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悔之不及

一连三日的阴雨天，特意看着放了晴才出门，不一会又是降起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在天地间连成了一道白幕，方醒望着外头，不知是在看街到处躲避的百姓，还是地溅起的一朵朵水花..　“殿下..”　“你来了，坐吧。”　方醒好似是累了，坐着不想动，喃喃的回了话，来人也不在意，随意在屋内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窗外的雨水出神，片刻后见到方醒还是回身过来。　“今日出门的时候见厅里放着人参，想着你拿回去给干娘用。”　“谢谢殿下。”　顾成也不客气，双手接过后点了点头，这两日他归来后有不少给他送这送那的，其目的根本不在他干娘的身子，也方醒有点真心，只是等到小南发现他孝顺给侯爷的两株人参不见了，方醒惨了..　“可惜还是伤不到祁王母子。”　“无妨，想必贵妃已经在宫给宁氏使绊子了，那个女人啊..本王迟早要杀了她。”　方醒脸的笑意慢慢消失，声音好似含冰，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这样在顾成的面前宣之于口，她倒没什么怕的，顾成听完后眸闪过一丝喜悦，好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一天。　“去过吏部了？”　“去过了。”　顾成微笑的着看方醒，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平熄着心燃烧着的火焰，他的恨积攒的太久，从小到大日日都在想着胡氏一族的落败，但是哪怕他坐到今天的位置，也不会贸然攻击白昱祁，这是他的聪明之处。　“皇对你还算不错。”　“那你呢，皇对你不也是挺好。”　方醒突然笑了，这笑容听在顾成的耳，很有几分调笑的意味，顾成点了点头，皇的确对他也是不错，想那太医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御医便是头一等，仅仅只有十几位，只负责专门为皇室诊治，而一般官员家有个病痛，皇着个太医过去，便已经是恩赐了。　而对于方醒的好，最终受益的不还是他顾成，连方醒都没有想到皇居然将吏部的常尚书革职，本来她知晓回京后刑部定会有大事发生，而顾成对于工部的兴趣又不是很大，且她二人不想刑部再落入白昱祁之手..　尤其顾成南郡的那帮蜱虫一般的亲戚，他自然不会忘记小时的恩情..故不论怎样都不会给他们一个铜板，但这事做的太僵，那些人会出言诟病于他，一个辞官将什么都解决了。　“以后有什么吩咐殿下尽管告知。”　“不，吏部很好，你以后便可一展拳脚，至于那些争斗的事情，看着便好。”　别说方醒和顾成眼光短浅，她们还真看不辛劳的工部，吏部最好，方醒本来对常尚书也不是一两天的厌烦，动辄掌管天下官的任免，升降，调动等..方醒不希望像顾成这样的人才一辈子活在复仇。　顾成看向窗外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的树枝，想到若是此生他没有遇见方醒，该是何其可悲。　“你回吧，本王约了人，快到了。”　“是，谢谢殿下，告辞。”　顾成行了个拱手礼，而后拿着礼盒便离开了，方醒真的挺愿意同顾成这样的人坐在一起，聪明，话也不多，是骨子里有些阴暗，倒也不妨事。　方醒说的人一时半会还是未到，起身将屋内的油灯点着，又将灯芯拨的亮了些，淡薄的脸浮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方醒盯着油灯看了许久，像是一尊静止的塑像。　正在这时，门扉响起一道刺耳的开合声，一少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方醒脑海自动带入了那个能歌善舞，容貌倾城的叶如烟。　“参见殿下。”　方醒回身笑了笑，却不应声，眸子从到下的动了动，见叶如烟弱柳扶风的行着大礼，依旧是绰约温婉，苍白的小脸好似带着淡淡的愁绪，却更显出一番低调的美，令人赏心悦目。　“起来吧。”　“谢殿下。”　婉转沙哑的嗓音，凄楚伤感的眼神，也怪不得太子会心软了，又有哪个男人见到能够强硬的起来，方醒坐回到之前的椅子，看着叶如烟现今沉静如水的面容，不禁感叹时光蹉跎。　“怎么太子一直说你有话同本王讲，这会子又不想说了？”　“不是..”　叶如烟略显惶恐的站着将手帕捏的死紧，眼含着不安的盈盈泪水，眨眼间楚楚可怜，好似方醒又给她什么委屈受了..方醒倒是体谅了叶如莹，怪不得二人在东宫相处的这般僵。　“姐姐，求你原谅父亲..”　“那你说说，要本王原谅什么。”　叶如烟猛地跪在地，眼的泪花没有减少，听到方醒的问话颤抖着喉咙竟不知如何作答，死死的咬着下唇，咬的几乎能够沁出血来，方醒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而后垂下眼睛，掩住了唇角的冷笑。　“原谅父亲从小对你的不管不问，对于姨娘还有我和如莹欺负你，残害你的无动于衷..”　“你还知道..”　方醒脸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整个屋内的气氛凝滞起来，外头风雨大作，厉风的呼啸声刮过窗子，发出令人听着异常难受的吱呀声。　“是，父亲他如今已经病入骨髓，卧床不起，哪怕姐姐有气，也请看在血肉相连的份消了吧。”　“呵呵..”　叶如烟说到此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捏着帕子擦去脸滚落的泪水，方醒冷冷的看着，眸闪过一丝嫌恶，真是想将昨晚用的饭菜都吐出来..　“如烟，我以为你成长了，却不想你还是幼稚的不行，我与叶凡之的恩怨何须你来调解？你又怎么知道我气的，是他对我的束手旁观？”　“那会是..”　“起你原来的模样，我更讨厌你现在的样子，从前的你善妒，总觉得自个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所以你总希望别人都是坏的，用来衬托你..如今可好，你一副菩萨低眉的姿态，又想让别人都跟着你善良吗？”　叶如烟不由得哑然，雪白的脸微微涨红，止住了啜泣一句话也说不来，若不是看在她只是说什么原谅父亲，不是原来她，如莹，王姨娘等等，方醒早走了。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替父亲偿还，随便姐姐怎么样对我..”　“呵..可是算将你和叶凡之抽筋剥皮，都不够..况且你自己还欠了一身的债，怎么敢说这种话？”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只听见窗外的雨声在逐渐的减弱，叶如烟张了张嘴，又是一阵说不出话，方醒露出一丝冷意，她没想到叶如烟的逻辑居然如此简单的令人发指..　“所以别再说什么替父偿还，先不说你根本还不了，再者你一个庶出的女儿，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如烟来不是招姐姐厌恶的，只是希望能做点什么偿还以前的错事，看着姐姐如今的模样，才知曾经的姨娘我们，是多么的可笑。”　叶如烟倒没有因为方醒的话不舒服，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也是像七老八十看淡人事了似的，她们曾经的那点小手段，于方醒来说不过尔尔，根本不值一提。　“罢了，以后你莫要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是最大的偿还，至于叶凡之和如莹，不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别不自量力了。”　“是...”　方醒寒意未退，闭眼睛才能将这番话说出来，她其实很想抽叶如烟两个巴掌，一个为了小时候的方醒，一个为了兰姨，可是突然不想了。　“得空，去给兰姨磕个头。”　“是..是！”　见此，叶如烟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自小一起长大，不过分离了两年，却根本看不懂，她一直以为方醒对她的恨，是在于太子的那些手段，其实..方醒介意的不过是手串令兰姨受了委屈，其他的根本不曾放在心。　“如莹可还有为难你？”　“没有..如莹还说今日想一同来看姐姐。”　方醒忍不住的皱了皱眉，面对这样情真意切的叶如烟还真的是极不适应，她愿意做好人便做吧，只是在东宫受的一切煎熬委屈都是她应得的。　“本王可不想见她，你回去以后告诉她，说如萱离开的时候，同本王讲了讲小时候的事情..”　“是。”　方醒聪明，叶如烟也不至于太蠢，很快便明白方醒知晓她在东宫的日子，也猜到叶如莹今日定是吵着一起来，将适才的话转述给叶如莹之后，怕是方醒再也不会听到她吵闹的声音了。　“还有事？”　“没有..望姐姐保重，过往种种，如烟悔之不及。”　叶如烟深深的磕了个头，方醒觉得不自在，直接离开了房间，剩下叶如烟一人趴在地肩膀一抖一抖的，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好一阵后猛地怔住，想到转告叶如莹的那些话，叶如莹明明连方醒的面都见不着，方醒如此...　“长姐...”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