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处以流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方醒已回来大半年了，这许久的时日中，少有人停下来细算一番她的作为，叶侍郎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这种陌生感甚至连一丝血缘亲情都没有了。　那是他的女儿，无论曾经或现在如何，对于方醒的亲娘，叶侍郎爱过，对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叶侍郎的确亲过抱过，可是怎么就走到今日这一步了？方醒是如何茕茕孑立的走过匆匆岁月，又每一步都迈得刚劲有力...　面对皇上的冷声质问，京兆府尹犹豫了一瞬，故作惶恐的跪地求饶，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今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是否会惹得朝局动荡，是否会招来杀身之祸...　“到底怎的？还不回话？”　“皇上恕罪..臣...早些日子查封了一家书斋，碰巧遇上煜王殿下邀她去看看...当时煜王不知禁书为何物，就随手翻了两本，里面的内容..里面的内容..与王大人这篇文章大致相同..”　时间静止了，众人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的一幕，叶侍郎几乎惊慌失措地快要晕倒，王杰心也好不到哪去，但仍飞快的想着怎样应对，或是怎样保命。　“你说什么？”　“皇上恕罪，内容也只是相似..许是王大人...”　京兆府尹是真的很想为王杰心辩解的，只因这里面的牵扯太多了，首先方醒就脱不掉干系，那之前负责科举的叶侍郎更是难逃罪责，还有王杰心明面上一直追随的太子，或许也会受到抨击..　“王卿..”　“皇上恕罪，臣一时糊涂，臣不知那是禁书..”　王杰心自知事情败露，立刻跪下身，惊慌的请罪，而这个罪名，也要降到最低...只是借用了别人的一些断句，且不晓得那是禁书，王杰心这算盘漏掉了一步。　“故，你这风光无限的状元之名，竟是抄来的？”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王杰心哆嗦着不停叩头，于远帆突然无限惆怅，望其项背是指追赶的上前人，集思广益也只能用于领导者，皇上和天下人被骗的只是一件虚假的事情，而他呢，被王杰心骗了思想...　“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皇上恕罪。”　方醒先于所有人跪在地上求情，这件事情她不躲的远远的避嫌已算不错，如今还要往枪口上撞，皇上自是不满，可王杰心也是吃惊..方醒居然会帮他，这怎么可能？　“煜王，你可知在做什么？”　“回皇上，方醒知道，只王杰心的父亲在吏部向来恪守职责，王杰心也只是一时被蒙了眼，求皇上从轻发落..”　方醒此时的做法是明智的，她若不出声，日后定被诟病对待亲人的生死太过冷血，只出声求情，王杰心的所作所为又实在令人不耻，所以她只是跪一跪，顺带继续往下挖坑。　“吏部..王卿何在？”　“臣在..臣养儿无方，求皇上恕罪..”　吏部负责调配，想王杰心承他老爹的光，远比于远帆的职位轻松许多...只是如今让人免不了怀疑他父亲也牵涉其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人，比如叶侍郎，比如太子殿下...　“叶卿？”　“参见皇上，臣罪该万岁，只臣当真不知禁书内容，故并未及时发现...”　“此事与你无关？”　“皇上明鉴！”　叶侍郎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此番他与王杰心的应对的确聪明，方醒一言不发，眼眸深处一片悲凉的神色，将对待亲人犯错的复杂情绪演绎的淋漓尽致。　“皇上..草民有话想说。”　“顾成文？你说。”　“启禀皇上，草民大胆，想问叶大人一句，就算科考时不知王状元作假一事，可适才那般多的人，或是欠缺人品，或是到此连古苍律法都能错的离谱的考生，之前是如何入选的？”　“叶卿？”　叶侍郎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方醒还真没看错顾成文此人，当真敢说敢做，这可不是她安排的，如此关键的问题，倒是要看叶侍郎如何回答。　“皇上恕罪啊，臣从未做过任何有愧于心的事啊..”　“故请叶大人作答，那些个人是如何入选的？”　顾成文咄咄逼人，没有要放过此事的意思，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小把戏叶侍郎还真没必要往外抖，今日方醒怎么也要拔他层皮下来，不然如此兴师动众的复考也太过无趣了。　“皇上..臣..”　“求皇上恕罪，家父年事已高，有些一时大意之事，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方醒适时的开口相帮，只是这帮腔的话语怎么听起来那么的怪异..尤其连叶侍郎都是一脸无解的看向方醒，这不等于是认了罪责..他都是侍郎品阶了，还要怎么从轻发落。　“皇上，煜王这是徇私，草民不服..”　“皇上，并非方醒偏袒..这天下有谁能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受苦，不如这般，方醒愿卸下亲王之位只求皇上能从轻发落，另家父愿出资修缮贡院，以赎罪责..”　今日之后，再没有人会说方醒不重孝道，与叶侍郎之间的父女之情淡薄，毕竟谁都不可能会压下亲王之位，说句不中听的，就是此事放在任何人身上，而叶侍郎是杀头的罪名，都难免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望煜王殿下秉公灭私..”　“求皇上从轻发落。”　顾成文当真不惧方醒的身份，以及她处在古苍的重要性，方醒就一味的求情，过往的她可不是这般..倒是叶侍郎听的一头雾水，方醒徇私什么了？他又怎么需要受苦了？　“别争了，方醒，亲王之位并非儿戏，今日之言往后朕不想听到，至于叶卿，你得亏是有个好女儿，年节科举一事办的实在糊涂，看在你自愿悔过修缮贡院，即今日起革去一切职务。”　“什么？臣..谢皇上..”　叶侍郎将头重重的触在地面上，这怕是他最后一次称臣，或许往后也再没机会面见皇上，他与王杰心的关系微妙，皇上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重罚于他，不过是都想留些颜面在。　“王杰心...”　“臣在..”　王杰心可算明了了局势，此时正在心中不断的咒骂着方醒，居然以为方醒会帮他言语，那别说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世界上估计根本就没有什么太阳。　“王杰心科考作假，比之复考弄虚之人更加可恶，革去一切职务，即日处以流刑..”　“臣..谢皇上。”　太子坐在一旁惊讶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打心底里不愿去想今日的事是否与方醒有什么关系，毕竟多少她也会受到些难听之语，不过倒不担心王杰心会乱咬，有谁会没事找死呢..　“至于此次复考..于远帆为状元才是实至名归，顾成文便为探花。”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家欢喜几家愁，因着复考要查的事情太过繁多，方醒倒没动王杰心的父亲，只是终于扳倒了叶侍郎和王杰心，日后想送他们上路也是极简单的事情，只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平添想起许多叹息。　“皇上，礼部..”　“左相不提朕都要忘记了，于远帆即明日起上任礼部尚书一职...”　白昱祁一口气堵在心里，那叫一个愤恨，从遭受知县迫害一案告入大理寺，提议复考，顾成文，于远帆，尤其是叶侍郎和王杰心，不论方醒怎么委屈，这些事白昱祁统统算在了她的头上。　“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带着一众大臣回了皇宫，要抓紧分配这些考生的官职，方醒没跟着一同回去，如今尘埃落定了，她的心里有些想念方醒，那个她从未谋面，却紧密相关的小姑娘。　“回去早些休息。”　“恭送太子殿下。”　一场复考就这样落幕了，说不上今日到底谁是赢家，或许是处理得当的方醒，或许是继任高官的于远帆，或许是除掉脏污的皇上，只是今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主子是何时怀疑的王杰心？”　“叶侍郎寿诞...”　若说怀疑，方醒就没有相信过王杰心有那个能力考得状元，只先是在叶侍郎的书房暗格中发现禁书，而王杰心虽刻苦，看得书籍却是十分粗浅易懂的内容。　最后能让方醒肯定的，是在叶侍郎的寿诞上，当时那几个婆子指证王姨娘下毒，王杰心却用了一个空穴来风的词做解释，于远帆都说了，这次是说有根有据，那王杰心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后续最精彩的，就是不知从哪跳出个更夫，到处说道许久之前王杰心的父亲，在清晨赶往皇宫上朝遇刺一事，似乎当时是他自个起晚了..就拿匕首往胳膊上找了个借口...　皇上听闻随即震怒...王姨娘从今往后的寄托只在叶如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