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关于你拿出的那两样东西, 刚刚收到了审核的最新进展报告。”
特地走到无人处，相泽顿时转了话锋，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甫一开口，伊月就产生了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算一算时间, 这件事多少也的确是应该能拿出一些成果了。
“仙桃……虽然我很怀疑这东西的来历, 但姑且先这么叫吧。那颗仙桃经过检测, 并未查出任何不利于人体的成分, 甚至参与临床试验的所有实验体, 无一例外在服用少量果肉后, 各项身体指标都呈现显著良性……专业机构的判断是没有问题。”
相泽消太说话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似乎只是在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虽然能够被返还回来的桃肉，量不足最初转交上去时的六成, 但这个结果还算在意料之中, 我们没什么理由表示不满。这两天仙桃就会被运回雄英, 这之后，我们会尽快准备给欧尔麦特服用。”
仙桃即将被欧尔麦特服用, 应该能令他的伤势有所好转，至少能够延缓恶化的趋势。不管怎么听, 这应该都是算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然而不论是说话的相泽, 还是闷不做声做倾听状的伊月, 都没有表现出任何雀跃。
他们心里都清楚, 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次事件的重点所在。
——金丹。
这种通常只会出现在神话传说中，总作为万能药出现的神奇丹丸，但凡它在世间出现，不论真假，都能够吸引大量的关注，甚至引起不小的争端。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也是生物的本能，世人不分年龄性别，不分地位高低，有死期的人类没有不畏惧死亡的，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将会促使许多人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而身居高位者，这种恐惧往往只会比常人更加深重。
当有这样一枚望之不凡的金丹出现在面前，居然还很像是传说故事中会出现的那种真正的灵丹妙药，对方会动什么样的心思，这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伊月在将仙桃与金丹转交给雄英时，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因而在听相泽接着说到“金丹目前还没有定论”的时候，竟然分毫不感到惊讶，只是多少露出了一些无奈和遗憾。
“虽然有料到这个结果，但是果然还是很难不叫人感到沮丧啊。”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细语，“毕竟事关欧尔麦特，说实话，我还是抱着那么一点期待的……”
期待这个英雄社会能够待他更重，期待一切阴暗博弈都能在他面前退缩。
伊月自己心中小小的幻想是——至少在对待“和平的象征”时，所有人都能够放下成见和私心，在面对这个英雄时能够怀有相同的心情。
站在她身边的相泽发出了一声类似冷笑的笑声。
“正因为是欧尔麦特，所以这件事目前才没有定论。”
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伊月，“你要做好准备，雄英这边会尽最大努力，但结果很难说……之后或许还会有需要你亲自到场的时候，当然，你作为学生，学校不会让你单独出面，到时一定会有教师在场陪同。”
作为真伪不明效用不明的万灵药的提供者，未来或许会需要伊月出面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相泽消太十分不满意这种可能。
这事儿从相泽的合理论角度来说，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可是鬼岛伊月既然是他的学生，在他心中，就没有放一个学生单独去面对可能会有的审问和排查的道理。
操劳班导在心里叹气：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了。
自己当初选择留校任职者真是鬼迷了心窍。
“所以我才说，你这件事做得缺乏合理性，太冲动了。”
他忍不住再度提起曾经同对方说过一次的话题，自己也觉得多说没趣，相泽抬起手扇了扇，像是招锚撵狗似的打发对方，“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你该上课去了，快去吧。”
被撵的伊月乖乖退散。
在这件事上，她虽也存有忧虑，但心底深处是并不那么担心的。
归根究底，除去自身所拥有的底气外，或许还是鬼灯的存在给了她巨大的安心感，那位鬼神总有一种天塌下来也能扛起的气势，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令其动容。
既然鬼灯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看上去心中有数，那么不论事态如何发展，应该都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怀着对地狱辅佐官的满心信任，伊月表现得远比相泽要轻松。
回到1-A班级时预铃已经打响，来不及多说，伊月和朝她挤眉弄眼的上鸣交换了一个眼神。
从对方这个过于丰富的眼神暗示中，红发少女品出了“有八卦要交流”的讯号。
她的解读基本正确，到了午休时间，都顾不上去食堂吃饭，这人果然立刻翘着椅子把头凑了过来。
“一上来就测试，太乱来了！真不愧是雄英啊——”
上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长长的感慨，虽然说是抱怨学校乱来，他仰着脑袋，却非但没有半点沮丧或畏缩，声音听起来反而带着点兴奋。
不管看上去有多不靠谱，他到底也是通过了雄英英雄科录取率低到近乎苛刻的入学考试的人之一，实力与天赋毋庸置疑。
“放电”这一类自然能量系的个性，一直以来都被和强大联系在一起。
这方面最好的例子就是同在1-A的轰焦冻，其半冷半燃的个性若能活用，伊月想要击败他，可就比之前要困难得多了。
不过，伊月认为上鸣的这个弱点并非无法克服——雄英高中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帮助学生克服弱点并有所提升，正是三年英雄科作为职业英雄预科的存在意义。
“嗳，那个爆豪。”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三年即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上鸣越发凑近，横起手肘戳了戳伊月，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来，“你们后来有发生什么没有？那家伙当时看起来都要气炸了……不愧是爆炸这种个性哦，脾气有够烂的。”
伊月把这人的脑袋推回去：“禁止背后这样说别人坏话，一边去一边去。”
上鸣把脖子一耿，头一扬：“怎么就背后说了，当面我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这话倒也是事实。
见伊月被自己噎住一时哑然，上鸣居然还有点小骄傲，看得坐在后面的切岛苦笑着摇头。
“你迟早有一天会被打的。”
切岛笃定地这样说，这个评价令隔着一个过道的耳郎响香和蛙吹梅雨也不禁跟着点起了头。
一个上午相处下来，大家互相之间都多少有了一些最基本的了解。
耳郎响香留有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十分英气可爱，是那种很有新潮感的酷酷女孩。她耳垂细长，前端生得如同耳机插头一般，这正是她拥有的个性，不仅可以用来攻击，在辅助方面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蛙吹则更加有特点，女孩整个人都混杂着青蛙的特质，身形娇小，背脊微弓，双手较常人更加宽大，并且总软软的垂在胸前。她留着一头过腰长发，眼睛滚圆，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蛋微微圆润，看起来十分可爱。
“先不管小上鸣。”蛙吹顶着一边上鸣的抗议，面色不变地加入了话题中，她说话时有着可爱的口癖，并且对同学的称呼也有自己独特的准则，“小爆豪的实力真的很强，并不全是个性的因素，可以看得出来有一直在努力锻炼。”
她习惯性地手指点点面颊，吐出一小节舌头：“怎么说呢，虽然性格不敢恭维，不过没准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让人讨厌的人。”
“但是不好接近是真的吧。”
蛙吹身后的耳郎也忍不住接话，“今早如果不是老师拦着，绿谷大概就要被揍了——啊，上鸣你就放心好了，等到你挨揍的那一天，大家一定都不拦着爆豪。”
上鸣：？？？
忽然感到自己被针对。
伊月微笑着拍了拍上鸣的肩膀，在对方目含泪花的回头看向自己时朝他比了个拇指。
“放心吧，爆豪君感觉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把你打傻……加油！Plus Ultra！”
第一次感觉校训如此残酷的电气少年流泪倒在了课桌上。
“说到小绿谷……”
蛙吹若有所思地看向名叫绿谷出久的少年所在的方向，从滚动的喉头中发出类似蛙类动物叫声的声音，“gero，他的个性也很奇怪，看起来有一点类似……”
看起来有一点类似欧尔麦特那样的个性呢。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隐去了后面未尽的话语。
“啊……绿谷这家伙的个性的确叫人搞不懂。”切岛也表示赞同，他拧着眉头，表情有些纠结，“似乎看起来是很强的样子，但是却会伤到自己，到底是怎么样复杂的个性才会有这种效果啊？”
比起对方的个性，伊月却更加在意切岛话语中的另一个重点。
她诧异道：“你说他受伤了？”
而且听起来还是每次使用个性都会让自己受伤……
一般来说，这是在他们这个年纪基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天生拥有个性的人在与个性结伴、长达十年的使用与锻炼之后，个性就如同自己的肢体或器官那样，不要说因为使用而受伤，平时甚至不会特别意识到其存在。
不过因为也会有上鸣个性使用过度会带来严重副作用的例外，对于会将自己弄伤的绿谷，1-A众人也只是稍感疑惑而已。
“绿谷……出久。”
跟随众人一起将视线投向座位处在教室里侧的绿发少年，伊月轻轻念出对方的名字。
可以说，从早上踏进班级的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关注这个少年。
这个名字带来的全然陌生的发音令她目光中流露出困惑，可是与此同时，从心底涌出的熟悉感则叫人更加不解。
伊月紧紧地皱起眉。
她忽然之间有了动作。红发少女一言不发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在切岛几人的疑惑声中，沉默地走向某处。
脚步一顿，她停在了绿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