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 羊肉串*2
三名职业英雄组成的羊肉串分队不容小觑。
虽然串羊肉串这样的活并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但在轰炎冰看来, 他们的手脚都十分利索, 也许这就是单身男人们在厨艺方面的优势。
轰炎冰原本想一边串一边烤, 这样可以加快效率。然而, 这个提议被相泽老师否决了, 理由是“烤羊肉串会让其他人分心”, 并且这个奇怪的理由得到了其他两人的赞同。
没办法，轰炎冰只好跟着师长们坐在一起串羊肉串, 他的位置好巧不巧的正好在相泽老师的旁边。
这让少年有些不自在。
没错, 就是因为班主任在旁边才觉得不自在。
轰炎冰之前和绿谷谈话中所提到的“体育祭之后可能就要被退学”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相泽老师过往的事迹了，比如极其追求合理性，因为不符合自己的标准就把整个班级都开除之类的……以前他倒是无所谓班主任对他是什么态度, 但今天不太一样。
一开始轰炎冰就是被动改了志愿来上雄英的，毕竟是“被迫”, 安德瓦的要求让他有些不情愿。又或者说, 面对于安德瓦的所有要求，轰家的子女们都不会情愿到哪里去。
不过, 轰炎冰对成为英雄这个选项并无排斥心理。
安德瓦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但他至少还算是个合格的英雄。虽然因为自身性格和能力的问题, 无法超越欧尔麦成为No.1，可他作为英雄去处理各类事件的数量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生于英雄家庭的轰炎冰自然是有绝对正直的三观，道德底线甚至比其他人都要高。虽然看上去随心所欲，但一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碰到犯罪行为也会主动动手制止。
如果不是想成为No.1厨师的话，其实当个职业英雄也很符合他的人生规划。
雄英的英雄科是最顶尖的，轰炎冰挑不出毛病。既来之则安之，他没再像以前那样直接逃课离家出走，但也没太过认真对待。这段时间就这么混混沌沌地混过去了，就连班上同学们最看重的体育祭，他都是抱着一种玩玩的心态。
直到今天上午，尾白的弃权和绿谷对英雄的解释，都让轰炎冰觉得自己是一个混子。和努力的同学比起来，在心态方面彻彻底底的输了。
虽然尾白和绿谷的话都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但轰炎冰还是有了一种“被教育”的错觉。明明觉得自己不该在乎这个，但莫名其妙又有些执念。
……就像是在料理方面，那种不想输的心情。
于是，他好好反省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一时兴起才会去思考这些事，而是身处于英雄科1-A班中耳濡目染的这几周，被这群英雄笨蛋传染了。
轰炎冰知道自己大概是相泽老师最讨厌的那种学生，不思进取，来雄英的初衷也并非他们所期望的。且不说之前班上因他而起的事端，就光是他在体育祭上消极的表现，就是分分钟要被班主任劝退的典范。
如果这样一考虑，那么之前相泽老师看待他的那种古怪眼神，体育祭之前的课间交给自己的教案以及语重心长的态度，用“劝退前兆”这个词汇来进行反推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总之，相泽老师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但现在他的班主任却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眸看着手上的竹签，神色认真地往上串羊肉。
这种沉默让轰炎冰有些不适应，但他知道这才应该是师生的常态，所以更加不自在。
少年那掩藏在平静神色之下的焦躁很快被其他几个靠谱的成年人发现。
相泽内心觉得有些疑惑。
他知道的，轰家双胞胎看上去很多事情不在乎，实际上内心思虑极多且非常敏感，因为有天然这种属性的加成，他们自己却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性。
自己所看好的轰炎冰在决赛前弃权，虽然有些可惜，但他还是能够理解，甚至还有些欣慰。之前了解到轰家家庭环境占据了一部分原因，轰炎冰自己也解释说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事”，相泽信任学生，他不会多问，相信轰炎冰自己能处理好，现在看来果然是安德瓦的事情让学生心烦了？
一心为学生敏感又脆弱的内心着想的A班班主任忧心忡忡，但此刻他选择默不作声，心下却暗自打算之后再上门拜访。
而欧尔麦特和午餐尖峰却知道，少年是在相泽进来之后才觉得不自在的，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欧尔麦特和午餐尖峰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四人心思各异，手上串羊肉的动作倒是统一，就这么维持着一种无人说话的尴尬局面。
“咳。”欧尔麦特率先打破沉默，权当是为少年摆脱不自在，“说起来，下午的正式比赛三点才开始，中途还有趣味运动呢，如果想看焦冻少年比赛的话，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
“嗯，我知道了。”有了这样的开头，少年看上去轻松了一些。
他思索片刻，最后仿佛是做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他低下头去，对着自己的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相泽：“……？”
A班的这位班主任表现得相当茫然。
“抱歉，相泽老师。”
学生过于郑重的态度令他也有些紧张起来了，相泽不由得挺直了背，神情逐渐严肃。
是……是不让他吃了吗？
两条羊腿确实有些少，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肯定还是因为上午弃权的事情？还是说安德瓦又说了什么？
“我……”轰炎冰张了张嘴。
他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有话直说。这种纠结的想法不能再拖下去了，迟一秒都是对他的煎熬。如果相泽老师不愿意开口给他难堪的话，那么由他来说。
“——我不适合成为英雄。”
终于说出来了。
与学生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不同，反倒是班主任紧张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想，我还是自动退学比较好。”
相泽：“……”
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个层面？
吓得他串到一半的羊肉串都掉盆里了。
在担任雄英学院英雄科教师期间，对学生格外严格的相泽消太曾无数次对不达标的学生说过“你不适合成为英雄”这样不留情面的话，甚至还干过让全班退学这样的事情。
——这是教师对学生的负责。
毫无希望的人，随时都可以舍弃，让学生追逐无法实现的梦想，是世上最残酷的暴行。
极其追求合理性的相泽消太会判断学生是否有成为英雄的潜质，如果学生就这么毕业了当上英雄，却因为自身理念、性格的关系而出事，亦或是连累到别人，那还不如不当这个英雄，直接劝退就好。
……哪怕，学生会责怪他。
在否定孩子的英雄梦想之前，相泽消太早已做好被人怨恨的准备。也不乏会有学生愤怒反驳，又或者绝望地接受现实，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不适合成为英雄。”少年主动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态度坦然地说明。
“……不，你很适合。”
“相泽老师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的。”
“不不不，我认真的，你很适合。”
几乎不可能会发生在料理教室的对话就这样不合时宜又神奇地发生了。
相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位学生不仅心思敏感，而且内心戏巨多。
轰炎冰完全不是在纠结安德瓦的事情，而是对班主任在学生面前维持的不偏颇态度过度解读了，一心想在班主任开除他之前退学。
求助，如何说服一个想退学的优秀学生继续上学？
在线等，很急。
虽然一开始相泽确实是抱着“如果不达标就让他退学”这样的心思在教导的，但是之后少年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出色。而且他也得知了一些事情，现在并不对少年有所偏见，可以说，他甚至是有些偏爱的。
相泽有些苦恼地挠着凌乱黑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轰炎冰，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成功地接收到来自同事发出的求救信号，这可是非常少见的。他咳嗽一声，发问道：“炎冰少年，你是怎么想的呢？是讨厌成为英雄吗？”
“不，我并不讨厌成为英雄。”轰炎冰立刻否认了。
“那又为什么想退学呢？”
“……实际上，我想成为有名的料理师，第二志向才是当英雄。来到雄英也只是因为家长的强制报名，于是就这样得过且过了。”
轰炎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组织了一下措辞，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尾白和绿谷给我的启发很大，和其他人比起来，我这种不努力、也不奋进的心态是不对的？白白占据了一个英雄科的名额，但却感觉帮不上什么忙。”
相泽定定地注视了少年几秒，随后叹了口气：“真是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诶？”
“听好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成为英雄的资本了，而且你对自己似乎有些误解——”相泽双手抱臂，说到这种话题，他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严肃，“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考进雄英吗？又或者说，雄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不，我不是这样想的。”少年下意识摇了摇头。
再进入雄英之后，他觉得班上的大家都很友善，这样下去成为英雄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总感觉……
得到了学生确凿的否定回答后，相泽才继续做点评：“你对个性的掌握很完美，是常年苦练才有的效果。虽然是为了厨艺才练出来的，但运用至战斗中也毫不生疏，所以在实力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心态方面，你的表现已经足够证明成为英雄的潜质，只是还有些稚嫩，但这些在你能独当一面之前都无所谓，关键是你现在的想法。”
他正了正神色：“你想成为英雄吗？”
你想成为英雄吗？
答案当然是——
在三名职业英雄严肃的注视下，少年沉思两秒便扬起头。
“是。”
虽然自己最想做的还是成为料理师，但每每看到别人陷入危机，他也想像英雄那样挺身而出。他或许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但只要是眼前所见的，他会尽自己所能去保全。
“那不就行了，对你来说，只要有这个想法就可以了。”相泽摆了摆手，对这个死板又顽固的学生有些头痛。
说句不好听的，目前英雄人数处于饱和阶段。其中不乏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读英雄科，又因为各种原因考到了英雄执照的人。不为了在高额收入纳税人名单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像欧尔麦特那样纯粹的英雄确实很少见了。
而轰炎冰，这位少年居然会为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就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成为英雄。
这想法也太……太可爱了点？
欧尔麦特脑海里诡异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No.1英雄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大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想做料理］和［成为英雄］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梦想这种事无分先后。在我看来，炎冰少年你的表现完全没有问题！”
相泽多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这种鼓舞人心的演讲对于欧尔麦特是随口就来的东西。
他慢吞吞地附和道：“正如欧尔麦特所说，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又不是［成为敌人］和［成为英雄］这样对立的抉择。你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以后也会走上不一样的英雄道路，所以现在给我乖乖读书，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我早就说过了，只有我开除别人的份，学生的提议不做考虑。”
“……哦。”轰炎冰有些讷讷地应道。
相泽君说话还是那么苛刻啊。
欧尔麦特听到相泽的措辞，忍不住“嘶”了一声。
“可是——”
“没有可是！”眼看着轰炎冰还想说什么，欧尔麦特立刻打断了他，“炎冰少年哟，每个英雄都有自己的风格，只要能给别人带来笑容，就称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而你——你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
“什、什么？我并没有……”
“你的料理就可以做到！让所有人觉得幸福，这也是英雄存在的意义！”金发的No.1英雄伸出手，温暖厚重的掌心落在少年的发顶，“所以……”
“你能开始烤羊肉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
就在这一天，编辑给我发了榜单要求:-)
这章后面一半是很久以前写的梗，如果衔接不太和谐也很正常……因为只看见相泽老师在劝退别人，我就想看看学生主动想退学，老师还得苦口婆心去劝回来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的安德瓦依旧没有出现。
实际上我是想让安德瓦成为本文唯一不受降智光环影响的人，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安德瓦，实际上其他人都把他当傻逼。
只要他敢摔盆，场上三个英雄就有理由把他爆打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