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数据提供者乱童先生

一支录影带在机器里缓慢的转动着，将16毫米胶卷上的内容忠实的投放到古老的晶体管电视上。　画面中正是温子电视台摄制二组的经历。先是打探到妖怪传闻的兴奋，然后是决定一探究竟的冒失，在前进的路上，三人就妖怪是否真实存在还展开了一小段激烈的辩论，接着又因为吉野爱的即兴清唱无疾而终，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很正常，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摄制组针对民间传说的一次普通采访，完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影片的后半部分却异变突生。在沼泽深处，三人无意间发现了妖怪（乱童）与驱魔少年（幽助）的大战。原本让人讨厌的摇晃镜头此刻却给人一种身历其境的压迫感，三人一边躲避战斗余波一边冒死偷拍的紧张感更是让人喘不过气，妖怪强大且五花八门的技能如同是好莱坞的顶级特技，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明白，一个用手持摄像机拍摄影片的贫穷团队压根不可能花血本进行这样的后期制作。　故事在“覆面战士”的登场之后到达了尾声，妖怪最终被击败，三人本想偷偷离开，但“覆面战士”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影片在一片雪花点中戛然而止……　房间的灯被打开，幽胧咬着牛奶的吸管向部下问道：“觉得如何？”　“简直是……太精彩了！就算我事先知道真相，也不禁被深深吸引！”山川大幅十分激动，这并非奉承，他本来就是一名忠实的电影发烧友，但却从未看过如此牵动人心的影片，明明在清晰度和拍摄手法上都差劲的一塌糊涂，但正是这份差劲给整支影片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真实感与紧张感，让观看者仿佛成为了随行的“第四人”，身临其境的参与了这次探险。　“这根本就是艺术，好莱坞的名导演给主人您提鞋都不配！”这句话才是山川大幅的奉承。　幽胧愉悦的接受了仆人的恭维，她用手指点点桌面说道：“世界上最怕死的一定是有钱人，这支影片就交给你来运作，好好向那些人鼓吹一下‘妖怪威胁论’，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请放心，我保证能带回来足额的赞助金。”山川大幅说完，又试探着问道：“但是主人，这部影片如果只用作吓唬那些小商人，您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哦？那你的意见呢？”　“当然是进行全国……不，进行全世界的公开放映啊！”山川大幅激动的高声说道：“如此精彩的影片，一定能为当今死气沉沉的电影市场注入崭新的活力！”　关于这点幽胧毫不怀疑，毕竟这是她按照《女巫布莱尔》所打造出来的仿制品。虽然故事经过了魔改，但拍摄手法却如出一辙。要知道原片在1999年上映时都能开创伪记录惊悚片的先河，更别提才刚刚1994年的现在了。　幽胧的本意是用这种第一人称晃晃视角来增加真实感去忽悠冤大头，但现在看山川大幅的意思，似乎再拿去忽悠忽悠观众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说白了，《女巫布莱尔》的故事乏善可阵，之所以能用不到6万美元的成本收获北美1.4亿和全球2.4亿的票房，一方面是因为新颖的拍摄手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独具匠心的市场营销方式。　但《女巫》是如何做的？他们只是注册了一个网站，然后在网站上发布了一些关于失踪者的假新闻而已。而幽胧呢，她可是借助香贯花的能量让警视厅荷枪实弹的参加了演出，把整个日本都搅和的鸡犬不宁啊！　这么一对比的话，要是不放到院线里圈钱似乎还真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想想《女巫》那可怕的票房，幽胧当即拍板，上映，必须上映，谁不让上映我就杀谁全家！　高尚的魔女绝不允许浪费！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保证在今年年底之前，让这部影片出现在大荧幕上。”山川大幅干劲满满，能把工作和兴趣相结合，他正感觉幸福无比。　不过这个男人也有自己的担忧，他很快又皱着眉头说道：“但如果公开上映的话，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这部影片就必然会挂起‘虚构’的标签。到那时，今天被我们欺骗的赞助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幽胧笑了笑：“山川，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在下洗耳恭听。”　“从前有个人是军事发烧友，一天他对朋友说，我想买辆坦克。　朋友说，那就买啊。　那人说，可我没钱。　朋友：问银行借啊。　那人：我可还不起，银行上门讨债怎么办。　朋友：笨蛋，你不都有坦克吗？……山川，你听懂了吗？”　山川大幅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完全不必理会那些人的发难。”　幽胧笑眯眯点头说道：“参与巴比伦工程不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在政府里占据一定的话语权。因为是正当的商业行为，所以不用顾忌越线的问题。这次忽悠的对象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中小型商人，当我们与政府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发难。说不定他们还会用美人来讨好你，你最好小心点不要翻车，否则我可不会替你在惠子面前说情。”　山川大幅尴尬一笑：“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永远只爱惠子一个女人！”　“这份忠心你应该对着惠子去说。”幽胧对仆人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她摆摆手道：“这支影片就交给你了，把它利润最大化。说起来乱童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山川大幅回答道：“香贯花小姐正在拷问，但似乎进展不大。”　“真是个心软的孩子啊。”幽胧有些不满的说道：“告诉她放开手脚，妖怪可没那么容易死掉。就按照731的流程先给乱童先生做个全套吧，也让那家伙见识见识人类的器量！”　山川大幅在心中为乱童默哀，得罪了主人真是可怜，能有个痛快的死亡就是祖上积德。　乱童很快就招了，他高估了自己的上限，也低估了人类的下限。不仅将辛苦抢夺来的诸多绝技和盘托出，甚至还供出了他藏匿财物的地方。乱童又不傻，当然不会用妖怪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在人间的时候他会用秘法变成人类的模样，自然也会需要一些阿堵物，抢劫主义者的他家当颇丰，如今完全便宜了幽胧。　“黄金3.4吨，珠宝四箱，还有各国货币总值大概50万美元左右，倒是刚巧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山川大幅拿着清单向幽胧报告。　香贯花也拿出一张支票说道：“我也有一笔款项要上缴，但比不上山川先生，只有区区200万日元。”　幽胧吓了一跳，要知道香贯花的定位完全是再世包青天，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死工资还大多贴到下属身上用来收买人心，如今见她拿出一张200万日元的支票，幽胧还以为她是放弃底线收受贿赂了呢。　“才不是啊。”香贯花可是个比人类还要秉持正义的妖怪，她急忙解释道：“这是东京大学医学部支付的报酬，他们那边正在进行人体烧伤恢复的研究，似乎因为缺乏关键的数据而陷入了僵局，我便给他们提供了一些乱童受刑时的记录，于是对方就寄来了这张支票。”　幽胧和山川大幅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妖怪竟然为人类的医学进步做出了贡献，这事怎么想怎么滑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竟然没有逮捕他们吗？”幽胧问道：“虽然咱们知道这是妖怪的记录，但东大医学部可不知道啊，他们这不是在默认人体实验吗？这个你能忍？”　香贯花明显也十分纠结：“我本来是准备逮捕他们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他们是在做好事，是为了让人类变的更加美好，所以我决定网开一面。但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今后他们只被允许从我这里获取各类数据，否则的话我就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唉，只脏我一个人的手就够了，如果这能让病患更快康复的话。”　幽胧和山川大幅又对视了一眼，后者颇为激动的说道：“香贯花小姐，没想到你竟然真人不露相，你在商业上的才能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香贯花一脸懵逼：“诶？”　“垄断啊，您身为警务人员本身就代表着绝对安全，那些医疗机构绝对会优先从您这里购买数据。您无意间就为主人开启了一条巨大的财源，我山川大幅甘拜下风！”　“诶诶诶？”香贯花看向幽胧：“这么说，我帮到主人您了？”　“当然，你一直有帮到我啊。”幽胧摸摸香贯花的脑袋说道：“而且你也无需自责，妖怪可没有人权，才不会弄脏你的双手。不如说你的做法从根本上杜绝了人体实验的市场，是拯救了无数可怜人的大英雄呢。”　“我才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啦……”香贯花的脸红了，“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所以才说你是大英雄啊。”幽胧不吝夸奖道：“加油吧，香贯花，虽然我不像关注山川那样关注你，但声望与金钱可是同等重要的货币，你的贡献我一直牢牢记在心中。你不是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吗？我允许你从乱童的供述中挑选三个奥义学习，尽快达到d+的程度吧，别让我失望！”　“是，感谢您的恩赐！”香贯花欣喜的应道。　“另外联系一下其他大学和研究所，乱童能提供的可不止烧伤数据呢。”　“呃……明白了。”　继山川大幅之后，香贯花也开始为乱童先生默哀。