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学时间

虽然身为正值成长期骨骼发育的少年，泽田纲吉的脸庞肌肤却很柔软。

也许是爆衫后新换了衬衫的缘故，和经常运动的室外派山本武不同，他的身上是更为清爽的洗衣液香气，气息温和而毫无侵略性。

过近的距离让你的视野一片阴暗模糊，但对方白皙的皮肤即使在近距离看也光洁柔和。

确实如此，嘴唇接触到的皮肤，除了擦破皮的伤口外，周边部位也很细腻。

凑近时少年头顶柔顺的额发压在你右眉周围的皮肤上，触感微凉而蓬软，如同动物细密的毛发。与此同时，你感到左颊被什么细细扫过，有些痒痒的。

你意识到那是他颤抖的眼睫毛。

他好像屏住了呼吸。

耐心地等过了三秒钟，你察觉到自己左眼下面一小块的脸颊突兀地蒙上了一层微弱的刺痒，这才拉开距离，端详起对方的脸。

泽田纲吉脸上的伤痕已经不见踪影，只是神游天外一样，晕晕乎乎地、视线无焦点地看着虚空。

少年恍了半天神，才终于被拉回现实似的猛然一惊看向你。

那对褐色的眼瞳细微幅度地抖动着，在素白灰调的室内晃出一片清亮的光，瞳中显而易见地盛满了动摇的情感。

泽田纲吉盯着你，哑口无言般地张了张嘴，合上，再次张开。

最后他慢慢地、用力地抿起唇，脸默默地红了。

少年一言不发地移开了视线，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逐渐弯下腰，他机械而僵硬地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小声念叨起什么。

你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这个是个性是个性是个性……”

“——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不多想啦！！！！！！！”

泽田纲吉不受控制地猛地大声喊出来，连着你被吓了一跳。

只见少年面红耳赤地捂着脸颊，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脸，头上似乎都有火车蒸汽呼哧地冒出，耳根通红得要滴出血一般。

他捂住头死死地看向地面，炸毛的好像恨不得钻回自己的兔子洞一样。

这种状态保持了好一会儿，泽田纲吉才稍微缓过劲来。

他强作镇定，僵直着，缓缓地抬起了头颅。

少年失措而闪动的瞳眸，在看到你的瞬间，触电似的一触即离。

“伏伏见桑！你，那个……！”

他双手绷紧放在膝盖上，埋头眼睛看着斜下方不敢看你，高声地结结巴巴道。

磕磕绊绊间，泽田纲吉用力攥起了手，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直到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凝住的眼神中集聚起几分坚定，褐瞳注视着你张开了嘴——

就在这时，保健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

有谁打开了门。泽田纲吉悚然一惊，小学生般瞬间下意识挺直了身体。

“哟，阿宁，休息的还好吗！”

没多久，抱着一堆面包的山本武从帘子后出现。他颇为愉快地笑着道，弯成一条线的眼睛睁开看向了你。

然而，在视线触及到你的脸颊后，少年爽朗的声线蓦的停下了。

山本武消散了脸上的笑容，不明情况似的微歪过头，看到了坐在一旁紧张局促的泽田纲吉。那双棕黄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微微眯了几分，视线重又在你的脸颊上扫过，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安静了一下，他忽的飒然一笑。

“我把福利社有的面包全部买来了，要吃什么种类？”山本武问道。

…………

………………

你毫不客气地挑了人气NO。1的炒面面包。

吃完面包，对跌打损伤应对熟练的山本武轻车熟路地从白色金属药品柜里找出了碘酒、棉签，给你脸上的擦伤消毒，又贴上了创口贴。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粗神经，处理伤口的手法着实很细腻。

只是用棉签给伤口涂碘酒时，你隐约感觉山本的视线没什么笑意。

你拜托两个人帮你把放在教室的书包拿回保健室，自觉地给自己下午两节课安排了高中英文和数学。

虽然右手暂时还不能动，但英语只需要用眼睛看就可以，数学题目你也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解题思路，与答案核对，没有问题就过去了。

认真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3：20分，并盛中学放学了。

你自觉地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只等下课铃打响前两分钟，就向校门出发。

手上的右手此时已经缓解了不少，痛感从开始的钝痛变为了微微的麻木，不过始终在可承受范围内。

人物属性面板里的血条恢复到了五分之四，只是[骨折]的状态字样暂时没有消失。

由于还有一些时间，你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属性表。

【伏见宁宁】

金钱：54，900（円）

声望：39（还差得远呢的水平。）

魅力：348（每个班里总会有的三四个可爱的女生的水平。）

学习：408（国中生难以仰望的巅峰的水平。）

运动：380（运动竟然高过魅力的可悲的水平。）

艺术：14（欣赏力如同小学生的水平。）

体贴：11（让人怀疑其女子力的水平。）

感染力：56（没啥感染力的女国中生的水平。）

外国语：204（外语水平还不错的中学生的水平。）

观察力：201（高于平均值一点点的水平。）

综合战斗力：141（在中学生的范围内还算不错的水平。）

个性：[代受罪刑（状态一）]（累积置换伤害值2/300）

……声望竟然上涨了5点。

这是怎么回事，跳楼这件事难道向众人展现出了你非凡的勇气和过人的魄力么。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正面意义的名气吧。

泽田纲吉的擦伤似乎没有增加伤害值，大概是因为伤势太轻。

……你看着升级所需的300点累积伤害值，感到自己的身上插满了箭头。

你把自己最满意的[魅力]、[学习]、[运动]三项数值看了又看，又把自己最新觉醒的个性[代受罪刑]的介绍文字欣赏了三遍。

再次打开好感度面板。

【泽田纲吉（绿心）：63%】

【山本武（绿心）：62%】

【绿谷出久（绿心）54%】

【幸平创真（绿心）：51%】

【狱寺隼人（绿心）：45%】

【云雀恭弥（绿心）：16%】

泽田纲吉的好感度遥遥领先。

这几天他一直停留在59%，这次好感突破60%，好感界面的人物图标也出现了变化。

棕发少年的Q版人物依然穿着橙色卫衣和黑色长裤，只是动作由原本挠着鼻子一脸羞赧，变成了手握成拳，垂落视线看向举起的拳心。

那双褐色的眼眸还是很温和，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显得有些若有似无的冷漠，同时也含着一分认真的坚定似的。

而好感超越60%的山本武同样拥有了新图标。

他的人物立绘从之前一身白衬衫、扛着球棒笑哈哈的形象，转变为张开眼睛，面无笑意，专注而锐利地看向屏幕的表情。

……为什么好感度上升后却一个比一个要深沉严肃了……

至于云雀恭弥身披黑色立领校服，手握浮萍拐、独身孤立着瞥向一侧，以及狱寺隼人嘴衔香烟状点火器，手插衣兜眉眼冰冷的立绘都如之前一样。

你查看完一切，关上菜单面板，发现离放学只剩下一分钟。

于是你一手提起书包，起身回家。

夏马尔依然没有回来，以你对原著的认知也许是去……不，你依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你只知道他喜欢搭讪女生，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群体排斥恋童癖的欧洲人会对面容本就显得年龄更小的亚洲国中女生感兴趣。

也许他只是逗逗你们。

虽然翘班很长时间，但夏马尔包扎后对你不厌其烦的叮嘱和强制令你休息的表现依然让你感受到他是个合格而可靠的医生。

……至少对女性而言。

你整理好自己睡乱的床铺，把午餐时产生的一些垃圾都带走，在门口暂旋着把手将医务室的门关上。

也许他晚些回来后会记得锁门吧。

天色还很明亮，你换了鞋穿过中庭。

在接近校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有扑闪翅膀的羽毛声，接着就是脑袋一沉。一团暖融融的物体趴在你的头上。

你听到了头顶近距离的立体环声音响。

“绿荫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头好沉，沉甸甸的。

为什么一只鸟会这么重。

你吃力地抬着脖子，承受着你生命中一段不可承受之重，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稍微转了下身。

云雀恭弥正站在距你七八步的地方，肩披制度外套，面无表情地看着你，那制服垂落身侧的衣袖上臂还别着红色的风纪袖章。

……更准确地说，他应该是在看着你头上的云豆。

呃啊，一下感觉脑袋更沉了。

你面不改色礼貌地问候道：“委员长，下午好。”

听到你的话，云雀的视线移到了你的脸上，没有波澜地“嗯”了一声。

在他的目光下，你感觉到头顶云豆的体温越发的灼烫。只是你一只手正打着绷带，另一只手抓着书包提手，腾不出第三只手去捉起它。

犹豫了一下，你顶着那股厚重的压力稍微晃了晃脑袋。

云豆快乐地在你的头顶随着颠簸的幅度跳了起来，高声大唱：

“晨露闪耀的并盛，平平凡凡中庸最好——”

唱完几句，它叫道：“云雀、拍手！云雀、拍手！”

云雀恭弥当然没有拍手，少年平稳地迈动脚步，向着你的方向走近了几米，和你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就停住了。

在你努力抬高却被压低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他的肩颈以下。冷白衬衫洁净无尘，因为少年纤细修长的身形而产生出宽松舒展的褶皱，领口翻折，被压在外套的黑色立领之下。

云雀没有系领带，隐约能看见锁骨浮突的线条从解开首颗扣子的衣领敞露半截，光是看着就感到很凉快。

对方的个子也比你高，你看不见对面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少年对着你的头顶无动于衷地开口：“第二句，跑调了。”

上方传来不满地大叫：“云雀、咬杀！”

云雀恭弥：“……”

你听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用平静的声音说：“……你，胆子不小啊。”

你有点想笑。但是你要忍住。

由于很想看看云雀现在的表情，你些微施力扬起下巴，没想到却正好对上了少年垂下的黑色清冷的眼睛。

他仅仅是和你对视了一瞬，就平淡地移动开目光。你感觉到云雀的视线在你受伤的右手上停留了一下，又抬起扫了一眼你脸上的创可贴。最后他冷淡地说道：“校内禁止斗殴。”

“……我也可能是被打的那个，云雀前辈。”你提醒说。

“‘校内禁止斗殴’。”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重新说了一遍，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珠微微低下，没有情绪地看向了你，“所以，造成这个的人，名字和班级。”

他声音里的意思好像在得知身份后就会记录在案，事后去咬杀对方一样。

你：“…………”

你冷静了三秒决定坦白从宽：“不，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很抱歉。这个是自己不小心受的伤。”

“……”云雀恭弥原本提起的些许兴致好像完全消失了，无法具有合理由头去咬杀别人似乎让他颇感无聊。他收回视线。

“请放心，委员长。”你安慰道：“今天并中的风纪也很完美。”

对方没有接受你的安慰，只是事务完成似的跟你拉远了距离，宛如一只疏远着、不愿跟人过于接近的黑猫，冷漠又孤傲地与任何人保持着距离。

“不跟上的话，我就自己走了。”他这么说了一句，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去。

你和头上的云豆一起目送他离开。

一直到云雀要走远了，你才感觉头顶猛然一轻。云豆飞离了你的脑袋。

你友好地告别：“再见，云豆。”

黄色小鸟学着你的腔调，高声回答：“宁宁、再见！”然后扇动着双翅，向云雀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