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歌
问出了这句话后, 陈溺特地停顿下片刻, 默不作声地等待他们的回答。
修哉和吴御宇很显然是不大赞同他的决策, 可隔了许久, 也没有一个人提出更好的建议,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凝固, 陷入缄默之中。
陈溺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 将他们如鲠在喉、有话难言的神色收入眼底。
他嘲弄的轻哼笑一声道:“看样子是没有了,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晴晴坐在康娜夫人的腿上, 停下了摇晃的双腿, 向前倾身拍拍陈溺的膝盖,信心十足地说:“莫得问题,我不怕冷,溺溺今天也出去过, 既然溺溺可以,那晴晴也可以。”又是跟着程几何学会了一句金句。
陈溺想了想,用手肘碰了碰坐在旁边的人:“黑滋尔, 借你道具用一用,如果你不放心, 我可以先把我的道具交给你做抵押。”
虽然黑滋尔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起伏,但能让陈溺察觉到他在为难。
他动作轻缓地放下手里的刀叉,金属制的餐具落在盘子上, 没引起半点儿磕碰的声响。
黑滋尔:“很荣幸有我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很可惜,这道具仅限我一人使用的,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他们出一趟门。”
陈溺咬下叉子上的肉丁,点点头,哪会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楚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定:“就算没被角色设定捆绑,你俩也很像一对儿相敬如宾的夫妻。”
吴御宇嫌恶地说:“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趁着新闻联播在报道其他区域的功夫,陈溺低头吃了几口烧鹅肉。
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杂的话题,直到听见从笔记本里传来“C007”几个字眼时,餐厅又陡然归于宁静,他们闭上嘴巴,各个竖起耳朵专注去听,生怕会遗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C007区域当前遭遇大暴雪的侵袭,但是请各位不要担心。”
“至目前为止,平安夜仍旧是安全的过渡前期,死亡几率渺小。”
一男一女的念词传入他们的耳中。
吴御宇道:“你看,新闻联播都这么说了。”
陈溺:“安全只是暂时的,当前死亡几率渺小,与以后的生存几率渺小并不冲突。”
黑滋尔说:“不用担心,我会督促他们完成派发糖果与送佳音的任务。”
楚九道:“我对陈溺的安排没有意见,每个人肯定都是要出一份力的,这场游戏显然需要我们协作完成。”
吴御宇说:“你说的倒轻巧,待会儿要出去的人又不是你。”
修哉皱起眉头:“现在外面的状况,很明显不适合出门。”
宁游道:“越等越出不去,而且人陈溺也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今天他不也是顶着风雪走去集市的吗?”
楚九说:“我们现在没有娇气的条件,我相信陈溺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按道理说最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的人是他,但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你哪儿来的资格在这里抱怨?”
吴御宇用手点点桌面,理据力争道:“照你这么说,我已经出去过一次了啊,从昨天到现在,没出过门的就你和宁游。”
新闻联播结束,天气预报也即将播报C007的区域提示。
争执中的几人也暂时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画面中的黑疫医手执文明棍,手杖的另一端指着天气预报图的某一小块:“圣诞的颂歌值得细细品味。”
宁游咬着肉馅饼,声音含糊地问:“圣诞的颂歌唔……是小晴晴今晚要唱的铃儿响叮当吗?”
吴御宇:“铃儿响叮当有什么好品味的?”
陈溺思忖着道:“或许……是指昨晚从屋外经过的那个孩子唱的歌。”
楚九:“那玩个锤子啊,我还没听清他唱的啥,人就跑远了。”
陈溺道:“等他再次出现,今晚我们需要把圣诞歌者邀进屋中。”
除了陈溺之外的人,差不多已经吃饱了。
晴晴老早就从康娜夫人的膝盖上滑下去,溜到客厅里自娱自乐。
吴御宇推开椅子起身时,陈溺开口:“吃完了就去换衣服。”这句话是对吴御宇说的,接着,他转头看向康娜夫人:“麻烦你帮晴晴把天使装穿上。”
康娜夫人点点头:“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我的乖孙女打扮成镇子上最可爱的孩子。”
以防牛皮纸袋会被雪水泡烂,宁游把糖果分装进三个篮子里,分别递给黑滋尔、晴晴与吴御宇。
临出门前,吴御宇闷闷不乐得嘀咕着,一会儿想起这个忘记拿,一会儿想起那个忘记带,站在门口半天不愿意踏出一步。楚九与宁游催得嘴巴都要起皮了,最终还是被黑滋尔一个阴恻恻的眼神吓得立刻闭上嘴迈开腿。
陈溺吃到差不多有七分饱时,最后一个离开餐厅。
走进客厅,见剩下的几个人都坐在沙发上,陈溺提醒道:“记得把房间的抽屉里挨个翻一遍,找到圣诞长筒袜,睡觉前放在壁炉前。”
楚九比了个OK的手势说:“昨天就翻到了,今晚一定放。”
宁游道:“你也休息一下吧,我们会盯着外面的,只要有人从外面路过,我们立刻开门把他给拽进来。”
陈溺坐到单人沙发上,视线落到坐在楚九与宁游之间的修哉:“你也闲了一天了,去房门那里站着,听到什么声响就通知我。”
宁游与楚九虽然也没有出过门,可也是为了准备晚餐忙碌许久。
回想起来,还真是修哉最清闲。
不过他对陈溺指挥自己去守门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服从这一决策,起身离开了客厅。
陈溺双手抱臂,垂下头阖眼假寐。
宁游与楚九也降低了谈话的声音,小声讨论着关于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
楚九一手立在侧脸旁,极小声道:“圣诞节不是要送礼物吗?黑滋尔说过要在圣诞节当天的清晨送出去,之后我特意上网查了,的确说是必须要在圣诞节早上醒来后就把礼物给送出去。”
宁游疑惑:“挂袜子不是圣诞节的时候挂床头吗?怎么要我们在今晚放在壁炉旁啊?”
陈溺睁开眼道:“把圣诞袜挂床头是M国人的习惯,英国的孩子会在圣诞前夕,把袜子放在壁炉旁,他们相信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钻进了并用礼物塞满他们的袜子,其他国家也各用不同的放发法,法国人就喜欢把鞋摆在门口等着收礼物。”
或许他应该要提醒一下程几何他们,除此外……法国人相信送礼物的不是圣诞老人,而是圣婴。
陈溺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把这一点发至几人的微信群中。
谷阿羽顶着陈溺给他的备注在群里回应。
Gay:okok,我们会注意的。
程几何:你们也小心啊,我们有个队友刚才隔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圈,差点儿疯了。
程几何:感觉和神经病一样,攻击其他人,还要脱自己衣服,说好热。
Gay:还好杨贤学长力气大,直接把人扛回来了。
程几何:哦对,我们还想问你来着,我发视频给你,你看看我们队友那个时候的表现像不像中邪了。
and:???
and:你发吧,不过我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来。
程几何:[视频]
她发来的视频长达十几分钟,陈溺点开后,手机外放传出的声响引来了宁游与楚九好奇的目光。
陈溺道:“和我相识的人在南区过圣诞,发来一段录屏,想看的话我用隔空投送传给你们,说不定你们能发现什么。”
宁游与楚九点着头,各自掏出手机,打开空投接收。
大概是由于程几何是一边跑一边录下这段视频的,又是在漫天雪海的情况下,画面并不是太清晰,依稀能看见前方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追赶着跑在最前方的那个。
“胡月姐——!你别跑啦,赶紧回来——!”
“胡月,你给我站住!停下——!”
“哎哟我的妈,这老大姐踩着高跟靴还出溜这么快……”
视频中,前头的那人影忽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疯,转过身朝离自己最近的人扑了过去,一顿疯狂乱抓。
宁游看到这里,甚是不解地挠着头:“是被游戏给逼疯了?”
这时程几何的镜头晃动的幅度与频率也低了下来,画面逐渐靠近。
紧接着那女人又开始站在风雪中脱衣服,能看得出来,她本身穿得也不是什么保暖性特别好的衣服,款式是好看,起不到御寒作用。
她的上半身被自己脱到只剩下内衣,还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胡话:“太热了,怎么这么烫……?我杀了你们!!滚——!这里怎么热成这样?”
精神状态很明显有异常。
楚九目瞪口呆地捧着自己的手机,说出了和程几何差不多的猜测:“这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那名叫胡月的女人被杨贤一把捉住,谷阿羽手慌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衣物往她身上盖。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溺说:“新闻联播既然说了现在是安全期,鬼作祟的可能性很小,我看她的表现,倒是符合体低体温症。”
宁游一惊一乍道:“啊?那坏了,吴御宇他们……”
知道她想说什么,陈溺摇摇头:“叫胡月的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症状,是因为她的衣着没有防寒保暖性。”
他抬起一只手,食指指背的第二个关节骨抵在上唇下,半阖着眼思索道:“吴御宇和晴晴穿得多,暂时不至于……再冷点儿就不好说了,不过有黑滋尔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楚九说:“那我们……也不是完全处于安全状态啊。”
陈溺低下头,又拿起手机,给程几何等人回复。
and:人现在已经恢复清醒了吧?
Gay:恢复了。
and: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冻伤。
程几何:有有,有好几处,她一直想挠。
and:哦,那就对了。
and:低体温症,出门前多穿几件。
and:你们可以理解为脑子冻坏了。
杨贤:这么邪乎的?
and:出门的事尽量交给身强体壮的男性,平安夜期间要避免队伍里的人员折损流失。
杨贤:我就说我和谷阿羽出去就行,你们几个姑娘体质没我们好还非要跟着。
程几何:嘿嘿,那不是想要帮忙嘛,以后我们不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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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冷到让人被冻出低体温症,想在这种天气下出门半点儿事也难,现在只能祈祷平安夜阶段被破解后,天气能回暖一些。
就在这时,坐在客厅里的几人皆听到了远远飘来清脆的歌谣声。
修哉扬声喊道:“快出来!我准备开门了啊!”
宁游直接踩上沙发跳过去:“捉小孩捉小孩,放着让我来。”
她兴致冲冲地跑出客厅,没有一点点防备,被从门外灌入走廊的寒风给吹了回来,现学现卖道:“嘶……冻死我了,我要被冻出低体温症了。”
楚九走到客厅门前,又一把将她给推了出去:“站一会儿冻不死你。”
修哉正扒着门框,向外伸头探望:“诶,我看到那个小孩儿了,他跑的好快,不一定能抓得住啊……好像在我们前面那户人家门口停下来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他逮过来。”
他一把扯下挂在入门处的衣帽架上的一个黑色大衣,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
陈溺站在后方,无声叹息。
宁游回过头看了看陈溺与楚九,疑惑道:“你俩表情怎么怪怪的?”
楚九自我反省了一下:“感觉我们好像在进行一项不法活动。”
陈溺:“我是让你们在圣诞歌者来到我们门外时,把人请进来,不是让你们去拐孩子。”
外面是真的冷,冷到逼着人超过自己的极限,修哉跑得飞快,仿佛像偷了程几何的道具一样,来回不过三分钟,就抱着被黑大衣蒙住头的孩子冲了回来。
进门后,他喘着粗气,紧张兮兮地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陈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九:“找个买家?”
被大衣蒙着头的小孩儿还在唱歌,那歌声被捂在大衣下,演变为了呜呜呜的声音。
陈溺抬起手,习惯性地想捋头发,半途中忽然间想起黑滋尔为了让他这一身看起来更加合身,把他的头发全部用发胶梳到了额头后,于是那动作又改为了揉捏了一下额间。
他清清有些干痛的嗓子,开口道:“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歌者没有个人情感,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我们。”抬眼看了一眼修哉,用视线示意他松手:“是打算把他捂死后再放开?”
修哉讪笑着直起身,揭开盖在那小孩儿头上的大衣:“不好意思,激动了。”
瞥见那孩子的真容,宁游惊呼一声,向后倒退几步。
他身着着一身颜色不均匀,斑驳点点的红衣服,面色发青,还遍布着浅浅的黑青色的细血丝,眼珠子蒙着一层白膜,嘴唇也是不自然的乌紫色,像是已经死了许久。
楚九与宁游埋怨地看向修哉,修哉把这小孩儿拐回来的没有注意到他的样貌,是直接从背后蒙住了他的头,抓起来就急着往回跑。
此时他本人也有些被吓到,如果那时他有看清楚的话,借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把人掳回来。
陈溺朝那个小孩儿伸出手:“屋里有为你准备的茶点和礼物,跟我来。”
宁游的声音抖成了筛子,躲在一旁窃窃道:“等等等等等……真、真要让他进屋?”
在她说话时,那个看起来明显不像个活人的孩子把自己的一只手递到了陈溺手里,两边的嘴角向上提起,露出一个僵硬且诡异的笑容。
陈溺:“不想跟进来的人可以在外面等着。”
修哉迟疑了一瞬,还是迈开了脚步:“不是说最好不要出现一个人独处的情况吗?放你一个人和他呆在一起……不大安全。”一边说,他一边用余光打量被陈溺拉着向前走的小孩。
楚九卡顿道:“我先、我先去……去厨房把果汁和点心拿来。”
宁游:“别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啊。”连忙跟上楚九。
陈溺将圣诞歌者牵制沙发前,自己先坐了下来。
一头金色小卷毛,肤色青白的男孩儿好似很高兴的样子,爬到了沙发上,在陈溺旁边玩起了蹦床。
等楚九与宁游把茶点端过来后,他才安静下来,伸出脏兮兮地小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儿饼干往嘴里塞。
陈溺留意到他那只手有两根手指上的指甲盖不翼而飞,其他的手指指甲缝也有尘土,好似是用手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用力抓挠过。
宁游小声地问站在自己旁边的楚九:“你说……死人吃东西,能消化吗?”
陈溺在旁边坐着,盯着那个小孩儿把盘子里的甜点与杯子里的果汁吃干抹净。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红绿相间的小礼物盒,递给了那孩子:“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卷发的小鬼十分欢喜地接过了礼物盒,接着他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圣诞树前,转身面对向陈溺,张开了黑洞洞的嘴。
与有些可怖的外表不同,从他口中传出的是明快悦耳的歌谣。
“圣诞老人就要来镇上了,噢~你要小心啦。”
这就是昨天晚上,陈溺躺在床上时听到的那两句。
卷发的孩子继续唱下去:“我劝你最好不要哭,不要板着脸,因为圣诞老人马上就到镇子上了……”
唱到这时,音调陡然拔高,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尖细刺耳。
“他正在制作名单,他会检查两次,他会找出谁是最顽皮的孩子。”
“圣诞老人就要来镇上了,他会在你睡着时看着你,知道你什么时候醒着。”
“他——知道你是好是坏!”
“圣诞老人就要来镇上了,噢~你要小心啦!”
歌曲的结尾与开头相同,唱完了最后一句,那孩子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客厅。
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房门落响声从外传来。
楚九搓着手臂道:“死小孩蹿得比兔子还快。”
宁游:“我以前听过这首歌,歌名就叫《圣诞老人进城了》。”
修哉留意着陈溺的神色变化:“你有听出什么不对吗?我用手机录下来了,需要再听一遍吗?”
陈溺道:“有心去曲解的话,每一句都很不对劲,天气预报让我们细细品味圣诞的颂歌,我想我们得仔细摸索,把整首歌的每一句含义联系起来。”
他蹲在茶几边上,抓起果盘边上的笔与纸,回忆着那个孩子唱的歌,把歌词一一记在白色的纸张上。
修哉怕他记忆有差错,用手机播放器录音文件。
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收尾,走廊外又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又是房门关合的声动,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宁游倏地转过头:“又、又是什么啊?”
恐惧是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宁游的紧张与害怕影响到了楚九和修哉,连带着他们也变得神经兮兮,警惕地盯着客厅入口的方向。
客厅外的身影映入三人眼底,隔了有一秒,他们提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安稳地落回原处。
吴御宇拨拉着头发,看向修哉:“你放的什么歌啊?。”
楚九吐出一口气:“圣诞歌者来了,是个小孩儿,看着不像活人,这首歌是他刚刚唱过的。”
陈溺:“你们去把房间里的圣诞袜都拿出来,放到壁炉边。”扫见晴晴整张脸通红,刚到嘴边的话也变得有些犹豫,他问道:“晴晴还能唱吗?可以的话再去站在圣诞树下唱一遍。”
晴晴用力点点头,小跑到圣诞树前,张开嘴唱起来:“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嗓子有些嘶哑,似乎是用力过度的后遗症。
拿袜子也不用全军出动,一人代劳就行,吴御宇上了趟楼,把所有人的袜子都拉了下来,堆放到了壁炉两边。
修哉倒了一杯蜂蜜牛奶,站在一旁,等晴晴唱完后,把杯子递到她面前。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晴晴抬起手接过杯子的同时,从外传来了穿透力极强的钟响声。
陈溺细数着钟声铛铛,一共敲响了十二下。
黑滋尔站在窗台边,抹去窗子上白蒙蒙的雾气:“雪停了。”
闻言,宁游几近喜极而泣:“说真的?这么简单就完了?你没骗人吧?”
陈溺:“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开始。”
宁游抬手擦着湿润的眼角,笑着道:“不就还剩圣诞节一天嘛!这么顺利,还是第一次……我就听你的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黑滋尔转过身:“你们看,天上出现了三个月亮。”
陈溺闻言,拿起抄写着歌词的纸张欲起身走去窗边瞧瞧,起身的动作在中途终止,他的双手撑在了茶几面上,险些一头栽倒。
其他人根本没有看清黑滋尔的动作,回过神时,他人就移到了陈溺身旁,一手抓住了陈溺的胳膊,将他扶起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陈溺朝外走,语速较往常而言要快上几分:“平安夜结束,你可以去休息了,你在发烧。”
宁游诧异道:“发烧?他一直很清醒啊。”
修哉闻言不免露出苦笑:“陈溺很少有不清醒的时候。”
楚九在后方喊道:“别拽着他走啊,用抱的!”
黑滋尔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陈溺:“你需不需要……”
不等他说完,陈溺打断其言:“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白疫医:我只是礼貌性提问,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要用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