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学雷锋
林蕊急得不行:“这可怎么办?”
小和尚眼睛珠子骨碌直转, 煞有介事地强调:“当然是将原先的护身符要回来啦。那就要看二姐你到底觉得谁更重要。”
林蕊张着嘴, 一时间没有决断。
老太瘪着嘴巴笑:“蕊蕊将来也要当国家干部啊。”
林蕊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老太你等着吧, 肯定会当的。”
别的事儿她不敢打包票,就这个她最肯定。
林蕊端着空碗出屋子,桌上的小龙虾居然已经□□掉了大半。
林鑫清了清嗓子,夸了句妹妹:“挺好吃的, 还不错。”
妹妹久久赖在老太房里不吃来, 她担心妹妹又闹别扭了。
蕊蕊做事就是三分钟热度,可旁人一定得捧场。要是不理她, 她能自己气上半天。
林鑫又剥了个虾尾放进卢定安碗里, 跟他使眼色:“是不是挺好吃的啊。”
现在她给他吃鹤顶红,卢定安也会觉得是玉露琼浆。他不住地点头:“对, 确实厉害, 蕊蕊真能干。”
林蕊大喜过望, 双眼亮晶晶:“那咱们卖小龙虾呗。”
产销一条龙, 缔造属于小龙虾的王者荣耀。
卢定安愣了下, 旋即改口:“我得好好考察一下市场, 不能贸贸然启动。”
林蕊急了:“这有什么好考察的。不管世界怎么变,饕餮是永远的消费大佬。赶紧上吧,不然被人抢了先,你后悔可来不及了。”
卢定安微笑:“好, 我们做小龙虾的生意有两种可能。第一、市场不接受,销售失败。第二、大受欢迎,被人抢生意。”
林蕊本能地反驳:“怎么会, 我是秘制小龙虾。”
卢定安笑得厉害:“你的秘方啊,只要有点儿经验的厨师吃几次,就能摸的八.九不离十,还能加以改良。你昨天做的味道,是不是跟今天就不一样。”
林蕊噘嘴,满心不痛快:“那我们想办法抢占市场啊。”
卢定安摇摇头:“我们没办法供应上啊。现在你的小龙虾是自己从水坑里钓上来的,一天能供应多少?”
“我们可以收购,还可以推广养殖。”
林鑫无奈地笑了:“真正有商机的话,就会有人以更高的价格收购了。至于养殖,人家看不到前景的话,凭什么养殖海虾。另外,你有钱吗?做生意可是要钱的。”
“这是悖论,所以要挣钱啊。起码得先挣小钱再说。”林蕊愁眉苦脸,“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发财的机会从我手上溜走吧。”
她还指望着能天天洗上热水澡呢。
林鑫叹气:“做生意没有你想象中的容易,需要很多先期准备工作。”
林蕊不服气:“做生意最需要的是勇气。一直准备,坚决不动的话,那只能等着看别人发财。”
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万无一失的事。那些有名的企业,都是国家扶持了好久的,被市场淘汰的时候,还不是说倒就倒。
卢定安乐了:“蕊蕊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舅妈相当捧外甥女儿的场,立刻骄傲地扬起脸:“那是,我们蕊蕊可有成算了,聪明的很。”
林蕊下巴一抬:“你们承认要是夜市上有这虾子卖,你们会想就着喝啤酒不?”
夏天,就是小龙虾配啤酒的季节。尤其是冰镇的,不要太爽。
林鑫立刻变了脸色:“啤酒?你怎么知道这虾子适合配啤酒喝?”
林蕊眨巴眼睛:“姐,这不是重点……没,我什么都没干过。”
“你还说没有,小小年纪居然敢喝酒。又是你干爹吧,啊,简直不像话,你才多点儿大。”林鑫手往抹布上随意擦了两下,站起身就要揪妹妹的耳朵。
外婆在桌上不动如山,只叮嘱大外孙女儿:“别打嘴巴啊,让蕊蕊再吃碗饭。”
林蕊“嗷嗷”叫着逃跑。
她冤枉啊,她这辈子哪儿来的钱喝啤酒。
说着,他只能邀请顾主任去空着的包间谈。
看这架势,今天要是不给他个说法,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干部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叶珍珍一声不吭,留在了楼下。
林蕊识相地抓起块香瓜堵住自己的嘴巴。好吧,她这种三十年后的学渣,糟蹋了大学生的金字招牌。
还社会调研?她暑期社会实践从来都是满世界玩,要交报告的时候随便抄点儿,然后盖上她干爸或者她妈单位部门的公章。
用她妈的话来说,反正以后要打一辈子的工,为什么不趁着没工作压力的时候好好玩?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谁说满世界溜达就不是实践了?
外婆夸了半天大外孙女跟她同学,叫小外孙女塞了块香瓜进嘴里头,还意犹未尽:“蕊蕊,你姐那同学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听话听音,林蕊脑子糊归糊,可耳濡目染了二十年的经验积累在这儿啊。
上辈子她妈是干嘛的?工会主席啊!工会主席干啥的?除了组织单位大小文娱活动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维持单位职工的生活稳定。
人怎么才能稳定?成家立业。
工会主席日常重点工作就是解决单位单身职工的个人问题。
自小跟在她红娘妈身边讨巧卖乖牵红线的林蕊,立马精神了:“外婆,你也觉得卢哥不错吧。”
外婆瞟了眼耳朵竖得老高的孙子:“去去去,你小孩子听什么。”
转过身,她冲林蕊点头,“小伙子是挺精神的。”
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看着就是个体面人。
林蕊眼睛珠子骨碌碌地转,朝她外婆竖起大拇指:“还是您老人家有眼光。”
“你个猴孩子。”外婆嗔了小外孙女儿一眼,“别打岔,说正经事,他家是干啥的啊。”
林蕊自己拈了块香瓜塞进嘴里头。本地香瓜又又叫梨瓜,带皮吃也香甜可口。
她一口气干掉一块瓜,才擦着嘴巴答疑解惑:“卢哥爸爸是江州大学的教授,他妈是铁路局的。”
外婆放下手里头麻绳,开始把两家扒拉出来对比着看。
有点儿悬。
她女儿女婿搁在郑家村那是体面人,一位医生一位工程师,响当当的没话说。
可跟卢家比起来,那真是不够看了。
外婆没让帅小伙子迷晕了眼,冷静又理智。
这样的家庭,就怕鑫鑫嫁过去会受冷眼。人家也不打你骂你,就这么把你往边上一撂。哎哟,那滋味儿甭提了。
她年轻时同村有个交好的小姊妹,祖上阔过,到她父亲那一辈落魄了。依着爷爷定下的娃娃亲,小姊妹嫁到了官老爷家里头。
霍!爱说爱笑的一个姑娘家,没两年就瘦成了人干,最后跳河没了。
后来解放了,看干部下乡宣传,外婆才学会一个词,叫“吃人的封建礼教”。
“就是不封建也一回事。”外婆看了大半个世纪,眼睛珠子那是白水银里头的两丸黑水银,清亮的很,“还是要门当户对。”
林蕊赶紧给自己的干爸家打包票。
“没,他家父母人很好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就喜欢成绩好的小孩。”
上辈子,干爸没结婚,也没在外头养孩子。干爷爷干奶奶就只能靠着她这个干孙女儿解含饴弄孙的馋。
她小时候,有一次,干奶奶还抱着她哭,心疼儿子也心疼她大姨。命运就像一个奇怪的罗盘,拨动了一处,一切就再也没办法回归原位。
外婆点了下小外孙女儿的脑袋:“好不好,哪里是眼睛一搭上就能看出来的。”
西厢房里头又传出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如魔音灌耳。
林蕊小声嘀咕:“谢天谢地,不是我妈。”
她可没经历过母爱泛滥的时候。
漂亮可爱的小娃娃比如她家隔壁的元元,她还能抱着玩会儿。
至于芬妮那个小毛猴子一样的弟弟,她一听到哭声就脑袋疼。
郑鹏同样龇牙咧嘴。
哭得整栋楼都要塌了,他还怎么看《上海滩》啊。
“二姐,走吧,我们去挖鞭笋。”
林蕊眨巴眼睛满脸懵:“竹笋不是春天挖吗?”
她读书少,别骗她。雨后春笋说的是春雨。
郑鹏看他二姐的目光近乎于怜悯:“姐,你记性真差,去年咱们不是挖过嘛。你一个人干掉了半海碗鞭笋汤!”
他妈跟他奶奶还说二姐胃口不好,想办法让她多吃点儿。他真没看出来,她饭量一点儿也不比他小。
林蕊心道,表舅啊,你眼前的这位二表姐已经换过芯子了。
外婆进西厢房抱着哭得天昏地暗的小奶娃出来,闻声呵斥孙子:“你姐忙着学习呢,跟你似的,成天就惦记着玩。”
郑鹏朝林蕊做了个鬼脸。他二姐,他还不知道,让她学习等于要她的小命。
外婆转过头喊站在房门口的芬妮:“你也出去松快松快吧,你妈这儿有我呢。”
芬妮大喜过望,她都快被这个弟弟折磨疯了。她连忙保证:“我肯定能挖一篮子鞭笋回来。”
外婆忍俊不禁:“你挖那么多干嘛,吃不完还不是坏掉。别跑远了,都不许下水知道不?当心水猴子把你们拽下去。”
郑鹏朝奶奶嬉皮笑脸,兴匆匆地跑去拿锄头。林蕊也赶紧挎上竹篮。
郑家村的竹林都是野生的,谁家要用竹子了,自己拿把刀去砍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产量不成气候,没人收鞭笋卖,足有小半亩地的竹林,除了他们仨,居然空无一人。
竹林间凉风阵阵,一场大雨过后,地面多了不少裂缝。
芬妮做惯了挖笋的活,是个中老手。她目光一扫,就能分辨出裂缝底下究竟有没有鞭笋。
林蕊跟着辨认半天,直接选择放弃,要求分工合作:“你负责找笋,我来挖。”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农业操作能力,一锄头下去,白嫩的鞭笋直接断成两截。
林蕊无辜地看着鹏鹏跟芬妮。
她按照他们教的办法,往鞭笋的根部挖了,可是它要断,她也拦不住。
郑鹏龇牙咧嘴,认命地将篮子递给他二姐:“你就负责把笋上的土弄干净。然后像这样,扒点儿土填到坑里头。再过段日子,下场雨的糊,老鞭分叉又有笋了。”
林蕊挂下脸,老大不乐意。
芬妮在边上安慰她:“没事的,你看鹏鹏怎么下锄头。多来两回你就会了。”她抿嘴一乐,“你是江州人,学这个又没用的。”
林蕊心道技多不压身,她都能魂穿三十年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更多奇遇。
芬妮只好一边找鞭笋的位置,一边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挖。
林蕊难得良心发现,对人家小姑娘挺不好意思的:“我耽搁你挖笋了,你无聊吧?”
芬妮摇摇头,小声念道:“总比在家带弟弟好。”
弟弟哭闹一夜,她跟姐姐也一夜都没睡到。
妈妈要上厕所啦,弟弟要换尿布了。早上她姐出门的时候,差点儿脚下打滑,直接从台阶上摔下去。
“蕊蕊,你妈会生弟弟吗?”芬妮问出口,又立刻笑自己傻,“肯定不会的,你爸妈都是吃国家粮的,才不会这么傻呢。”
计划生育政策下,胆敢超生者,一律开除公职。
林蕊不假思索:“就是让我妈生,她也不要生。”
林母生完她,不用组织动员,立刻做了结扎手术。生孩子差点儿要掉她半条命,她愿意再生才奇怪呢。
芬妮扒掉残破的老笋壳,语气幽幽:“以后我也不要生。”
林蕊哈哈大笑:“以后像你这样想的人会越来也多,到时候国家就要愁没人生孩子,想方设法鼓励人生了。”
芬妮瞪大眼睛:“还会这样?不是说人太多,所以经济才发展不上去吗?”
林蕊含糊其辞:“那人也总会老啊。劳动力老了就得有青壮年来供养。你看国外,人家生孩子政府给补贴的,就是为了鼓励人们多生。反正啊,物极必反,所有的政策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芬妮忽闪着眼睛,羡慕地看着林蕊:“你知道的可真多。”
林蕊汗颜,她不过是占了穿越的便宜而已。
“好了,这么多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家吧,不然你妈估计要着急了。”
芬妮摇摇头,一屁.股住在毛竹旁的石头上:“我不想回去,回去又要抱弟弟。”
小家伙狡猾得很,根本不肯睡在婴儿床上。只要一放他下来,他就哭个没完没了。
然后桂芬婶婶便要说芬妮:“你抱抱他又怎么了?你小时候还不是被抱大的。”
“我都烦死了。”芬妮满脸倦色,“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我开学就初三了。要是考不出去的话,我以后就只能留在村里头。难道我要当老妈子,伺候我弟弟一辈子吗?”
郑鹏放下了锄头,从裤兜里头摸出颗大白兔奶糖给芬妮:“芬妮姐,你吃吧。”
芬妮眼睛泛红,鼻尖发涩:“我不想跟我姐一样,天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人走路都飘了。”
林蕊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眼下芬妮她姐的情况还算好呢。再过两年,等到乡镇企业倒闭潮来临,港镇的青壮年劳动力就要被迫背井离乡出去打工了。
郑鹏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初中毕业了也去当兵?在部队里头,说不定还有继续进修跟提干的机会。”
林蕊赶紧拦住表弟:“征兵基本上要的都是男的。”
就算她冷漠好了。
涉及到个人前程问题,外人还是少插手为妙。
尤其舅舅人还在部队里头。万一芬妮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舅舅身上呢?
况且即使她进了部队,提干以及上军校的机会,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几年志愿兵干下来,要是她一无所获,将来说不定还得怨他们耽误了她时间。
毕竟青春最宝贵,没机会去浪费。
郑鹏恍然大悟:“噢,对了,好像刚裁过军,可能不需要人了。”他为难地看着邻家姐姐,十分过意不去。
芬妮肩膀一耸,捧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
林蕊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上辈子,她不知道母亲还有这么位朋友存在。
年少时的伙伴,随着人生际遇不同,渐渐也会走向陌路。
她想到了《那些花儿》:“……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郑鹏跳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枯竹叶:“走吧,我们不回去,我们去抓知了猴。”
林蕊看看天色,惊讶道:“不是天黑才能抓吗?”
郑鹏得意地眨眼睛:“二姐你等着瞧吧,我保准咱们今天大丰收。”
第十六章 梦断电影场
郑鹏自己拎着半篮子鞭笋飞也似地奔回家,准备抓知了猴的材料。
要不是林蕊肯定上辈子郑鹏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她真担心眼下这位小表弟会被沉重的篮子直接压得不长个子了。
郑鹏的杀手锏是胶带,那种黄色的宽胶布。
他带着林蕊跟芬妮去养鸡场旁的水坑边,朝大柳树距离地面两个巴掌长的树干上缠绕宽胶布。
舅妈正在喂鸡,看到儿子指挥两个姐姐缠胶带就笑:“哎哟,我们鹏鹏又要给妈加鸡饲料啊?”
郑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警惕地看着他妈:“不行,知了猴是抓了给二姐吃的。”
舅妈哈哈大笑:“那行,我就等着你的蚯蚓喂鸡啊。”
郑鹏一拍脑袋,赶紧拖着他二姐去看他们的蚯蚓养殖基地。
二十多条蚯蚓被他们一分为二,足足四十多段,也不知道死掉没有。
“不怕。”林蕊心黑手狠,“死了可以继续当蚯蚓饲料。”
郑鹏抖了一下:“二姐,那它们会不会自相残杀啊。”
林蕊愣了下,不敢肯定:“说不准,古代不是还有易子而食么。”
人类都能将彼此当成食物,何况是蚯蚓。
郑鹏赶紧扯了几根柳条叶子过来,丢在破缸里头,小声念叨着:“你们吃叶子吧,别吃自己了。”
芬妮默默地沿着水坑边的柳树缠绕胶布,轻声道:“鹏鹏跟蕊蕊真好。”
舅妈放下手中的鸡饲料,笑着回答小姑娘:“等你弟弟长大了,感情也一定会很好的。小时候讨厌的要死,长大了啊,就知道有兄弟姐妹的好处了。”
芬妮笑了笑,没接舅妈的话,跟着郑鹏后头翻石块,继续找蚯蚓。
直到日头西斜,漫天彩霞,三人又收获了几十条蚯蚓,斩断了丢进破缸里头,竟然也蔚为壮观。
郑鹏拍拍手,心满意足:“好了,等咱们吃过晚饭就能过来捡知了猴。”
天擦黑以后,知了猴会从土里头钻出来,然后朝树上爬。它们笨得很,碰到光滑的胶布,就只能滑落下来,被人一把抓住。
“知了猴最爱往柳树上头钻。”郑鹏招呼芬妮,“芬妮姐,别在地上挖了。咱们七点钟过来,到时候就守着树,看一个逮一个。”
短短五六分钟时间,芬妮已经从土里头挖出两只知了猴。她指给林蕊看:“等多了,我炒给你吃。”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注定林蕊跟知了猴无缘。
因为打谷场上放电影了。
公社有电影放映员,定期下乡去各个村上放电影。
后来分田到户,农民们手上有了钱,自家有个红白喜事,也花钱请电影队到自家门前放电影,以示庆祝。
根生叔叔结婚二十年,终于有儿子了,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
在村里头办流水席,他没这个经济实力。不过电影队的放映员跟他一起做过小工,倒是还能喊得起。
从镇上称上十斤瓜子,再买两大袋子炒米糖,准备两大桶加了冰糖的冬瓜茶,配着电影,这场庆祝也算是有脸面了。
林蕊在晚饭桌上听到这一茬,下意识地拒绝:“不要,我要去抓知了猴。”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她中外片子看了一堆,她妈单位发的电影兑换券都能摆过期,谁稀罕啊。
郑鹏也可有可无。
他家有电视,今晚三个台,《聊斋》、《霍元甲》还有《上海滩》随便他看。电影不稀奇,还不是打鬼子那一套嘛。
林鑫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妹妹一脚。
怎么这样不懂事,根生叔叔还在饭桌上陪着电影放映队的人喝酒呢。她这样说,简直就是当场打人脸。
卢定安赶紧开口解围,笑着向电影队的人打听:“叔叔,今晚放什么片子啊?我好长时间没看过户外电影了。”
电影放映员哈哈大笑:“好片子,拿了大奖的新片子,《高山下的花环》!鹏鹏,你爸爸不是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么。这就是歌颂我们英雄的好片子!”
芬妮轻轻地拉林蕊,凑到她耳边道:“我陪你去抓知了猴。”
根生叔叔已经安排下女儿的工作:“芬妮,你给叔叔伯伯们分瓜子分炒米糖。”
卢定安看未来的小姨妹仍然怏怏不乐,立刻大力夸奖电影:“这可是部好片子。我父亲一直推荐我看来着。前面为了高考,没顾上。没想到今晚我沾了宝生小弟弟的光。”
芬妮的弟弟乳名已经起了,叫做宝生。
其实老太他们都希望根生叔叔给儿子叫个贱点儿的乳名,因为孩子生的艰难,越贱越好活。
况且当爹的叫根生,儿子叫宝生,这不是差了辈儿么。
林蕊撅着嘴巴跟姐姐去打谷场,压低声音抱怨:“幸亏妈离开了郑家村。”
林鑫拽了下妹妹的辫子,小声道:“又是老太跟你说的。”
哎哟,老太可真是的,什么都告诉她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妹妹。
林蕊老大不痛快:“苍天有眼,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好大的欢喜,她可没从芬妮脸上看到半点儿家中添丁进口的喜悦。
林鑫拍拍妹妹的后背,轻声细语:“万事万物都是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别人的家务事,你不要管。”
丈夫要儿子,妻子愿意生。谁去插这个嘴,都是自讨没趣。
此时农村文娱活动匮乏,放电影算是庆典。天才刚擦黑,打谷场上已经聚满了等待看电影的人,个个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还有脑袋瓜子灵活的人,捧着泡沫盒里头的冰棒四下推销。
卢定安笑着看林蕊:“蕊蕊要不要吃冰棍?”
“别惯着她,才吃过饭,闹肚子。”林鑫立刻拒绝。
林蕊现在对什么冰棒可没丁点儿兴趣。她凑过头去看她姐戴着的手表,愁眉苦脸。
七点钟了,她的知了猴,肯定已经从土里钻出来了。
林鑫又好气又好笑,不停地哄妹妹:“不急,咱们看完电影再去抓。要不。”
看到外头满脸好奇的林蕊时,他不得不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满脸严肃地教训师侄女:“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内地投资,最重要的就是搞好跟政府的关系。不要任性。”
叶珍珍皱眉头,勉为其难地进了屋。
兼并企业可以,但是她有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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