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我迅速的掏出怀中的手枪。

小玫看见我突然掏出漆黑的手枪，顿时吃了一惊，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功夫去理会她。

而是把手枪平举，眼睛紧紧的盯着逼近的怪物。

这只怪物看起来受伤不轻，身上到处密布着弹孔，皮毛翻起来，鲜血淌了一地。

但哪怕这样，它依然带给我巨大的压迫感，手中的枪都差点走火。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在心里默念道，我以前并没有接触过枪，虽然知道打开保险这种最基本的事，但枪法实在说不上好，只有等它近一点，才能击中它。

怪物的腿受了伤，我以为它会慢慢逼近，结果它在距离我大约十米的时候突然嚎叫一声，猛地冲了上来。

妈蛋，你刚才走那么慢是在伪装吗！

但哪怕这样，我也没有扣动扳机，直到它接近我五米，我才瞄准他的眉心，闭上眼睛，“砰砰砰！”连发了三枪。

不懂正确的开枪姿势，后座力将我的双臂震得发麻，虽然刚才怪物离我的距离足有五米，但在我感觉中却近在眼前。

我睁开眼睛，怪物就躺在我面前，血色的眼睛还不甘的瞪着我，身体侧着倒下，像睡着的老虎一样，眉心、左眼、鼻端，各中了一颗弹，四肢张开，应该是中了弹之后又滑行了一段距离。

它死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完全没有杀了怪物之后的兴奋感，只是觉得好累。

“没事了，你看，怪物被……”我勉强笑着回头，却看到小玫正抱膝坐着，头架在膝盖上，一脸惴惴的表情，有盈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乐天同学，我怕……”

我也盘膝靠近她身边，安慰道：“别怕，你看怪物不是被我杀死了吗。”

小玫靠在我的肩膀上，猛烈的摇头：“刚才我看见好多人被这种怪物杀死……”

我无法，只好轻轻拍击她的背部：“我们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被这种怪物杀死。”

小玫情绪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在这期间我只能不断给她说安慰的话，但我又不太会安慰人，到最后也只能随便胡侃大山讲笑话了，倒也有几次把她逗乐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超市里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被蒙蒙灰光罩着的货架都慢慢淡化，消失，超市光滑的地砖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碎石地。

这片碎石地和原来的超市面积差不多，就好像孤零零悬于宇宙一样，不管往前看往后看都是一片黑暗。

原本超市中的人和怪物都转移到了这片碎石地，

由于面积缩小以及视野变得开阔，我可以清晰看到碎石地中央怪物们还在围攻五人小队，枪声不断响起，没想到他们竟然坚持了那么久。

往左右看了看，超市里幸存的人貌似还有不少，如今都和我一样当了这场盛大战役的“围观群众”。

“嗷！”一声比寻常怪物威猛得多的嗷叫传来，我看到一只比普通怪物大很多的家伙跳上了碎石地中央一块巨石上，虽然它的外表依旧与土狼类似，但形体却大了很多，有犀牛那么大，蓬勃的肌肉下隐藏的，都是爆发的力量！

它再次嗷叫一声，脚下一发力，就向五人小队飞了过去。

是的，飞，它这一跳足足跨越三十丈距离，的确可以称为飞了。

顿时五人小队大部分的火力都集中在它身上。

但它却左突右闪的避了过去，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越过其余所有怪物，成为冲锋最锐利的箭头。

由于有其余怪物的遮挡，我看不清那只巨型化的怪物究竟和五人小队有过多少交锋的回合，只看到一阵猛烈的强光闪过，怪物就被炸了出来，胸部腹部一片漆黑。

巨型怪物猛地嗷叫一声，突然远远跑开，在跑开一段距离后，它忽然向周围一个“围观群众”扑了上去。

巨型怪物的身体比其余怪物大很多，吸血也更狠，没过一会那个倒霉蛋的尸体就被吸成了干尸状。

巨型怪物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巨型怪物再折返回去，对五人小队发起冲击。

如此又重复了几次，巨型怪物受伤就去吸人血，好了再去袭击五人小队——感情我们这些人全都被它当作移动血药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五人小队应该没有对巨型怪物一击必杀的能力，每次只能靠那个发出强光的炸弹一类的武器把怪物远远迫开，伤不得筋动不得骨。

战场虽然在胶着中，但却还是有变化的，除了巨型怪物外，其余怪物都被五人小队杀得差不多了，他们也终于能腾出一些人手来做其他事了。

我隐隐听到那五人小队里有人喊：“快点，快点！”

“那家伙只能吸活人血，黑风，血刀，你们两个去把周围人全杀掉，我们牵制它。”

我心中微微一动，拉着小玫藏到了一块岩石后面。

果不其然，五人小队中有两个人脱离了出来，摆脱巨型怪物，并向周围的“围观群众”走去。

单调而又沉闷的枪声响起，这种枪声和对抗怪物时枪声不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因为杀死一个人只需要一颗子弹。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经过层层火药加速，一颗0.4美元的子弹就能终结一个人的生命。

单调的枪声有时会伴着一两声惨叫，有时候则会多点另外的声音。

有人奔跑，有人狂呼，有人求饶，有人质问，但所有人最终都逃不了那一颗廉价的子弹。

我和小玫脸色发白的躲在岩石后面，手已经不自觉的牵在一起，无关感情，只是可以感觉到各自手心的汗水。

我知道，我必须行动，我现在的最大优势就是我在暗，敌人在明。

我把手轻轻从小玫的手中抽出来，我感觉到她脸上一阵焦虑，我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把头探出岩石外去看，我最大的幸运就是敌人是分头行动的，其中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也就是说我要对付的敌人只有一个。

往我这个方向走的敌人已经距离很近了，再过几分钟他就能找到这里。

我并没有画蛇添足的打算转移阵地，而是静静等待着。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支起耳朵听着。

我并不知道他要从岩石的哪边转过来，无法只瞄向一边，这个时候听力就极为重要了。

他走到岩石前，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就再度响起，我努力听着，但是……

该死！我的耳中尽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太阳穴鼓膜砰砰跳动着好像要炸了，脚步声飘渺而又听不真切。

听不出来，只能猜测。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我的心中纠结得厉害，短短一瞬就好像过了一百万年。

终于，我的枪口指向了右边。

我猜对了，当那个人的鞋子率先从岩石后面转出，我的手指比我内心的激动情绪更快行动了。

“砰！”我扣动了扳机。

“砰！”我手里的枪被子弹掀飞了。

我猜中了，却没打对，我的几发子弹只是击中他的大腿，那个人就迅速反映过来，用子弹把我手中的枪打飞。

我完败了。

那人拖着一条伤残腿渐渐接近，手里的枪口不离我头半分。

他接近我之后，不怒反笑：“打了半天怪物都没受伤，反而被你个小家伙打伤了，真操蛋！”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同时在甩我那被子弹打痛的手腕。

“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吧。”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枪口对准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下一刻——！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枪口对准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从那人背后穿出，锁住了他的双手。

墨瞳从那人背后探出头来，焦急的对我道：“快，杀了他！”

我一个跳跃，贴地滚了两圈，用左手捡起了地上的枪。

我的枪平举对着那人，手却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胸？眼？还是眉心？我知道，只要我扣动扳机，那人身上的某个部位就会被弹头挤压、变形、破碎，直至死亡。

我在接近，那人和墨瞳在互相角力。

“砰！”我扣动扳机。

那人看着我，左眼被子弹爆开，眼球里的房水四溅，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呃呃”了两声就倒下了。

完美的一枪，用某个词来说叫“一枪入魂”。

其实我本来瞄准的是他的眉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很奇怪，在杀人前我还会胡思乱想，但杀人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恶心想吐的感觉，统统没有！

可能我骨子里就有暴力的一面吧，杀人鬼乐天，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一个人死了，我杀了他，仅此而已。

“呼！”墨瞳从那人的纠缠中摆脱出来，一脚把那人踹开。

她走到我面前，笑笑：“果然不愧是乐天哥，战斗天赋从小就出来了。”

“嗯？”

她拍拍我的肩膀：“加油吧，你和十年后比起来，还太弱小了。”

我视线往场中瞥去，短短时间内，碎石地中央的战斗又有了新的变化。

因为有两人离队，巨型怪物也是抓住机会猛攻了起来，它一爪把一人的胸口划开大半，却被火速赶来的第四人围在了当场。

由于周围人都几乎被清理干净了，怪物也不再想着突围去“回血”，反而一心一意与他们纠缠了起来。

最后，在使用了三颗高光炸弹，以及两人重伤的代价之后，怪物终于被他们击杀。

“耶！”他们欢呼起来。

他们站在原地，一脸满足的神色，从下至上开始，他们的双脚竟然渐渐化作六棱碎片，消散在空中。

这时，我一个没拉住，墨瞳突然从岩石后跳了出去。

那几人中的一个眯眼看着向他们狂奔的墨瞳，枪口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

“你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墨瞳奔到他们面前，连气都没喘匀就开始说话，显得急躁不安。

我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从岩石中走了出来，手枪指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接近。

但他们全都无视了我，反而似笑非笑看着墨瞳：“哦，那你说我们该在什么时候出现？”

“应该在2016年，也就是四年后。”墨瞳不假思索的道，似乎这个在她心中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2016年？那应该是另一个轮回线的事了吧，你怎么会知道另一个轮回线的事？”那几人满眼疑惑的看向墨瞳。

墨瞳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呵，看你也是一知半解的，我们该离开了，下次或许还有机会再见……”

墨瞳突然眼神一发狠，掏出手枪，“啪啪啪！”就对他们开了三枪。

但我却半点没有看到子弹的效果，就好像他们的身体不存在一样，子弹直接穿过他们渐渐虚幻的身体。

那几人看看被子弹穿过不留一丝痕迹的身体，笑着道：“没用的，我们正处于保护状态中，不要说子弹了，哪怕核弹都杀不了我们。”

我心中处于极大的震惊中，但墨瞳却似乎早有预料，皱了皱眉，就把手枪放下了。

这时，几人中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满脸不羁的青年人突然转头看向我：“你杀了黑风？”

我心神一凝，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

“你杀了我兄弟，我会报仇的。”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过我会让他亲自来报仇。”

什么死人怎么会报仇？

我对他这句话压根理解不能，但已经没有追问的机会，消散的部位渐渐蔓延到上半身，他们的头部也和脚一样，化成类似游戏中的六棱碎片贴图消失了。

谈话到此结束。

周围也渐渐恢复成原来超市的地形。

只不过地上躺了一地的死尸，有被枪杀的，有被怪物杀死的，还有几个被吸干了血的干尸。

满目仓皇狼藉。

超市大门突然冲进来一队人，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不许动，警察！”

周围也有和我们一样因为躲得好幸存下来的人，如今他们看见平时不怎么待见的警察叔叔，都抱头痛哭了起来。

我走到小玫身前，伸手拉起了她，用大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没事了。”

我和墨瞳走在回家的路上，事情的善后是很不好处理的事，这件事对国家来说也是不得不慎重对待。

城管大队的一个道士神神叨叨的施了半天法，最后确定了不是妖怪所为。

如果不是最神秘的妖怪做的，那么其他生物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狼人、有奥特曼、有吸血鬼，但把几十人直接从一个空间转移到另一个空间，这种超自然力量也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太诡异强大了。

警察细细的询问我们事情的经过，我们也是毫无保留的说了，只是隐瞒了和那些人谈话的一部分。

那些人所说的轮回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且那样消失的方式，他们是天堂或者地狱的来客吗？被神派下来清理人间？

“那个……”我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墨瞳蛮横的打断了。

她一脸郁闷的表情：“别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都对自己产生怀疑了。”

“烦死了！”她抓狂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金黄色的长发抓成一头糟。

看到她一脸纠结至死的样子，我很识相的选择了回避，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路无声的回到了家中。

今天真是太累了，我连晚饭都不想做，径直回到了房中。

反正冰箱里还有吃的，她们饿了自己热一热就好了。

我趴在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过去。

在梦中，一个人跪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很清楚感受到他脸上的神态，那种可怜兮兮、不甘、求饶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神态。

似乎他有天大的理由不能去死一样。

我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他。

“砰！”我开了枪。

我倏然惊醒，看了看手机，我回来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五点，现在已经有晚上十点了。

我口干舌燥，准备出去弄点水喝喝。

妹妹的房间门依然还紧闭着，没有动静，客厅里，墨瞳却在逗纸箱里的诗嘉。

“你认识诗嘉？”我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一瓶冷沁沁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半瓶。

“早认识了，别忘了我是十年后来的。”墨瞳自豪道，她的情绪似乎恢复过来了。

“那么十年后的诗嘉是什么样子？”我感兴趣的问道。

“没有什么大变化，对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对诗嘉说，“诗嘉，变个车。”

诗嘉瞪着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特无辜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墨瞳却不气馁，翻来覆去道：“诗嘉，变个手表。”

“诗嘉，变个笔记本。”

“诗嘉，变个**。”

喂喂，尺度越来越大了啊，我只能一脸黑线的打断她，果然阿姨这种生物的羞耻感低到可怕。

“你刚才说的这些什么意思？”我一脸疑惑道。

多次尝试不见结果，墨瞳脸上也是一副郁闷的表情：“这个时候的诗嘉似乎少了某种能力。”

“什么能力？”

“模仿的能力。”墨瞳正色道，“十年后的诗嘉能够把自己变形成见到的任何东西，并且拥有那件东西的所有功能。”

喂喂，这样不是神器了吗，见到别人的玛莎拉蒂跑车就模仿，缺外套可以模仿成阿玛尼，还可以让它模仿钻石，卖出去了再让它偷偷跑回来。

这样一比，什么神兽啊，ex咖喱棒啊，都弱爆了。

我翻了翻白眼，选择先姑且相信墨瞳的话：“那么十年后的诗嘉是怎么拥有这种能力的？”

“我不知道。”墨瞳摇了摇头，“六年前……也就是四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诗嘉就有了这种能力。”

我看了看一脸迷惑的诗嘉，选择先顺其自然吧，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也别强求。

“对了，关于那个轮回线，我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一个最终的解释。”墨瞳突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基于这个世界的轨迹和原来的世界并不一样，我怀疑我不是重生到了过去，而是到了某个过去的平行世界。”

“……”我无语的看着她，这丫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操蛋的解释？

“你想啊，‘轮回线’什么的不是和平行世界差不多吗，都是让人不明觉厉的词汇，把这两个放在一起，就顺理成章了。”

“想得好，慢慢想。”我装模作样的鼓励一句，就站起身往卧室走去——趁有时间，补个觉先。

至于平行世界？嘛，或许有可能吧。

我哑然失笑。

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的几乎就要睡过去，但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有根弦挡着，总是睡不着，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在这种状态下，我听到卧室门咔嗒一声，似乎被谁打了开来。

我偷偷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明仪。

她身穿一条白色丝质的睡裙，上面绣了可爱的兔子图案，赤脚，裸着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表情似乎有些害羞，十分可爱。

喂喂，现在都午夜了吧，你这丫头这时候来我房间干什么！

夜袭？

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