伙食水平果然要奔小康的节奏,她好奇地看林蕊:“你要去排练才不上课的。苏木要去的话,有什么理由啊。”

林蕊立刻做出西子捧心的造型,理所当然:“像我这样娇弱的美少女,大晚上的怎么能一个人在外头走呢?当然得有人保护我。”

周围正往嘴里头塞饭的少男少女们集体跟被点了穴似的,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娇弱”的林蕊。

大姐,你可是我们钢铁厂中学的大姐大。

你跟苏木,到底谁保护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了,有营养液的小伙伴浇灌小蕊蕊!下个月,营养液会清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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