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绒窗帘(完)
如果温雅有记忆, 局面要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她是与齐如雾、闵无患一起的“第三阵营”, 与这家人无关, “漂亮姐姐”另有他人了。
先将不确定因素“漂亮姐姐”当干扰信息撇除, 小男孩经历的是颠覆三观的家庭问题。
什么事儿能让9岁小男孩感到“恶心”?
齐如雾的视线凝视在破书包的字迹上,有原子笔、钢笔写的,还很新鲜,能看出字迹稚嫩, 出自多人之手。小男孩努力擦拭过, 但擦不干净。
杂种。
没人要的孩子。
劳改犯的儿子。
劳改犯?
是赵逸尘家暴黄卷毛,后者报警了?
但黄卷毛有理由杀赵逸尘,没理由杀她公婆和儿子。打油诗没提及不说, 从失忆后的反应来看, 反倒是亲生儿子赵逸尘厌恶徐阿姨和赵科长的程度更高。
徐阿姨自称餐馆老板, 穿着寒酸;赵科长手戴金表、赵逸尘一身名牌,昭示着他家财力雄厚。
大胆一点猜测:不同的穿着水平是否暗示着徐阿姨和赵科长早已离婚,才导致赵逸尘下意识对“抛弃”他的母亲抵触厌恶?
赵逸尘明显是离婚后跟赵科长生活的, 他没理由杀家中唯一顶梁柱, 二者失忆后行为也没有冲突。
到底谁的恨意达到了非杀掉全家人不可的程度?
小男孩?这个孩子连校园暴力都在忍着, 他的眼神澄澈, 没有破釜沉舟该有的阴郁。
这样一想, 每个人杀全家的杀人动机都不全面,又回到了最初的怪圈:温雅到底有没有在这家人的死亡中插手?!
她符合小男孩日记中的“漂亮姐姐”,可她貌似拥有生前记忆……
必须找机会打探一下。
理不清头绪, 齐如雾叹口气,又开始发愁【正方阵营任务】了。完不成主线,解决了支线也无济于事。
闵无患的手看似温柔、实则镣铐般搂着他,他敢打赌闵无患一定会紧跟着他去任何地方,更不要说私自和其他人联络、寻找线索了。
被地震打扰的睡眠在疲倦中重启,温雅睡得不稳,粗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客厅中回荡。不一会儿,小男孩也蜷缩沙发上睡着了。在这片昏昏欲睡的氛围中,齐如雾脑子越想越卡顿,索性打个小哈欠,眼皮打架的开睡了。
突然眼前景色升高,齐如雾还没反应过来,闵无患便抱着他向黄卷毛走去。他一只手快速解开禁锢黄卷毛的枕巾,又在黄卷毛逃脱前一把拎住她。不顾女人“呜呜”的惊呼挣扎,拖麻袋般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路拖进壁炉旁甬道!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被右手稳稳托在手里的齐如雾惊呆了,他忍不住“咪”一声,疑惑的瞪向闵无患。
后者置若罔闻,关死甬道的拉门,顺手把黄卷毛甩进厕所:“老实点,我的耐心可没有那几个人高。”
黄卷毛连滚带爬的蜷缩到墙边,惊恐万分,甚至想不起来把嘴中塞得沙发垫巾拿出来。
厕所太亮了,刺的她眼痛,瓷砖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些,安静了下来。
背光的高大男人在她面前停下,眼神如瞥见低贱的蝼蚁,冰冷的将女人钉死在地上。这样一个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右手竟温柔的抱着一只小猫,小猫试图啃他咬他挣脱,他却毫不介意。这样矛盾的温柔与冰冷,更让女人战栗恐惧。
闵无患蹲下身,敲敲女人耳边的瓷砖,示意她回神:“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你应该知道,任务信息不让掀开窗帘儿……却没说不让杀人。”
女人惊惧的打起摆子,疯狂点头,闵无患才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布。
在女人晃动下巴的酸涩的档儿,闵无患问:“你和赵宇宁什么关系?”
“赵宇宁?”女人愣了一秒,随即说,“是我儿子。”
“描述一下。”
女人开口就要说,却半途卡了壳,张了几次嘴说不出什么。
齐如雾将她一系列反应记在眼里:母亲对儿子应是最了解的,却说谎都说不出,想必是真不记得了。
闵无患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又问:“温雅是你什么人?”
女人脱口而出:“那是谁?”
“你丈夫叫什么?”
“……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和他离婚了。”
“什么时候离婚的?”
“记不得。”
闵无患话锋一转:“聊聊你的公公婆婆吧。”
女人为难不已的皱眉:“他们应该早离婚了。我只记得我丈夫跟着公公过。”
“你公公离婚后没再找对象?”
“这个,不知道,想不起来。”
女人在闵无患的沉默下如坐针毡,她忍不住小声问:“您问这个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们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我,我要是记得哪敢不和您说啊!”
齐如雾在第一个副本时,回忆室友相貌也一片空白,撑死记住个名字。现在记忆回笼了,猛的一想也模糊的很。女人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他急的要上蹿下跳了:问黄卷毛有什么用啊!问温雅啊!如果她是第三个通过预选的测试者,想必记忆回笼后,记得自己生前是否与这家人有关系。从这层次想,如果温雅真和这家人有关系,一定会尽力隐瞒,这也符合她用假名的原因!
便听闵无患清晰的问:“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女人一愣,明显不知道说什么,闵无患谆谆劝诱:“告诉我你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名字。不知道名字,形容长相也可以……”
对!齐如雾看新大陆一样惊喜的望向闵无患,要有指头他肯定点个赞了:人是感性动物,即使失忆,也最容易想起两个情感极端:喜欢与讨厌的东西。
譬如这女人明明记不住儿子长相,仍清晰的记得儿子名字,而丈夫的名字都记不住。同样道理,讨厌的人的话……
“徐……徐,”黄卷毛眼球颤抖着,大片血丝遍布的眼白抽搐、抖动,“徐文雅!”
女人如濒死的鱼,吐出这名字后便脱力靠在墙上。
闵无患不给她喘/息机会:“哪三个字!告诉我她的一切!”
“徐霞客的徐,文化的文,优雅的雅……她,她,对,她是我婆婆离婚后带走的女儿!”
“你为什么讨厌她?”
“为什么?”女人机械化的转动眼球,迷茫的望向闵无患,浑浊的瞳仁里倒映着厕所明亮的灯光,“她和我公公……她不要脸!她不要脸啊——”
她公公?赵科长?
与赵逸尘关系不好,却仍经常来家里吃饭的“漂亮姐姐”,让小男孩看到了恶心的一幕……
女人再想不起其他,抱着头开始说胡话了。她似乎意识不到这儿是厕所,在洁白瓷砖上扭动着瘦小着身子,像蛆。
齐如雾看着心里不舒服,闭上眼扭过头去,闵无患拍拍毛绒绒的小脑袋,抱着他出去。
一拉门,竟迎面对上面无表情的温雅,不知把两人对话听了多少去。
她直直堵在壁炉旁暗门门口,火光披了一身,像熔岩里挣脱出的恶鬼。
“你干什么去了?”
“上厕所,”闵无患毫不心虚的对上她的眼,“你在排队?”
温雅顿了顿:“你把林笑怎么了?”
“没怎么,她想上厕所了而已。”闵无患温和的笑笑,“男女授受不亲,我先出来了。温小姐如此善心,可以去帮帮她。……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徐小姐。”
!!!
温雅整个人的气势在闵无患话音落下时瞬变,虚伪的和善褪去,一双眼如刀子狠狠刻在闵无患身上:“你在说什么?”
“徐文雅,”闵无患说,“你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对吗?你半夜打开煤气,然后自杀。你先死,死后家人因你而死,这也是为何你出现在‘全家副本’里,又是通过预选的测试者的原因。”
在徐文雅恶毒而怨恨的注视下,闵无患好似完全不受影响,与她寒暄般继续说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的伪装、诱导、阻拦调查非常成功,但……在场所有人身上的煤气味儿暴露了死因,你也不例外。”
竟然是因为这个?
齐如雾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就说为何最初温雅抱他的一瞬身上有股难闻味儿,他还以为是壁炉燃烧不充分产生的一氧化碳,原来!
“你是不是好奇怎么暴露的?很简单……”闵无患亲昵的摸摸白团的头,后者一口咬上神烦的手,闵无患毫不在意的取出手,“暗室甬道尽头的那个,是你的外套吧。”
抛出这般惊雷似的消息,男人却寒暄日常般,面上的假笑如常。
“你在胡说什么?”徐文雅死咬下唇,“我为什么要伪造第二个窗帘?这有用吗?”
齐如雾一直没机会调查第二个窗帘,但无论闵无患说的是真是假,都能炸出一些东西来,对调查推进有利无害。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徐文雅的神情,后者在高度紧绷状态下无暇注意奶猫过于拟人化的神情。
女生的眼睛下意识飘向左侧,缓缓归位:“既然你点出来了……没错,我确实是完成预选的正式测试者,但你的猜测实在是无稽之谈,我和这群陌生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着,她真挚的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闵无患,这个副本里只有我们两个正式测试者,我们不更应该合作而不是互相猜忌吗?”
徐文雅的语气平淡而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小动作出卖了她,齐如雾都要信了!
——他记得清楚,徐文雅在思考时,眼球是向右瞥的。而向左瞥这个动作,三度出现在第一次报名字、第二次报名字和刚才!
再者,被怀疑“走廊尽头是你的外套”,徐文雅下意识反驳的是“我为什么要伪造窗帘”,而不是质疑“我没把外套放在那”:闵无患分明没说外套形态,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实在是失策。
齐如雾也被骗了,他大意低估了其他测试者的水平,相信了徐文雅“人畜无害”的伪装。
她伪装假窗帘的时机,只有第一次进入暗室探索,喊众人来围观前。
——那么,假窗帘一定掩盖了极为重要的线索,不然区区开局第二个小时,阵营任务没出,大体思路没有,徐文雅为何铤而走险去掩盖?
想到这,齐如雾“咪”了一声,用力拍着闵无患的胳膊,示意他快去追查。
闵无患却安抚般捏捏齐如雾的爪子,继续毫不留情的痛击徐文雅:“正式测试者这个身份只能证明实力,无法证明你我二人立场相同。”
齐如雾猜测的没错,此女当真有两把刷子:见闵无患没有好说好聊的意思,不做多废话,竟是直接撕破脸皮,从蓬松长裙下抄出一把军刺般的特制武器,直取闵无患面门!
闵无患反应力极速,右手将毛团精准的抛到不远处的摇椅上,左手同时从后腰抄出一支折叠军棍迎击。
两只硬金属碰撞声发出清脆的“铮——”,很快你来我往的争斗起来。
二人打斗大开大合,闵无患身手劲健,招招狠厉精准,根本不是徐文雅一个只身体素质高超的女生能匹敌的,短短不过半分钟交手,闵无患一个擒拿,徐文雅便被闷声按倒在地毯上,连炉火柔弱的火苗都没被惊动。她如濒死的困兽,怨恨的怒吼着,“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他们一定会下地狱,都下地狱去吧——”
赵逸尘和小学生睡的很死,打斗声结束,小学生嘟囔着梦话翻了个身。
闵无患抓起摇椅垫巾塞到徐文雅嘴里,像黄卷毛待遇一样,捆在了沙发脚。徐文雅力气大极了,远超正常的年轻女性,可沙发是实木打造,两米长一米五宽,她奋力挣扎只滑动了不到一厘米。
做完这一切,闵无患毫不在意她怨毒的眼神,起身,抱着齐如雾进入了暗室甬道。
借助厕所逸散出的明亮光线,一人一猫走到尽头第二个窗帘下。
近到几乎贴面的距离,齐如雾才看清,小窗子上的窗帘真是一件墨蓝色的珊瑚绒外套!可不就是温雅最初放在高脚凳上的!仔细想来确实很久没见到了。
挂外套的人将拉链拉死,袖子自然垂落胸前,将领口折在挂杆后,又用胸针固定前胸和折过去的领口,使衣服下摆平齐。
这准备工作做的太好,甬道本身就暗,再加上测试者对暗室的恐惧心理,竟是谁都没察觉这小“窗帘”不自然!
但……
齐如雾记得清楚,他除了地震前睡了一小会儿,其余时间全数盯梢众人一举一动,尤其是他认为有威胁的闵无患:他什么时候察觉不对劲的?
集体甬道上厕所的档儿?但闵无患是最后一个去的,出来速度正常,然后他抱了齐如雾进去。趁大家睡觉的时候?但赵逸尘也醒着,二人一起守夜,他不觉得闵无患能容忍有他人跟随泄露行踪的可能性。
“要掀开看看吗?”闵无患突然出声打断齐如雾的猜忌,“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小猫咪。你大可不必如此警惕我。你想离开,对吗?”
一样的?齐如雾在内心反驳,既然徐文雅确实是第三个测试者,不确定徐文雅阵营的档儿,只能认为闵无患和徐文雅对立,无法证明他和齐如雾同阵营。
见齐如雾仍警惕的瞪他,闵无患笑了:“那首诗的暗喻我还没有弄明白。徐文雅的那句是什么来着,罪恶的终结所?到底在指什么呢,小猫咪,你知道吗?”
齐如雾刚在内心吐槽闵无患明明看出了他身份还不点破,真是恶趣味,又被他的话一怔:对啊,这些诗句真正的暗含……这儿只是普通的预选副本,何不化繁为简,把事情想得简单些?
任务信息给出的似是而非的诗句,除了小学生“保持无限大的平衡”外,全都没用上!
就这样赌一把?
齐如雾闭上眼,再睁开:就这样赌一把!
他召唤出任务面板,意识停留在【支线任务2】上,小面板弹出。
【请输入您的答案:——】
“徐文雅。”
【确定提交答案?】
“确定。”
一阵乱码闪烁,小面板消失,便见任务面板中,【支线任务2:他们是谁?】后出现了(已完成)字样!
惊喜涌上心头,支线任务2的触发猝不及防,任务奖励【异能升级资格】也诱人无比,导致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调查线索,却忘了这副本的本质是“预选”而已。
仔细想来,这任务确实复杂,如果没察觉在场测试者是一家人,也无法理解徐文雅的“罪恶的终结所”到底什么意思,进而无法继续调查出温雅真名,引申到谜底。
倒计时静静走到了49小时,将近一整天过去了。
齐如雾的思绪重新回到面前假窗帘上,闵无患打开过吗?不,无法确认窗帘后有什么,以这男人的谨慎程度,虽然察觉窗帘是假的,应该还没掀开过。
他轻轻“咪”了一声,小爪子朝窗帘摸去。
闵无患却神色闪烁着,温柔的抓住他的爪子:“你确定吗?”
什么?
齐如雾以为是问确定冒险吗,坚定地“咪”了一声。
这儿不过是假窗帘,即使有危险,也不是写入任务信息的危险。他非常好奇徐文雅为什么把这里堵住,是特别重要的线索,或者单纯恐吓众人?
闵无患的大手抓住珊瑚绒假窗帘下摆,一把扯了下来——
这是!!!
齐如雾想象过许多假窗帘后可能隐藏的东西。
真窗帘、暗室、能作为线索的画或刻字、整蛊节目后台,甚至战火纷飞的诡异外界。
唯独没想过,出现了一个……
巨大的眼睛。
是的,眼睛。
这眼睛太大了,一米乘半米的小窗甚至装不下,但能让所有人一眼看去就确认是眼睛的,是蓝色的、与人类别无两样的瞳仁。
在那玻璃墙般反着无机质光泽,倒映出一人一猫的眼睛中,震荡着诡异的激动与兴奋!
随即,一声如隆隆落雷的声音骤起:“¥#@%&——”
这巨人说话声太大,震得齐如雾耳膜疼,像欧洲某小语种,一个词都听不懂。
巨大的惊惧让齐如雾肾上腺素飙升,他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将之前一切不起眼的线索翻出,拧在一起——
没有性别分化的厕所。
堆满现成食物的“餐厅”。
与装潢风格违和无比的廉价塑料吊灯绳。
徐阿姨掀开窗帘后引起的地震。
他们……
原来……
是在巨人饲养用的“仓鼠笼”里啊。
齐如雾恐惧的眼神缓缓移到窗边,那只巨大的蓝眼睛还在恶意无比的看着他。
远处,另一个声音隆隆回应着“蓝眼睛”,两个声音你来我往,似乎在争论。
不,他们掀开的是假窗帘,是徐文雅遮掩线索用的,齐如雾极力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这儿没事!
闵无患不知是在震惊,还是在思考,大手停了许久重新抚摸上齐如雾:“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着,他步伐如常的转过身去,从甬道里离开了。
一人一猫坐回摇椅上,静候了五分钟,没有异常发生。
巨人。
一只手就能捏死人类的巨人。更不用提奶猫了。
天啊,他混乱的想,怎么巨人养人还能养猫的?我是“仓鼠笼”里的搭配的迷你猫猫吗?宠中充?
但,徐文雅为何要掩盖这条线索呢?
齐如雾狂跳的心冷静下来思考:这条线索有什么用?
徒增恐慌?即使胆大如齐如雾,在面对如此有威胁性的未知的生物链上端捕食者,也忍不住吓得浑身发软。这是写在生物基因里的东西,谁也无法信誓旦旦说,不害怕近在咫尺的抬脚就能踩死人的巨人,别说巨人了,来个大象都很渗人。
如果徐文雅的阵营任务是“阻止离开”,她大可不必挡窗子,直接让大家亲眼目睹外界的恐怖,全数缩在房子里谁也不谈离开的事儿。很明显,阵营任务出现后,徐文雅也没有将假窗帘取下来的意图。
若非徐文雅亲自透露出的阵营倾向,齐如雾真要猜测她是队友了。
换个思路,将可能的结果与线索连在一起:这窗户有“如何离开”的线索吗?
齐如雾在脑海中回现那扇小窗。
那应该是走廊透光用的窗户。半人高,面积是客厅大窗的四分之一左右,连看清巨人的全部眼睛都不够。或许是面积问题,一人一猫才没被明显对他们兴趣盎然的巨人给抓出去。
抓出去?
等下,齐如雾有一个几近让他窒息的想法:被巨人抓出去,算离开吗?
不算吗?
任务信息就是“离开”而已,没有提及如何离开。
从门走叫离开,从窗户走,被抓走,怎么就不算呢?!
齐如雾气的浑身抑制不住颤抖,他立刻打开任务面板,盯着那行黑体点阵字视线要冒出火来:
不要掀开黑天鹅绒窗帘,可没说掀开了会被抹杀还是如何!
对于生活在巨人饲养的“仓鼠笼”的“宠物人类”来说,确实不能掀开。
掀开后,便是撕裂了蒙在虚无的美好祥和生活上的玻璃纸,直面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好比楚门的世界,也好比受尽劝阻不要上学,考学到大城市才意识到一切的山村学生。
但对测试者来说……
只有掀开窗帘,明白处境,才能离开。
——李雪陵的“非完全说明”理论!
这句“不要掀开窗帘”,确实是对他们说的,却是对他们“宠物”身份说的,而不是“测试者”身份说的。
他们再次被测试玩弄了。
其实,徐阿姨的“消失”便是个提示,大家都以为她掀开窗帘是被测试抹杀了,孰料,她却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离开副本的人。不过,没有出现阵营任务时,徐阿姨里离开算完成任务吗?
齐如雾心里一惊:那么,小男孩诗句的“保持无穷大的平衡”,还是暗喻这个事吗?或者,是对后续发展的预言呢……无从得知了。
齐如雾昂起头,坚定的朝闵无患“咪”了一声。
他们该走了。
闵无患低笑着抱起小毛团:“我以为你还会再思考一会儿。也好,这儿没什么好呆的了。”
琥珀色的视线粗粗掠过昏暗而狼藉的客厅,水晶吊灯如美梦般碎裂一地,软塌、沙发杂乱的移位,地毯溅满了肮脏的血污。
这便是平和褪去后真实的世界。他的视线最后定在沉睡的赵逸尘和小男孩身上,二人经历了精神高度紧绷下的一天,睡得不省人事。黄卷毛还瘫坐在厕所瓷砖上,徐文雅被他们捆在沙发脚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想来是在思考如何哄骗苏醒后的其他人,并编造闵无患有多恶毒的言论了。
齐如雾把人们叫醒,但最后选择闭上嘴:有能力通过测试的人,一定会因为一人一猫的消失察觉到通关真相;而没有能力通过的人,被揠苗助长这一次,也会在后续测试丧命。
闵无患一把掀开黑天鹅绒窗帘,窗外,是一张狰狞恶意、等候已久的巨脸。
一只巨手,朝他们伸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天宝(颤抖):我,我竟然是宠物人的mini宠物猫……那我的男子气概岂不是变成了十分之一的十分之一!?
感谢小天使支持,V章留言都有红包哒,亲=3=
还有一些伏笔,以及老攻为何帮小齐通过任务,会在后续章节解释~下个副本是武力+智力副本,预计三四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